母老虎嚇得臉色慘白,拖著肥胖沉重的身軀一點點往後撤:“都愣著做甚,還不快來扶我起來!”


    “是!”


    立刻就有幾個婆子壯著膽子上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母老虎扶起來。


    母老虎也是氣喘籲籲,方才哭嚎半晌,臉上卻不見半點淚痕,此時更是隻剩下驚恐。


    前前後後三個婆子扶著母老虎,四個人齊齊看向柴房,大氣都不敢喘。


    柴房剛安穩片刻,又傳來劈劈啪啪踩在稻草上的聲音。


    母老虎的心隨即又提起來,驚恐不安地盯著柴房,話都卡在嗓子眼裏說不出。


    “怎、怎麽辦!你、你們聽、聽到了沒有?!”


    一個婆子驚嚇得結巴,話都說不利索。


    其他兩個婆子也都脊背發涼,她們都聽到了柴房裏的動靜,就像是有人一步步走出來。


    母老虎再也忍受不住,大吼一聲:“趕緊滾出來!別在裏麵裝神弄鬼!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夫人啊!萬一是……的魂兒怎麽辦!你這麽說……”婆子又驚又怕,就擔心是山橋的鬼魂回來索命。


    其他兩個婆子也是一身冷汗,默默在心裏祈禱:冤有頭,債有主,報仇也要找母老虎,不關她們的事!


    母老虎再厲害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但還是梗著脖子道:“他敢!他這就是忘恩負義!老娘為他做了多少……”


    話還沒說完,柴房門被人從裏麵一腳踹開。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母老虎也嚇得癱倒,三個婆子都扶不住她。


    從門裏走出來的,正是山橋。他此時一臉迷茫地看著外麵眾人,每個人麵上都是驚恐。


    山橋一早就聽到門外吵吵嚷嚷,他昨夜做了美夢,到這會兒都是迷迷糊糊,還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


    他被吵醒之後才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他正納悶就聽到家中母老虎在外麵大喊大叫。他頓時心煩不已,更覺昨夜夢中的仙女溫柔可人。


    “唉……”山橋歎息一聲,在心裏咒罵母老虎又有幺蛾子,不耐地起身往外走。


    山橋推開門才想起自己昨日被母老虎趕到柴房,麵上有些掛不住,況且門外不隻有母老虎,幾乎所有下人都來看熱鬧。


    山橋臉一陣紅一陣白,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怨念地盯著母老虎。


    這若是換作平時,山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與母老虎叫板,更別說這般對視。


    山橋心有不忿,加上昨夜得了仙女的“點撥”,自然而然以為自己高人一等,眼前這些不過是凡人罷了,根本不配與他相提並論。


    歪打正著,山橋前所未有的表現反而令母老虎更加確信他是被鬼附身。


    婆子們也都連連應聲:“完了完了,這與平時千差萬別,定是有惡鬼作祟!”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霸占我夫君的身體!”母老虎怒吼一聲。


    山橋一臉懵,什麽“霸占身體”?


    母老虎見他不說話,隨手抄起木棍就朝山橋大步衝去,抬起木棍就一下下落在山橋身上。


    “我打死你!趕緊從我夫君身上滾出去!”


    母老虎越打越有勁,壓在山橋身上就差左右開弓。


    山橋還未反應過來就挨了一頓揍,亂七八糟的心思也都被砸出去,如今還是保命重要!


    “別打了!是我是我!是我啊!”山橋抱頭一邊來回滾一邊求饒。


    母老虎手上不停:“還裝蒜!把我夫君還回來!”


    山橋不知自己是造了什麽孽,隻知道這麽下去遲早要被打死。


    他使出渾身力氣才把母老虎一把推開,母老虎跌坐在地上,愣了一瞬。


    這一瞬的工夫,山橋一個軲轆爬起來,立馬後撤兩步拉開與母老虎的距離。


    山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更是無一處不疼,他“哎喲”不停,小心地摸了摸身上各處。


    “嘶——”山橋摸到痛處倒吸一口氣,狠狠地瞪母老虎:“你這婆娘下手這麽狠,要謀殺親夫是不是!”


    “嗯?”母老虎一聽山橋的話,驚得一愣。


    山橋一無所察:“你把我趕到柴房就算了,一大早還叫這麽多人來看我笑話,嫌我不夠倒黴嗎!”


    母老虎啞口無言,呆呆地看著山橋:“你不是……”


    山橋沒好氣地摸摸臉,好幾處都已經紅腫,他懊惱無比,今日還要去見貴人,如今這副尊容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山橋就更加怨恨母老虎:“你這婆娘就知道給我添亂,今日若是有什麽閃失,你趁早滾蛋!”


    母老虎頭皮發麻,她還從未聽山橋說過這種話,她一時竟分不清眼前的山橋究竟是人是鬼。


    婆子們也都麵麵相覷,沒有人敢笑話山橋,她們全都被他突然發難嚇得不輕。


    山橋不知發生何事,原本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他這會兒才有空看看左右。


    當他看到地上一團黑乎乎的痕跡時,蹙眉道:“誰在這裏燒東西?想燒死我是不是?!”


    他話音未落就狠狠瞪了母老虎一眼。


    母老虎竟被嚇得不知該如何反駁。


    “好你個母老虎,早就盼著我死?”山橋怒極反笑:“我告訴你,我今日有天大的美事!”


    母老虎身子一癱,口中念念有詞:“完了完了……真完了……”


    她以為山橋是犯了癔症,說的都是瘋話胡話。


    “老天爺啊!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折磨我!”母老虎撒潑似的痛哭。


    山橋都愣了,不明所以地看母老虎。


    “就是一夜的工夫,發生了何事,你把這個老不死的還回來啊!”母老虎還在嚎叫。


    下人們見狀也都跟著哭喪,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再這麽下去,定會有人以為這裏發喪事。


    山橋麵上掛不住,壓著怒氣大步走到母老虎身側:“你幹嚎什麽呢!老子好好地還沒死!”


    母老虎不管,仍是大喊大叫。


    山橋臉憋得通紅,甩了母老虎一巴掌。


    耳光聲一響,原本亂哄哄的院子頓時鴉雀無聲。


    山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臉色一白,身上也不自覺發抖。他好像突然回神自己是誰,方才打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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