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並未急著開口解釋,而是靜靜地看紀麟,眼中的詫異與驚豔一閃而過。


    “你果然是……”安言輕聲道。


    紀麟心底一驚:“果然什麽?”


    丁醜也已站在紀麟身前,微微側身擋住安言的視線。


    安言麵帶淺笑:“不知公子如此裝扮是所為何事?”他說著上下掃量紀麟一眼。


    紀麟收緊裙角,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方才安言看她的眼神,她還以為自己的身份被識破,冷汗都差點流下來。


    安言饒有興味地等著紀麟的回答,紀麟隻好故作輕鬆,特意壓低聲音回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與公子多做解釋,告辭。”


    她說完輕輕推了丁醜一把,示意他快走,別在此地與不相幹的人糾纏。


    但奇怪的是,紀麟推了一下,丁醜紋絲不動。她加重力道又推了一下,丁醜仍是站在原地與安言對峙。


    紀麟很是納悶,小聲提醒:“快走!”


    丁醜沒有回應,不知在想什麽。


    半晌,丁醜突地開口,聲音冰冷,麵上帶著寒氣:“你怎會來此?”


    安言卻是麵不改色,淡定回道:“巧合罷了,兄台莫要誤會。”


    丁醜麵色更冷。


    “巧合?”紀麟都不信,此地隱秘,若非特意前來很難會在此地遇到,更別說巧合到如此程度。


    她心中突然有了猜測:“你是吳家兄弟的人?”


    安言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蹙,很是嫌棄紀麟將他與吳家兄弟聯想在一處。


    紀麟又細細打量安言一番,看他衣著與氣質不俗,的確與吳家兄弟不是一路人。


    “那你為何要跟蹤我們?”紀麟又道。


    “公子未免太過自信。”安言嘴角始終掛著笑容,隻是不經意地一句:“在下說過,隻是巧合。既然是路,自然人人走得。”


    紀麟麵頰微微一紅,莫名有一絲羞惱。


    “若真如閣下所說,那這幾日的暗中相助又是何緣由?”丁醜此時再度開口。


    紀麟聽後詫異地看丁醜,有點沒反應過來:“此話何意?暗中相助?”


    丁醜並未回答紀麟的話,而是直直地看著安言。


    安言一如既往的淡定,沒有半點被拆穿的慌張:“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為何?”丁醜步步緊逼。


    紀麟此刻也明白了,難怪此番計劃如此順利,原來是安言……


    思及此處,紀麟再看安言,神情有些複雜。


    紀麟與丁醜尚不知安言是何目的,心中都存了戒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與二人相比,安言則要輕鬆得多,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還有一次機會。”丁醜冷聲道。


    紀麟如臨大敵一般握緊雙手,她看到丁醜已經將手放在刀柄上,他的表現足以證明安言不是普通人那麽簡單。


    此刻她隻希望安言沒有幫手。這樣興許丁醜的勝算還能多些。


    安言的目光越過丁醜落在紀麟身上。


    紀麟頓覺有些不自在。


    “因為她。”安言下巴微抬,對著紀麟點了點。


    “我?”紀麟按捺著麵上的詫異,盡量鎮定道:“我不認識你。”


    “巧了,我也是。”安言嘴角一勾,眼梢都帶著笑意。


    紀麟微微皺眉,看安言的眼神都帶著疑惑,心中暗想:此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安言又道:“方相舞之前你我素不相識,是你先拉我走,硬要算起來,是你招惹我才對。”


    “嗯?”紀麟隻覺自己受了不小的衝擊,難道安言這是來找自己“負責”了?


    丁醜麵容冷峻地盯著安言,顯然因為他方才那番話動了氣。


    “那你要如何?我給你賠罪便是。”紀麟隻想盡快擺脫安言。


    安言麵上重新恢複淺淡的笑容:“不必那麽麻煩。你隻需告訴我你戴在這裏的物件是從何處得來即可。”


    他說著像是怕紀麟不明白似的還在自己胸前玉玦處輕輕點了點。


    紀麟看到安言的動作,下意識低頭,就看到護身符的一角。


    她疑惑更深,平白無故冒出一個人來,他們連此人是何目的都不知。


    要說此人是好心,可他的目的讓人捉摸不透。


    難不成是衝著自己這護身符來的?紀麟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被自己給否了。


    這護身符陪伴她多年,怎麽想也不會牽扯到麻煩中。


    “隻不過是普通護身符罷了,不值什麽錢。”紀麟敷衍道。


    “可否借在下一看?”安言並未放棄。


    紀麟蹙眉,想也不想就幹脆道:“不可。”


    安言聞言反而笑了:“在下並無惡意,隻是有些疑惑罷了,還請公子相助。”


    紀麟恍然:“你暗中相助也是為了護身符?”


    安言並未否認。


    “你的好意,唐某心領了。但唐某連你是何人都不知,護身符一事,恕難從命。”紀麟義正言辭道。


    “安息國安言。”安言痛快道。


    紀麟又是一愣,一時難辨安言所說是真是假。


    “我沒必要騙你。”安言猜到紀麟的心思,索性道。


    “安息國?”紀麟喃喃重複一句,她從未聽說過此地。


    安言依舊淺笑道:“正是。”


    紀麟重新打量安言,難怪方才就覺得安言的麵容與中原人不太一樣。他的五官略深邃些,膚色也更白。但多少還是能看出些中原人的痕跡。


    她來不及細想,曾經看過的書簡此時也都派不上用場。


    “安息國在何處?”紀麟迫不及待地問道。


    安言思索片刻,道:“在比西域還遠之地。”


    聽到“西域”二字,紀麟眼中光芒一閃:“你是如何穿過西域來到此地?”


    看著紀麟迫不及待追問的急切模樣,安言卻避而不答。


    丁醜微微側目提醒紀麟。


    紀麟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斂神情,幹咳兩聲:“西域之行有多艱難,人盡皆知,怎麽到你這裏就成了動動嘴皮子的小事?”


    “在下並未一人前來。”


    紀麟擰眉,安言的這句話甚至連解釋都算不上。


    “既然你我都沒誠意,還請這位安公子行個方便,莫要耽擱唐某出城。”紀麟說完略一拱手就鑽進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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