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祠堂,老夫人一臉凝重的在祖宗牌位前上香完畢。孫嬤嬤拿來蒲團,扶著老夫人跪下。


    眾人跟著下跪,虔誠祭祀。


    禮畢,老夫人召集眾人到了偏廳,今日她下定了主意,必定要讓白氏妥協。


    “馬上就要到春闈開考了,今天叫你們來祖宗牌位前祭祀,不為別的,隻為求祖宗保佑岸兒一舉高中。”


    老夫人說著話,喘了一口粗氣。側夫人孫雨芯見狀,立刻殷勤的上前為老夫人拍背順氣。


    “母親身子不好,還這般掛懷岸兒的事,想來岸兒就算是為了祖母的一片苦心,也定會考出好成績的。”


    孫氏向來是嘴甜的,說出話來也讓老夫人高興。


    “你說得不錯,岸兒定能考出好成績,光耀門楣!”


    楚家是武將出身,但從老侯爺開始便沒落了。


    若不是老侯爺在時,堅持為楚欽謀了一門好親事,娶了定國公嫡女,怕也難有今日局麵。


    就連如今楚欽那點子軍功,也不過是有老侯爺蔭庇,還有國公府的麵子罷了。單靠他自己,全然成不了事兒。


    因此侯府也迫切需要一個人能走仕途的門路。可眼下,侯夫人膝下無子,唯有楚岸一人,可堪承襲侯府。


    本來一切都是按照楚欽的計劃進行的,誰知楚寧音的轉變,惹得白氏也不願將楚岸認作嫡子,他們的計劃才落空了。


    “今日我叫你們前來,也是有事要宣布的。”


    老夫人看了一眼白清薇,楚寧音就猜到她想說什麽了。


    隻是還沒等她開口提醒娘親,老夫人就叫白氏到她身邊去。


    “清薇,你過來。”


    老夫人親熱的拉住白氏的手“清薇啊,你嫁入侯府這麽多年,侯爺和老身可有苛待過你?”


    白氏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


    她有什麽好說的呢,苛待不苛待的,婆母自己心裏不是很清楚嘛,還要她說什麽。


    “是了,你是老侯爺親自挑選的兒媳。這麽多年你主持中饋,府中無人不尊你敬你。你也為侯爺生兒……生下了音兒。隻是……”


    老夫人話頭一頓,看了看楚岸“隻是音兒雖好,卻也隻是個女孩,早晚要出嫁的。侯府也不可沒有繼承人,因此……”


    “清薇,這些年你教導岸兒,他也將你視作親生母親。如今我做主,將他寄在你的名下,做你的嫡子。”


    說完不等白清薇拒絕,老夫人示意楚岸過來。


    “母親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撲通一聲,楚岸跪在了白清薇腳下。


    “母親……岸兒……這,這……”


    突如其來的場麵,讓白清薇有些手足無措。


    自從女兒還有父母告誡她之後,她便不再想著將楚岸認做嫡子。


    如父親母親所說,楚家旁支有的是年歲小品行好的孩子。


    與其認一個已成年的庶子做嫡子,倒不如挑一個年少不知事的旁支子弟養在膝下。


    “怎麽了清薇,難不成你對老身的決定有所不滿嗎?”


    老夫人見白清薇不變態,立刻橫眉冷對,態度立時冷漠起來。


    “哼!你身為女子,自然要遵從三從四德。這麽多年,老身從未說過你沒有生出嫡子的事情。”


    “可你心裏也要清楚,侯府絕不能後繼無人。你當年壞了身子,再無可能生下嫡子,既如此,就該自覺認岸兒做嫡子!”


    “音兒已然快及笄了,要知道女子七年無所出即可被休回娘家。這麽多年,你無所出,侯府不曾為難過,你也該為侯府的將來著想了!”


    白清薇本來還在猶豫,但是老夫人一字一句,如同一根根刺,深深紮入她的皮肉之中。


    “娘親!”


    楚寧音見白氏不對勁,焦急的上前扶住了她。


    白清薇對女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輕輕搖了搖頭。


    接著她深吸一口氣,看向老夫人。


    “母親,您今日所言,是您的意思,還是侯爺的意思?”


    她沒想到,自己這麽多年來為侯府盡心付出,卻因為一個七年無所出要被休棄。


    白清薇的反應讓老夫人感到意外,她愣了一下正色道“老身的意思,就是侯爺的意思!”


    聽到這個回答,白清薇隻覺得心徹底涼透了。


    “嗬嗬,原來是侯爺的意思啊……”


    她強忍住淚水,倔強的不肯讓它們落下一滴。


    “既然是侯爺的意思,那麽就按你們的意思辦吧,我都沒有異議。”


    老夫人不由得大喜過望,絲毫沒顧及白氏的情緒,衝著楚岸吩咐“岸兒,還不快謝你母親!今日起,你就是我安遠侯府的嫡子了!”


    楚岸從善如流,立刻就磕頭認娘。嬤嬤也順勢端上茶來,楚岸接過來就要敬茶。


    “母親,請喝茶!”


    白清薇看了看滿臉喜悅的老夫人,孫氏,又低頭看了看滿臉期待的楚岸。


    “我娘才不喝你的茶!”


    不等白氏動作,楚寧音一把拉住了她,擋在白氏身前。


    “楚寧音你放肆!夫人都答應認哥哥做嫡子了,你憑什麽摻合這一腳,難不成你還想大鬧祠堂嗎?”


    楚汐蘭指著楚寧音的臉就是罵,她哥哥馬上就是嫡子了,楚寧音這一攪和,又不知道怎麽樣了。


    哐當一聲,楚寧音一腳踢飛了楚岸手中的茶盞。


    “我還就非要摻和這一腳了,怎麽樣,咬我啊!”


    真是給他們臉了,當著自己的麵就敢欺負娘親,


    “你!你敢罵我!”


    楚汐蘭氣衝衝的指著楚寧音,孫氏想攔都沒能攔住。


    “你是聾了還是瞎了,哪隻眼睛聽到我罵你了?”


    這會子楚寧音隻想安慰自家娘親,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方才你明明罵我是狗,怎麽現在又不敢承認了!”


    楚汐蘭上次傷了臉,非但沒有老實,反而更加記恨楚寧音。


    “我罵你是狗,滿廳的人都聽著呢,我何時罵你是狗了?還是說你自己覺得自己比較狗,對號入座呢?”


    跪在地上的楚岸雖然也厭惡自己這個蠢妹妹,卻還是不得不起身拉住她,否則他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什麽地步。


    “汐兒閉嘴!”


    楚汐蘭瞪著無辜的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委屈巴巴的瞪著楚岸。


    “哥哥你也罵我?我在維護你,可你竟然為了她罵我?隨便你當不當這個嫡子吧!我不管你了!嗚嗚嗚……”


    楚汐蘭哭著跑開,楚寧音也要拉著白氏離開。


    老夫人哪裏肯放她們母女走“站住!今日無論如何,你都要喝了岸兒的茶!”


    嬤嬤又趕緊端了茶水給楚岸,就這樣,又一杯茶遞到了白氏眼前。


    “好,我喝!”


    一隻素手接過那茶,也不顧燙口就是一飲而盡。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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