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蒲荔仍然是和裴檁遲一起去的學校。


    九月的太陽依舊火辣辣的,裴檁遲撐著蒲荔的傘,不動聲色的替她擋住了大半陽光。


    蒲荔剛跟裴檁遲走進教室,就看見任知予一臉激動的朝她撲了過來。


    “啊啊啊啊小荔枝!你知道明天開學典禮誰要來嗎??!!”


    “慕時跟趙柯移誒!!!啊啊啊啊!!!”


    任知予一個勁兒的晃著蒲荔的身子,蒲荔被搖得暈暈乎乎的,充分感受到了任知予不同尋常的興奮。


    “我就說今年開學典禮怎麽要推遲一天才辦,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年一中搞了個大的,直接把慕時跟趙柯移這兩尊大佛給請回來了!”


    任知予滔滔不絕的輸出著。


    “吱……吱吱,你能先別晃了嗎?”蒲荔見縫插針,打斷了任知予的繼續發作。


    任知予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於激動了,蒲荔本就白皙的小臉兒都被她晃得通紅了起來。


    “對不起呀小荔枝,你知道我的,慕時多年骨灰級粉絲,一時太激動了,所以有些忘乎所以……”任知予一臉抱歉的看著蒲荔。


    蒲荔搖了搖頭,“沒事,我知道的。”


    慕時跟趙柯移都是青城一中畢業的,比他們高了兩屆,現在一個在華京音樂學院就讀,一個在華京舞蹈學院就讀。


    要說起他們倆,也是相當傳奇的一個故事。


    慕時跟趙柯移都是十歲左右就簽了公司,他們的公司穀彌時尚一開始就是想用他們這一批小孩來試試水,作為練習生培養幾年,再輸送進娛樂圈,學習日本的那種養成係偶像培養模式,把張愛玲“出名要趁早”的觀念貫徹得淋漓盡致。


    跟他倆同批次的練習生都離開了,隻有他倆堅持了下來,終於在十四歲的時候,因為慕時的一首原創音樂而爆火。


    兩個人成立了一個名為“十一”的組合,靠著慕時的音樂天賦和趙柯移的舞蹈天賦迅速在內娛男子組合的梯隊裏站穩了腳跟,更是在內娛開啟了流量元年,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少年頂流。


    當然,當初隻是想試水的穀彌娛樂吃到了他倆成功的甜頭,後續又簽了幾個年紀尚小的男孩女孩,隻是都反響平平。


    稍微有點兒成績,能夠被人們叫得出名字的,也就隻有一個鄢之了。


    不過,隻要慕時和趙柯移還在他們公司當著搖錢樹,其他人火不火都不是那麽的有所謂了。


    畢竟慕時和趙柯移的熱度實在是太大了,也可以說是創造了內娛的一個走紅奇跡,等到所有人都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倆已經走在了一個所有人都無法匹及的高度上。


    他們倆的這點傳奇故事,到現在都已經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


    蒲荔縱然再不怎麽關注娛樂圈,也會知道他倆的存在。


    更何況,蒲荔的偶像秋遇眠,與他們倆也是頗有淵源。


    慕時的第一首原創,直到今日都還隻有一個demo版,從未正式發行的那首《風箏》,就是跟秋遇眠合作寫的,歌名也是以秋遇眠當時的筆名風箏為名。


    後來秋遇眠一直在以風箏的名義給慕時寫著歌,十一每年的專輯裏,都會有幾首風箏的作品,傳唱度也都極高。


    直到秋遇眠參加選秀,慕時才把風箏就是秋遇眠的這件事說了出來,人們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秋遇眠跟慕時和趙柯移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交集。


    秋遇眠的創作實力與她的舞蹈實力一樣,強得可怕,不怪乎最後會是斷層c位出道。


    “慕時跟趙柯移這次是回青城開巡演,剛好跟我們的開學時間一致,所以順便被請回來了開學典禮。”


    “這是他們的第三站,之前第一站京北場我就去看了,可惜後來的海都場我已經在學校補課了,這次開到家門口的青城場我們又開了學,根本就沒辦法出去看他們。”任知予說到這裏的時候,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之前看官宣,十一這次青城場的助演嘉賓可是7-aurora誒!”


    “痛,太痛了,我的cp終於又同框了,還是在我家門口同框,我卻沒辦法親眼去看看……”任知予越說越悲傷。


    哦,忘了說。


    任知予除了是慕時多年的骨灰級忠實粉絲之外,還是一名堅定的木棉(慕眠)cp粉。


    前幾個月《偶像訓練營》風靡全國,掀起了一股全民選秀熱潮,作為衝浪達人的任知予自然是不會錯過,何況她的偶像慕時也有參與錄製,雖然不多。


    就是在看完慕時參與錄製的那幾期,和最後看了一眼決賽宣布完c位,慕時隔空對秋遇眠豎了個大拇指的那個鏡頭之後,任知予垂直入坑了木棉cp,並且深陷其中。


    “我粉了慕時這麽多年,我還能看不出這小子的不對勁?!”


    任知予咋咋呼呼的,很快就認定了慕時對秋遇眠圖謀不軌這件事情,並且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粉了多年的偶像想去拱別人家白菜這件事情。


    這一點確實難能可貴,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任知予這麽心大的。


    但身為秋遇眠唯粉的蒲荔,自然在看待這種事情上就跟任知予是完全不一樣的態度。


    “眠眠剛出道沒多久,不會想談戀愛的。”


    “眠眠很有事業心,不會想談戀愛的。”


    “眠眠還小,才16歲,不會想談戀愛的。”


    “想不到啊,你居然還是眠眠的媽粉加事業粉!”任知予一臉稀奇的樣子。


    蒲荔不置可否。


    *


    聞一瑾下午把蒲荔叫到了辦公室,他已經跟學校申請好了,蒲荔可以在自己計劃的時間裏去舞蹈室練習,但要保證舞蹈室的幹淨衛生,以及不能破壞音響設備。


    聞一瑾把舞蹈室的鑰匙交給了蒲荔,“你確定這件事情不跟你家裏人再商量商量?”


    “老師,你先幫我保密吧。”蒲荔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向聞一瑾,目光裏滿是乞求。


    聞一瑾看到蒲荔這樣的眼神,有一些錯愕。


    這個年紀的孩子,其實內心裏還是很依賴家人的,而且像蒲荔上午跟他說的這樣重大的決定,如果沒有家裏人的支持,她也會走得很艱難。


    但蒲荔……好像跟別的孩子不太一樣。


    他歎了口氣,也不想去窺探蒲荔這樣乞求眼神的背後,隻是默默地說了一句,“好好努力吧,爭取去比國賽,然後拿獎。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跟我說。”


    “謝謝老師。”蒲荔見聞一瑾並沒有多說什麽,也鬆了口氣。


    下午上完課,她就按著自己的計劃去了舞蹈室。


    一中的舞蹈室並不算寬敞,但好在她一個人練舞是夠的。


    她提前下好了秋遇眠去年參加金舞杯的比賽視頻,打算扒一扒《夢蝶》這支舞,再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把一些動作改一改,以便更加契合她的發揮。


    她想用這支舞去參加青城市的藝術節。


    此時距離市賽還有三個月,時間算充裕,她扒舞的時間隻需要四十幾分鍾,今天把舞蹈學完,再把改了的動作記住,明天就可以開始練了。


    任知予知道她要去參加比賽後的表情和謝承熹的如出一轍,看向她的眼神裏都是帶著滿滿的崇拜。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蒲荔提著書包去了舞蹈室,練完舞後,她鎖好舞蹈室的門,想了想,還是給喻停舟發了個信息。


    昨天喻停舟來找她的時候,她並沒有跟他說起自己想要參加比賽的這個打算,今天聽了聞一瑾的話,她不可能去跟蒲先生說起自己要去比賽的事,但做這個決定也不能隱瞞身邊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沒想到的是,喻停舟很快就給她回了個電話。


    “枝枝,下課了嗎?”喻停舟的聲音自聽筒傳來,有一種能撫慰人心的溫潤感。


    “嗯。”蒲荔應道。


    “已經決定好要去參加比賽了呀?”喻停舟繼續問著,聲音裏並未有指責和埋怨的意思,更像是在跟蒲荔說起一件很平常的話題。


    “嗯……但我還沒有跟……我爸說。”蒲荔邊往校門口走邊說著,“他不會同意的。但我想試試。”


    “枝枝,你做的所有決定我都會支持。”


    “雖然我沒有立場讓你放寬心隻管去比賽,畢竟相對蒲叔叔而言,我隻是一個你兒時的鄰居,占著你的便宜被你喊一聲哥哥,卻並不是你法律意義上的親人和家人。”


    “但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分享你深思熟慮過後自己做下的這個決定。”


    “你要參加這個比賽,目標就是進國賽,然後拿到第一名,從而拿到京舞的降分錄取名額。所以你隻會用盡全力、拚盡一切去衝國賽的獎杯,但到這一步,蒲叔叔那邊你就不可能能瞞得住了……”


    蒲荔笑了起來,“其實我不怕的。”


    “我知道他遲早會知道我去參加比賽的事情,也預想到了他知道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我總是想去試試改變一些什麽的。”


    “如果最後這條路走不通,那我就再努力一點,爭取不要降分錄取,也能達到京舞的分數線就好了。”


    喻停舟溫聲說道,“無論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一定要記得你身後還有我,如果不開心了,或者遇到了什麽困難,我也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你的人生是由你自己負責的,不要被困住。我也很高興看到,你沒有困住自己的樣子。”


    蒲荔點了點頭,即使喻停舟看不到她臉上盈滿著的笑容,也還是很放鬆的笑著,“好。”


    掛斷電話後,蒲荔一路愜意的走回了出租屋。


    蒲先生的打款剛剛到了她的銀行賬戶上,每月一千的生活費對他來說不算什麽,畢竟才上初二的蒲熠,一個月的生活費就已經有三千了。


    蒲先生的條件實不算差,雖然跟青城最具影響力的言家相比,蒲家算不上什麽大戶人家,但蒲先生爺爺輩的影響力也還是在的,蒲先生自己也經營著一家上市公司,每年的盈利都有不少。


    他隻是對她苛刻而已。


    即使這樣的苛刻,也還是能保證蒲荔的生活質量不至於太低下,但比起蒲熠的待遇,蒲荔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從蒲家走出來的人。


    蒲荔的小名跟任知予的同音,她媽媽給她取名為“荔”,因為一看到“荔”這個字就會想到荔枝,所以媽媽給她取了個小名叫“枝枝”。


    這樣親近的小名,隻有媽媽和外婆,還有住在外婆隔壁的喻奶奶一家會這麽叫她。


    蒲先生就從來不會喊她的小名。


    但其實蒲先生也不是沒有喊過的,在媽媽去世以前,他們倆關係還很好的時候,蒲先生也會親熱的喊她“枝枝”,她還可以騎在蒲先生的脖子上,被蒲先生帶著滿遊樂園的跑。


    蒲荔並不是沒有得到過父愛。


    但正因為得到過,又失去了,蒲荔才會這樣難過。


    蒲荔並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她的小名,就連周硯初都不知道。


    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會喊她“枝枝”的人,也就隻有喻停舟和他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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