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因為喝了酒,反應慢,本來是躲不開他爹踹的這一腳的,幸好張芳替他擋下了,他趕忙連滾帶爬的躲到他媽的身後。


    李力看他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踹他幹什麽?我踹他是要教育他,多少歲的人了。還沒個正形!工分還沒有個老娘們幹的多呢!”


    “那孩子身體弱嘛,從小到大,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好吃好喝的供著,才把身體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要是幹活累病了怎麽辦。”張芳像老母雞護著小雞仔似的,把李建國護在身後。


    “怕幹活累病了?你就不怕他喝酒喝出病,哪個正經人中午就開始喝酒?你就護著他吧!早晚闖出你護不了的禍!”李力恨道。


    “我護不住了,那不是還有你呢嗎?你不是他爹啊?他不是你兒子?”


    “我護他,我他媽恨不得踹死他。”


    “就是你偏心,你把老二弄進聯防隊了,建國呢?你想過建國嗎?自己是家裏的大哥混的還沒有自己小弟好,那建國心裏能不憋屈嗎?”張芳替李建國抱屈道。


    李力用手指著張芳罵道:“有你這麽個娘,他能成什麽事?他憑什麽進聯防隊?建功是因為他進後山幫公|安定位了人販子藏身之地,所以生產隊長才特批建功進聯防隊的,那群人販子手裏可都有槍!這麽多天了,你問過一次建功受傷沒有,凶不凶險!”


    張芳被罵了,心裏滿不服氣的說:“有什麽好問的,他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嘛。要是真有事,不就是被人抬回來了嘛。”


    李建功聽到這,心裏梗著一口氣沒處撒,看這樣子,娘是希望他死在外麵才好呢。他轉身就走,李力在後麵喊他,他都沒有回頭。


    “建功!建功!”李力在後麵喊著往外追了幾步,看著二兒子的背影跺了跺腳,轉過身疾走幾步到張芳跟前,“你說的是當娘的要說的話嘛?咒自己的兒子?”


    張芳也不隻低頭,不吱聲,李力邊搖頭邊說:”娶妻娶賢,娶妻娶賢呐。“看了看張芳又看了看躲在張芳身後的李建國,又歎了一口氣,邊往外走邊說:“敗家之象!敗家之象啊!”


    李建功在張芳身後說:“娘,你把爹給氣走了。”


    “不氣走他,他不還得罵你?你傻啊?”張芳邊說邊扶著李建國站起來,扶他站定之後,邊幫他撣身上的土,邊說:“在地上坐了這麽久,涼不涼?晚上想吃什麽,娘給做。”


    “我晚上不吃了,渾身沒勁兒,娘,我明天不去上工了。”


    “不去就不去了,咱家不差那點工分,你放心,你的事兒,你爹不管,娘管,娘肯定給你找個好工作,不讓你在土裏刨食。”張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跟李建國保證著。


    李建國沒有理會她,總保證有什麽用?還得在事兒上見真章。


    另一邊,李建功漫無目的走著,耳邊不斷的回放著剛才張芳說的那句話,他雖然知道張芳一直不喜歡自己,但是他沒有想到張芳竟然想讓他死!


    沈草趁著下午這段時間有蔭涼,去後山背陰的地方打了一筐豬草回來,正準備回家呢,就看見李建功自己一個人遛遛逛逛的,她一下子想起來自己拜托他給沈皎皎買的新婚賀禮,現在沈皎皎婚都結完了,她的賀禮還沒送呢。


    她快走幾步走到李建功麵前,抬頭剛要開口說話,就看到李建功的臉,那是怎樣一張臉呢?沈草過了好幾年都記憶猶新,整張臉沒有一點表情,但是你看著就覺得傷心,明明眼裏一滴眼淚都沒有,但是你就是感覺他在撕心裂肺的哭著。後來沈草才知道那叫哀大莫過於心死。


    李建功看清攔住他的人是沈草,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張笑臉,“姐,你找我有事兒啊?”


    沈草心想:是有事兒,但你現在這模樣,我也不敢說啊。張嘴說道:“你別笑了,一笑像哭似的,怪嚇人的。”


    李建功一聽沈草說這話,臉上的笑容也擠不出了。沈草看著,滿意地說:“對嘛,不想笑就別笑,這樣就很好。”李建功無奈了,“姐。”


    沈草笑嗬嗬的看著他,“你要幹什麽去?”也不等他說,沈草又說:“讓我猜猜?你有事情,想找人說一說,但是我妹夫哪裏你又不方便去,所以一在村裏閑逛,是不是?”


    李建功張了張嘴,想否認,最終卻點了點頭:“是。”


    沈草歪著腦袋,看著李建功說:“那要不要跟我說說?我剛好有時間。”


    李建功看著沈草認真的表情,忽的一下就想什麽都她說了,沈草見他表情較剛才有所鬆動,知道這事兒有門兒,說:”走吧,去我剛才打豬草那兒,涼快。”


    兩個人走到剛才打豬草的背陰處,沈草把放下,坐到了草地上,李建功也學著她的樣子,坐到了地上。


    沈草摘起地上的狗尾草,拿到手裏擺弄著,”怎麽了,跟我說說唄。“


    李建功看著沈草,想著她也是個親娘不疼的主兒,應該能明白深吸一口氣,把剛才在家裏發生的事情細細的都跟沈草說了。


    沈草邊聽邊點頭,等李建功說完了之後,她反問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生氣自己還會因為她的薄待而傷心吧。“


    李建功點了點頭,”我本來就知道她討厭我,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想讓我·······想讓我去死。”說完落寞的低下了頭。


    沈草深吸一口氣,看向遠方,說:“你記得上次在村委會門口,我爹我娘鬧事兒的事情嘛?”


    李建功不明白沈草怎麽突然說起這件事,但還是點點頭,說:“我記得。”


    “那次就是我娘設計我,明知道後山有人販子,還想讓我去後山,就是想讓我碰見人販子,或死或賣,總之是不想讓我再回家了。”


    “什麽?”李建功驚聲叫道。他覺出那天早上並不尋常,但是他以為是沈金生和趙滿娣想要訛詐一筆。沒有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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