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了頭,腦海裏滿是沈沁抱著滿天星穿著白裙子時的身影。


    同樣出現的還有那個夢,夢裏那句“不要忘記我永遠愛你。”


    “二叔,她告訴我六號會給我答案,現在我……”


    二叔打斷道:“小木,你要明白一件事,那是她給你的答案,不是你自己的。”


    頓了頓,他揉了揉那條不靈的腿,笑著說道:“你二叔我雖然給不了你什麽,甚至可以說不稱職,但是你的心我是看的最透徹的。


    你是個無比念舊的人,或許你早就不喜歡了,也或者說是你明白一切,現在的你需要做的不是給她答案,而是給自己一個解脫。”


    “去吧,不要在乎後果,勇敢是很重要的,有時候甚至會得到你意想不到的結果。”二叔看了眼屋外又淡淡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在李依清詫異的眼神中離開了家。


    ……


    我似乎應該帶點什麽。


    我到了花店,找陳萱要了一束藍玫瑰和鬱金香。


    陳萱蒼白的臉帶著幾分疑惑,把花遞給我後不解的問道:“徐木哥,你這是?”


    我摸了摸小明明的腦袋笑著說道:“變身器給了我一次機會,這次我要去打敗小怪獸了。”


    小明明開心的笑了笑,閉上眼踮起腳尖想要伸手觸碰我。


    我抱著花蹲下了身子,小明明伸手在我腦袋上摸了摸。


    “小怪獸從來不會是漂亮姐姐,而是叔叔的心。”


    ……


    離開花店,我想了想先去了海邊,然後給趙桑打了一個電話。


    “趙姐,你知道沈沁在哪嗎?”


    “啊?”


    “沈沁在哪?”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趙桑輕聲問道:“你找她幹嘛?”


    “給一個答案,你幫我問問她在哪,但是不要告訴她是我問的。”


    說到最後,我的語氣帶著幾分渴求。


    “……你等等,別急。”


    五分鍾後,我接到了趙桑的回電。


    “她不在家……”


    “她去哪了?”


    趙桑遲疑了片刻說道:“她不告訴我,她說想一個人靜一靜,這兩天都不會回來。”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沒事兒……”


    掛掉電話,我坐在那個長椅上,點上了一支煙,開始思考沈沁到底會去哪裏。


    沈沁既然選擇不告訴趙桑,那麽她應該也會對所有人隱瞞,今天已經四號,我還有三天時間。


    青島、濟南、威海。


    這三個地方是她最熟悉的城市,她一定會在某個熟悉的地方安安靜靜的享受獨屬於她的片刻寧靜。


    給沈沁發了條在哪的短信,我最後看了一眼燈塔,掐滅了煙,把花放在了長椅上朝著大學時鄉下教學活動的小村子走去。


    那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


    兩個小時後,我到達了地方。


    眼前是一片廢墟,當時的小學已經拆遷。


    在校門口的位置我站了很久,回憶掀起了滿地灰塵阻攔了我的視線,腦海裏滿是她眼神冰冷的樣子。


    下午,我來到了青大,可是我再一次被保安攔在了門外。


    我苦笑著在校門口坐了許久,保存我們回憶的地方好像都隻能成為回憶。


    我想給張宇陽打個電話,讓他給我拍一張櫻花路的照片。


    想了想,我又放棄了。


    櫻花還是櫻花,可已經不是從前。


    我離開了青大,坐上去台北步行街買了一份薯塔,然後沿著海邊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八大峽。


    八大峽依舊很美,很安靜,我在鋼琴鍵的石塊上坐了很久,並沒有看到穿著白裙子的女人。


    我在海邊看了一場日落,八大峽的晚霞很美。


    在晚霞剛要觸碰到我時,我離開了。


    悲喜不明的我配不上這溫柔的晚霞。


    在趕往北站的路上,我接到了李依清的電話。


    “找到答案了嗎?”


    “沒有。”


    “在哪?”


    “救贖的路上。”


    沉默了片刻,李依清回道:“好,找不到就回來吧,我在家等你。”


    掛掉電話,我在公交車最後一排的角落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那句我在家等你讓我的委屈達到了頂峰。


    就像李依清說的,我是一個膽小鬼。


    我害怕各種事情,害怕與人交談,害怕決定,害怕失去,害怕分離,更害怕分離後的重聚……


    所以沈沁去了國外後我從沒有在主動去找過她,我兩手空空,害怕見到她時我的狼狽……


    但是這次不一樣,我更害怕沈沁穿著婚紗嫁給別人。


    那是我曾經的全部,如果沈沁和魏征在一起是幸福的,我會祝福她,但是事情並不像是沈沁所說的那樣,她並不開心。


    我一定要找到她,作為膽小鬼最後一次的掙紮。


    或者就像二叔所說的,放棄更為重要。


    我明白他的意思,成長兩個字永遠伴隨著莫大的痛苦……


    我來到了北站,坐上了深夜前往濟南的最後一趟火車。


    火車站因為學生放假的緣故即使是深夜也是滿滿的人,我買到了一張站票,四個半小時的火車。


    疲憊而又一臉愁容的我,和因為放假而喜悅的學生一起上了火車。


    蹲坐在車廂連接處看著外麵漆黑的景象,回憶又一次拉扯著我。


    到達站是大明湖,大學的一個周末夜晚我和沈沁也是一起擠在了這趟列車上……


    我問她坐在行李箱上難受嗎,她笑著告訴我不難受,很開心。


    那天是她的生理期,可是我卻買不起一張高鐵票。


    回憶在深夜最傷人,我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溫柔隔著時間化作了我的悔恨。


    自己當時為什麽不再去多愛她一點……


    半夜十二點,我來到了大明湖站,蜷縮在車站椅子上度過了剩下的夜晚。


    天剛亮,看了眼沈沁未回的消息,我撥通了陳晨的電話,想問問她沈沁在濟南一般會去哪裏。


    意料之中的沒有接通,我揉了揉充滿血絲的眼睛給她發了條信息。


    “陳晨,我現在在濟南。


    除了你沒人會知道她喜歡去哪裏,我和沈沁現在的結局完全是因為我的懦弱,之前的事情我並不怪你,所以不用躲著我,我現在隻想找到她見一麵。”


    在車站洗了把臉,我走到了大明湖,將近四十度的天氣我並沒有感覺到炎熱,甚至有些寒意。


    沿著大明湖轉了一圈,我坐上公交去了分公司所在的大廈。


    頂著烈日我坐在大廈底下的花壇上,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麽不在濟南等等她,為什麽自己會賭氣似的不和她見一麵就回了青島……


    下午一點,我依舊沒有看到她的出現,猶豫了片刻,我上到了17樓,看到了木已成舟的名字。


    攔住了一個年輕的員工可他告訴我沈沁並不在。


    看著公司名字我苦笑了一下:“木已成舟……”


    原來她也一直為了我們得未來而努力著,逃避的隻有我……


    我離開了大廈,步行來到了華山,走得很慢很慢。


    我很疲憊,站在山腳下抬頭望去,不知道還有沒有爬上去的力氣。


    在山腳買了一瓶水一包餅幹,我走向了石階。


    我知道沈沁不會出現在山頂,但是我還是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不隻是山,我清楚地知道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沒有意義,茫茫人海,兩個互不聯係的人相遇幾率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這也算是我的一種救贖,可以讓我在以後的日子少幾分遺憾。


    半個小時的路程我用了兩倍的時間爬了上去,站在山頂的小亭子上,望著山下的城市內心開始慢慢變得平靜。


    我買了一張前往威海的車票,那座城市我隻有陌生。


    不過我已經不在乎會不會遇到沈沁,似乎這趟旅程本就是一趟沒有結果的自我救贖。


    我想去她成長的城市看一看,感受一下她吹過的海風,是不是也像青島一樣清涼。


    天黑的那一刻,我來到了車站,坐上了前往威海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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