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嘀咕啥呢?”


    胖子有點兒聽不明白又往我們這邊靠了靠。


    我看著張景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畢竟我現在同樣也深陷在泥潭裏,連自救都做不到。


    “有時候人真的需要一個體麵的東西,一份好的工作,一輛好的車,一套大房子,或者一顆赤誠而又幹淨的心……”


    張景深吸了一口煙,眯著眼不知道看向了誰,似乎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話比往常多出了大半。


    他說的也很有道理,現在的世界前幾項已經是一個人成功與否的判斷標準了,而赤誠而又幹淨的心現在誰又能擁有呢?


    緩緩的吐出了一口煙圈,我知道張景這句話是說給他自己的,我能感覺到他很痛苦。


    痛苦的來源,就是他的那顆心。


    我眯著眼看向張景問道:“你說,如果你有了大房子,豪車,有了存款,你會去追求你愛的人嗎?”


    張景略微思考了一下,搖頭道:“不會,這世上真愛最難遇,等碰到了已經晚了。”


    “可是我相信她會一直等你。”


    趙桑此刻正在和沈沁她們嘰嘰喳喳的高聲談論著化妝品,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的談話。


    張景歎了一口氣,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紮起了擋眼的頭發說道:“等不到了……”


    “可是她真的愛你……”


    “愛我?……可是我不知道什麽是愛。”


    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胖子則是點了根煙,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張景。


    張景瞥了趙桑一眼,緩緩說道:“十八歲前我覺得愛情是懵懵懂懂,就應該每天發發消息,看看電影。”


    “高考完我覺得愛情就是專一,以為跟著她選擇一個學校一個專業便是愛,可是她扭頭就忘了我,那根本不是愛……就是純傻逼。”


    “上了大學我覺得愛情就是欲望,我覺得愛這種東西是可以隨便擁有隨意舍棄的……所以我談了又談,換了又換,算是一種報複,也算是想彌補被甩後的創傷。”


    “進了社會後我覺得愛情就是垃圾,我甚至記不住女人的名字……感覺愛就是酒吧裏的糜爛,是精神空虛後的解藥……”


    張景頓了頓接著說道:“現在,我開始不停的問自己愛是什麽,我想不明白。”


    “我隻知道我不配擁有它,我的感情被人拋棄後我就開始無情的踐踏它,我很髒……我對愛沒有了定義,隻剩下逃避。”


    聽著張景的話語我久久不能平靜,此刻內心也是一陣翻騰,也開始思考現在的自己對愛的定義到底是什麽。


    很可惜沒有答案,我也迷茫。


    正當我思考時,趙桑突然回頭看著張景說道:“愛就是不停地釋懷……”


    我掐掉了手中的煙,複雜的看著張景和趙桑。


    趙桑說完後便轉過頭不去看張景,眾人也是一愣,隨即便恢複了熱鬧。


    張景臉上有些掙紮,深深地看了趙桑一眼。


    一種複雜的情緒從他身上傳了出來,而胖子還是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們。


    又聊了一會兒我們便各自離開了,送走了最後離開的胖子我和沈沁便走在了回她家的路上。


    我因為有了心事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有些沉默,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沈沁似乎習慣了我的沉默,一直陪我默默的走著,並沒有說話。


    直到看到沈沁小區門口時,我才壓製不住某種情緒開問道:“你的車鑰匙放在哪了?我今天去你辦公室找了沒找到,想去接你來著。”


    “在我桌子的抽屜裏啊,和房子鑰匙在一起,怎麽會沒有呢?明天我去看看。”


    我笑了笑說道:“可能是我漏了,機場那裏好打車嗎?”


    沈沁遲疑了一下,轉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好打車,剛出站就有出租車了。”


    內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我壓下了心裏的難過平靜的說道:“嗯。”


    沈沁轉頭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緊張,可最終還是轉回了頭默默地陪我走著。


    我分不清楚我此刻到底是什麽感覺,如果是在幾年前我一定會追究下去。


    可是現在我隻有沉默,小心翼翼的維護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我不記得怎麽進的她的小區,也不記得怎麽進的樓。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她門口。


    我停下了腳步,沈沁站在屋裏疑惑的看著我說道:“怎麽不進來?”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好累,先回家了。”


    說完我便轉身按了電梯按鈕,電梯剛好停在了我們這一層,等我走進電梯轉過身來沈沁依舊站在門口。


    她愣住了,似乎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離開。


    或許她也知道,可是我不想去深究了……


    趙桑說的沒錯,愛就是不停地釋懷,釋懷自己釋懷一切。


    我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便利店買了幾罐啤酒走向了海邊。


    我拎著啤酒,撕開了一罐灌進了嘴裏。


    沿著海邊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遠處分不清海還是天空的黑暗,心裏突然有些疲憊。


    我累了,我不知道這三年等來的到底是什麽,是更深層次的痛苦嗎?


    如果是,我寧願繼續等下去……


    遊蕩在海邊,一直走到小麥島的附近的長椅我才停下。


    看著遠處的燈塔,眼前有些模糊,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還是缺少休息,我的胃一陣翻湧……


    吐完後,看著手裏拎著的啤酒無奈的笑了笑,不由感歎道終究是老了。


    我又在海邊看了會兒燈塔放空了自己,一直待到身上有些潮濕才離開。


    迷迷糊糊走到單元樓上,一個黑影蜷縮在門口讓我瞬間清醒。


    我打開手機一看,沈沁正蹲坐在門口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看清是我後,沈沁天生冰冷的眼神已經消失不見,隨後被一抹擔心取代。


    沈沁腿似乎麻了有些使不上力氣,艱難的扶著門想起身,我趕緊跑了過去抱起了她。


    她的手冰涼,我打開門把她抱進了屋裏,然後拿出了一個毯子把她裹了起來。


    看著她蒼白的臉,我一陣懊悔。


    剛要開口,沈沁便小聲問道:“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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