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手下開始挨屋搜查,那可是兩隻活雞,不是雞塊,想藏起來還是需要一定地方的。


    夥房除了廚房,還有五間廂房,


    兩間夥計們住,一間是趙三叔住,一間是湯金財住,此外就是柴草房。


    廚房裏家禽牲口都是宰殺過的,四個護衛先到柴草房檢查,


    其他人也跟在後麵看,四人翻了一遍,當然啥也沒有找到。


    巴桑特地觀察湯金財,發現他臉色微變,和拴柱對望一眼,都露出詫異的神色。


    四個護衛從柴火房裏出來,向廂房走去,


    巴桑心中暗笑,佯裝一臉好奇地跟在四個護衛後麵看熱鬧。


    兩個護衛進到巴桑、拴柱他們的房間,裏麵一覽無餘,


    隻有床鋪和淩亂的生活用品,多餘的衣服都很少。


    護衛們本不想掀被子,誰會把活雞藏被子裏?


    兩人象征性低頭看了下床底,啥也沒有,


    一個護衛隨手拍了下拴柱的被子,感覺有點不對勁,猛地一下掀開,


    一個布口袋露出來了,不用看一股雞屎臭直衝鼻子。


    “找到了,這是誰的床鋪?”,護衛大叫。


    所有人都圍過來,拴柱一看傻了,哭著辯解,


    “這不是我藏的,肯定有人栽贓給我”


    巴桑喵了一眼湯金財,隻見他臉紅得如同豬肝,不知是氣的還是醜的。


    張維手一揮,指著拴柱,“帶走!”


    兩個護衛上來扭轉拴柱,就要捆上,


    拴柱大哭:“湯叔救我,真不是我幹的,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在害我!”


    湯金財剛才話說得太滿,本來一件小事卻弄得這麽大陣仗,又能怪誰?


    隻好對著拴柱大罵:“做出這事,誰也救不了你!”


    拴柱傻眼了,兩隻雞是小事,也不會被送官,但肯定要被開除出府,


    太守府下人月例不算低,可不是容易進來的!


    名聲也完蛋了,還有誰家會要他?


    所謂病急亂投醫,他轉頭看到巴桑站在一邊,顧不上羞恥了,連聲喊道:


    “巴桑兄弟,你幫我證明一下,我沒有偷雞”


    巴桑從他眼神中看到了恐慌和絕望,心裏歎了一口氣,都是窮人家孩子,


    這份工對他太重要了,他家裏人還等著他掙錢回家。


    一哈腰,對張維說道:“報告張隊長,我可以證明拴柱沒有偷雞”


    張維斜著眼看他,冷笑一聲:“說說看,怎麽證明?”


    巴桑眼神清澈、吐字清晰,


    “我們夥房每天早上才買活雞,然後交給後廚宰殺,


    可是今天上午,拴柱一直和我在後院劈柴,他沒有作案時間。


    其次,拴柱非常珍惜這份工,他很清楚一旦在府內有盜竊行為,肯定被解雇,


    他不敢也不會這麽做,所以他沒有作案動機。”


    巴桑這席話把所有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在說的時候,


    很自然地用到了現代常用詞匯“作案時間”、“作案動機”。


    這兩個詞匯很容易聽懂,但張維等人壓根就沒有聽人說過。


    古代沒有時鍾,先民們過著“晨光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的農耕生活,


    後來用梆敲漏點報更記時,直到清代出現機械鍾才逐一簡化下來,開始使用“時間”一詞,


    而“動機”一詞最早來源於拉丁語詞匯“motif”和“motifus”,意為“導致行動的原因”。


    巴桑此時說出來,不用解釋,


    所有人都能聽懂他的意思,張維、湯金財等人認為一定是這個編外下人不識字,用錯詞,


    但表達的意思大家都能懂,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張維臉色好看多了,笑嘻嘻問:


    “那你說說這兩隻雞為什麽會在拴柱床上?”


    巴桑嘿嘿一笑,


    “這肯定是有人惡作劇,根本就不是偷雞,而是要弄髒拴柱的床,再嚇他一下。”


    湯金財張開大嘴,嗬嗬直笑,


    “我想起來,賣雞的孫老三就是搗蛋鬼,上次拴柱跟他砍價,砍得太狠,


    今天他送雞過來,想故意惡心一下拴柱,肯定是他幹的”


    其他夥計也在邊上七嘴八舌幫腔,張維平時也需要夥房幫襯,


    來個朋友啥的,整幾個好菜,少不了求助湯金財,


    反正是小事,雞也沒有丟,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哈哈一笑,“還是湯總管看得清,推理得合情合理,這事就算了”


    手一揮,兩個護衛放開拴柱,湯金財陪著幾人出門而去。


    拴柱走到巴桑跟前,雙拳一抱,“兄弟,謝謝你!”


    巴桑嗬嗬一笑,“都是好兄弟,沒事的。”


    自此,拴柱對巴桑好多了,湯金財對他也是另眼相看,不再給他小鞋穿了。


    晚上睡覺,拴柱再不盯著他,


    夜裏出門小解,拴柱更不會跟著,甚至喊他一起去也不願意了。


    夥房裏的其他夥計對巴桑仗義直言救下拴柱也大感佩服,都願意和他交朋友,


    敢於在危難時幫朋友出頭當然能獲得尊敬!


    可是府裏人多事就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天下午,巴桑正在院子裏劈柴,


    拴柱垂頭喪氣跑進來,胳膊上、臉上都是燙傷,巴桑以為他跟誰打架了。


    湯金財、趙三叔也跟著進來,看到他的燙傷,趙三叔氣鼓鼓地問:


    “拴柱,是小姐幹的好事?”,


    “不是她還有誰?說雞湯沒有涼就送過去,是不是想燙死她”,拴柱一臉委屈。


    趙三叔哼了一聲,


    “上次小姐說雞湯太涼,是不是想讓她生病,真是難伺候啊!”


    拴柱可憐巴巴地對湯金財說道:


    “湯叔,你重新安排一個人給夫人、小姐們送飯吧,


    再送下去,我要麽被打死,要麽被辭退,我還想在這裏做。”


    巴桑通過幾人對話,這才知道,


    夥房每天早、中、晚餐都要安排人給老爺、夫人們、公子們、小姐們送飯,


    按照府裏的規矩,送飯的下人必須是正式下人,沒有“正式編製”的下人是不能送飯菜的。


    本來大小姐楚詩琴是和夫人們在一起吃飯的,


    可是半個月前,她要求單獨在繡樓吃飯,夫人自然同意。


    楚詩琴就帶著兩個貼身丫鬟單獨在自己的院子裏用餐,


    這可就苦了夥房,不僅要另外安排人送餐,而且這位大小姐極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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