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熙試著解釋:“我猜測是依據是第四條‘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


    盧煜恒還是摸不著頭腦。


    魏文熙接著說:“在洪城北邊,所有行人都是低著頭有其他人攙扶,他們在刻意地控製自己的視線。”


    “就這?”


    魏文熙搖頭:“不止如此。你還記得我進那家胭脂鋪嗎?”


    盧煜恒:“當然記得,我當時還怕你在裏麵說話,會不會招來什麽不好的東西。”


    魏文熙循循善誘:“那你有留意到胭脂鋪貨架後麵有兩個麵壁的人嗎?”


    “一開始沒留意,後來他們回答你的話的時候,我留意到了,我還覺得奇怪呢,怎麽大白天的靠牆站著,這不是奇葩嗎?”盧煜恒顯然對這兩個人印象很深:


    “而且從他們的服飾看來,比在外頭的那個夥計穿得要好,應該是老板之類的吧。”


    趙小花始終沒有插話,臉上保有著一種鼓勵的微笑看著魏文熙。


    “是的,就是老板,他們可以決定什麽時候取貨。”魏文熙順著盧煜恒的話繼續說:“但為什麽老板在店裏麵麵壁,而不是出來直麵客人?我猜,他們不能這麽做。”


    “不能?”盧煜恒撓撓腦袋。


    魏文熙目光忽而變得犀利:“如果出門迎客,可能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所以他們要回避。”


    盧煜恒想了想,又反駁道:“不對啊,行人隻是一部分的人不能看,還有人攙著他們啊,再說了,店裏的夥計不還在外頭迎客嘛,還瞪著你來著。”


    “下麵的話純粹是我的猜測,”魏文熙看著趙小花:“也許我猜對了,趙姑娘就可以說了。”


    趙小花給她倒滿了茶,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魏文熙盯著趙小花的瞳孔:“我猜,攙扶著行人的人、還有胭脂鋪的夥計,他們並不是生人,而是活屍。”


    她的話音剛落,趙小花馬上接話:“對,他們確實是活屍。”


    盧煜恒對趙小花的態度有些不滿,這一早也不說,不是看著他們幹著急嘛。從介紹完規則進入洪城之後,趙小花就沒怎麽主動說過話。


    “你怎麽也不早說?跟這破地方一樣,整得玄玄乎乎,在那邊差點沒把小爺我嚇死。”


    趙小花默了默,隻說:“抱歉。”


    魏文熙主動為她解圍:“施加在趙姑娘身上的規則肯定比對我們這種外鄉人的多。”


    盧煜恒撓頭:“趙姑娘,你肯定也很憋屈。等我們大事成了,就把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全給弄掉。”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一些可能會違反規則的詞語給弄掉。


    趙小花撲哧一笑,“那我還得謝你。”


    魏文熙想起之前趙小花看到北城行人之時臉色微變:“趙姑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北城那邊之前是不是情況還沒這麽嚴重?”


    “活屍”這個關鍵詞被魏文熙說出來之後,趙小花就如蒙大赦一般,可以談論一些事情了。


    “是的。之前北城的人哪怕出門,也不到要低頭回避的程度。如今像是變了天。”


    魏文熙明白趙小花如今的心境,她從走進洪城之後就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壓抑氛圍。


    人們生活在這樣的高壓之下,不敢說、不敢看,生活被活屍所監控著。


    不過這並不是反映著這裏的統治者強大,相反這裏的統治者應該很脆弱。


    害怕被別人談論,也害怕被看見,不敢麵對任何反對的聲音,用不能說話的活屍來代替人類。


    所以,這裏才沒有生氣,隻有死氣沉沉。


    魏文熙敏銳地察覺到一個很重要的點:


    為什麽這裏的統治者害怕被談論和被看見?


    莫非對方身體有疾,曾經被嘲笑、被謾罵,甚至……


    被人說是“鬼”。


    所以,他才自詡神明,定下這些規則,不讓過去的屈辱再重現?


    這些猜測她沒敢說出來,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些屬於不該談論的東西。


    盧煜恒想起了自己一直困惑的事情,看向魏文熙:


    “那你當時進胭脂鋪,跟胭脂鋪老板對話,又是何意?”


    魏文熙:“因為我想確認尺度。”


    盧煜恒不解:“尺度?”


    魏文熙看向杯中的茶水:“當時我猜測活屍是在監測人們的活動。那麽,它所允許的尺度在哪裏?


    “當時我跟老板交流胭脂的事情,我是客人的身份,跟我對話的人是老板的身份,我們說的話並沒有超出老板和顧客之間的對話,這是被允許的。”


    盧煜恒單手托著下巴:“所以,我們在城中並非不能說話,或者不能交流,隻是這個身份得恰當。”


    “對。”魏文熙點頭:“隻要有交流的空間……”


    “就有傳遞消息的可能!”盧煜恒一下就悟了。


    他這才明白為什麽魏文熙要與老板約定明日下午去取胭脂。


    趙小花喝了一口茶:“你真的是我見過最會在刀尖上跳舞的人。你知不知道當時任何一句話說錯了,那活屍就會直接取你的性命?”


    魏文熙拍拍胸脯,笑著說道:“那得慶幸我當時沒有說錯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謝趙姑娘一直陪著我們提心吊膽。”


    趙小花搖了搖頭,一口喝盡杯中茶,這兩個人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盧煜恒也被這種氣氛感染,暫時忘掉剛才那個因為說錯話被砍頭的人。


    “我還有個問題想不明白,為什麽在北市那麽壓抑,但是在這個安寧坊卻一派歌舞升平?”


    魏文熙淺笑,這孩子行走江湖還是少了,她環視周圍人:“你看看這裏和北市有什麽區別?”


    區別?


    在魏文熙的引導下,他這才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要說區別,這裏的人員更雜、服飾更貴、商業也更發達。


    還有,這裏不設防。


    什麽地方才不設防?


    他恍然大悟:“這裏是滇西世家的居住地?”


    “對。”趙小花笑著點頭。


    他們所在的安寧坊,就是滇西七大世家的居住地,這裏來往的都是世家之人或是受邀進滇西的遊人。


    盧煜恒聲音壓低:“你也是真敢啊,直接帶我們到世家老巢。”


    尋常人要在別人地盤搗亂,都是蝸據在邊邊角角的地方,生怕被人發現。


    趙小花倒好,直接把人往敵人眼皮子底下帶,說魏文熙擅長刀尖上跳舞,她可一點都不輸。


    魏文熙和趙小花對視一眼:“燈下黑。”


    得……


    盧煜恒才發現,自己跟著兩個不要命的狂徒闖蕩滇西。


    “喂,你這個貨有問題啊!”酒樓之外,一個男人牽著一個脖子上戴著鎖鏈的活屍過來,找一個正在擺攤的人算賬。


    那戴著鎖鏈的活屍正在不斷地扇著男人的巴掌。


    擺攤之人的腳邊蹲著四五個脖子上牽著鎖鏈的活屍。


    這是堂而皇之的活屍買賣啊。


    攤主:“我早就說了,這個在做的時候出了點問題,所以才降價的。你自己非要買殘次品,能怪誰?”


    男人據理力爭:“那他也不能一直這樣扇我巴掌啊。”


    攤主撲哧一笑:“他扇你,你不會躲嗎?”


    男人猛抓活屍的手,卻發現它怎麽都停不住,氣急敗壞:“你讓他停下。”


    攤主翻了個白眼:“嘖,它都不聽你這個主人的,還能聽我的?”


    男子不依不饒:“你,你這是在訛人。廖三,你這樣我就找你家廖老頭出麵解決了。”


    廖三氣笑了:“去啊,讓他看看你被活屍扇巴掌。”


    魏文熙看著街上這一幕,敲了敲桌子,對盧煜恒說:“你到那個人手裏,把這個活屍買了。”


    盧煜恒一臉不可思議:“買它幹嘛啊?買回來扇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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