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臣卻轉頭看了她一眼,嘴唇上揚。


    那目光格外灼熱,看得她有點不自在。


    “怎麽?開玩笑都開不起啊?”


    魏文熙推了他一下。


    手卻被柳明臣抓住了。


    男人沒說話,魏文熙卻兀自有些慌亂,連忙收回了手。


    柳明臣嘴角上揚:“夫人吃醋了?”


    魏文熙加快了腳步,“胡說八道。”


    前麵山峰險峻,甚至要手腳並用地攀爬。


    柳明臣猛地用輕功背著李立清上去,再把人靠在樹下,


    翻身下來圈起魏文熙的腰,騰空一躍便上去了。


    魏文熙沒有輕功,傅喬也不敢僭越,一般這種情況都是自己爬上去的。


    誰曾想過有朝一日會被人抱著騰空而起呢。


    這種感覺非常新奇,她剛站穩抬眸,便撞進柳明臣眼中的沉溺裏。


    柳明臣一笑:“柳某隻惜夫人。”


    魏文熙這下也反應過來了:


    “你是不是完全可以用輕功上山?”


    柳明臣笑意更深,沒有作答。


    魏文熙掐著他的胳膊,


    “我看你就是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本來柳明臣獨自一人背著李立清上萬峻峰都不消一刻鍾,


    他確實是有心和魏文熙多相處一段時間。


    調笑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萬峻峰峰頂。


    老藥穀本來是數道山巒圍繞的山坳之下,因其藥材眾多而得名。


    曆任老藥穀穀主都是在山坳中采藥研究,治病救人。


    偏偏這任穀主何雲峰嫌那藥穀低矮,瘴氣重重,便做了主在峰頂建了老藥穀的門頭。


    柳明臣和魏文熙看著那幢醫廬氣派的裝潢,裏外三重的院門,都覺得有些過於奢華。


    此刻,剛好有一對父女從院門出來。


    兩人衣衫都是用上好的絲線製成,紋樣繁複,衣著矜貴。


    那父親低聲歎氣道:


    “這老藥穀的藥好是好,但也是真的貴。”


    女兒馬上打斷:


    “父親,您莫要在此處說。再多的錢又如何,絕症隻有他們能治。


    “既然能治好病,多少錢都得花。”


    “唉,還是從前好啊。”


    他還記得從前老穀主老裘收診金都是收個藥錢,哪像現在幾萬幾萬地要。


    他們雖是富戶,但錢全拿來看病了,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女兒連忙拉著老父親離開:


    “莫要在此說這些話,何穀主不喜。到時拿不到藥,丟命的不還是我們嘛。”


    魏文熙心裏輕硒,何雲峰當年就有私下問病人多要診金的做派。


    老裘一直知道,但何雲峰是個孤兒,從小就跟了他,已是十幾年了。


    若是貿然把何雲峰換了,莫說感情上舍不得,知他心意又經驗豐富的助手也不好找。


    他也隻能旁敲側擊,提醒何雲峰做人品行要正。


    後來倒是師父老了,晚年看起了徒弟的臉色。


    他曾經也恨自己,是不是自己把何雲峰給養壞了?


    老裘一直沒有把老藥穀傳下去,便是在等一位有大才的人出現。


    後來真讓他等到了一位天才藥女,他怕何雲峰忌憚,明著打壓,就隻能暗中培養。


    隻等藥女早日學成,沒準可以接他的衣缽。


    可惜啊,老裘還是瘋得太早了。


    本來老裘還有意讓魏文熙接任穀主,無論從手腕還是人品她都是一頂一,


    若是多在老藥穀浸染幾年,成就必定比何雲峰高,隻可惜人各有誌。


    魏文熙要做的事情遠比窩在老藥穀治病救人來得重要得多。


    也許哪日邊境無戰事,她才能真正地卸下戎甲,治病救人吧。


    魏文熙看著如今的老藥穀,想起老裘以往借著燈火研究藥理的身影,此番感慨良多。


    盡管她沒說,柳明臣全都看在眼裏,瞧出了一絲物是人非的落寞。


    柳明臣向看院小廝說了求醫的意圖。


    對方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便把他們迎了進來。


    魏文熙毫不掩飾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柳明臣也是不喜這種看人下碟的做派,架不住世間就是有這種人,且不在少數。


    小廝把他們帶到了一個正廳。


    廳內陳設著幾張紅木桌椅相對,牆上還掛著兩張謝楚的字畫。


    看得魏文熙都想啐兩口,她的字畫竟被掛在此處,想來就是對謝楚的一種褻瀆。


    她得想辦法囑托老板,不要做何雲峰的生意。


    不過,她轉念一想,多虧何雲峰附庸風雅,變相也相當於給邊塞捐了錢。


    這才心裏舒服了些。


    這正廳一點都不像是個看病的地方,反而像是議事之處。


    正廳一側的珠簾挽起,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瞧了瞧柳明臣,還算比較滿意,再看他背著的李立清,一看就病入膏肓的樣子,更是笑得開了花。


    病急了,家人才好拿捏。


    “二位帶人來看診是吧?”男人故意湊過來看:


    “喲,這病得不輕啊。”


    柳明臣淡然道:“有勞穀主開個藥方。”


    男人沒見過柳明臣沒有急著讓他請大夫出來,臉色有些古怪。


    若是不想治,也不會把人背山上來。


    若說想治,又看不出半分急切。


    來人怕不是善茬,恐怕不好拿捏。


    男人想了想,管他呢,來了就要遵循老藥穀的規矩。


    “想讓穀主診治可以,先留五百兩麵診費。”


    魏文熙先開口:


    “還未聽說人未見、先收麵診費的,若是你家穀主治不了呢?


    “是退錢還是賠償?”


    那男人姿態端得很高,斜了她一眼:


    “若不願意,大可以現在就回。”


    魏文熙本就是開口探探虛實,還未回話,身後調笑聲便來了。


    “柳夫人,可別貽笑大方了。


    “這老藥穀穀主可不是普通大夫,收點麵診金怎麽了?別人想見都見不到呢。”


    裴琴琴在護院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過來,在柳明臣麵前故意點出魏文熙不識大體,隨後從荷包中拿出五百兩給男人遞過去。


    “有勞掌櫃的幫忙向何穀主通傳一聲。”


    她想著自己這一做派肯定能在柳明臣心中加分不少。


    男人見到如此大方闊綽的美人,態度也恭敬了幾分,


    “小人馬上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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