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窗戶開著,竟能隱約聽到隔壁傳來的說話聲,可見那幾個紈絝公子說話聲音有多大。


    那聲音像是剛才大廳那幾人,許是等的人到了一起進了廂房。


    房內傳來古琴聲,不一會兒又有男女的嬉鬧聲,聽得李立清直皺眉。


    窗外傳來一陣古怪的氣味。


    李立清正要關窗,聽見隔壁有人說話了。


    “裴少,聽說你的舊愛嫁給了新科狀元?”隔壁房內的某位調侃道。


    李立清聽到新科狀元四個字,便停下了動作。


    那位裴少開口:“算什麽舊愛,不過是有過些許交集罷了。”


    “你那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一定得拿下。


    ”我當時就勸過你,一個皇家庶女即便被追認也不過如此,撈不到半點好。”


    裴少臉色有些難看:


    “我當初也不是看重她什麽身份,按說身份我裴家還不夠大嗎?


    “當時是覺得她孤苦無依,想給她一個家,誰知她不識好歹……”


    李立清看了看柳明臣,柳明臣此刻的表情是相當難看。


    李立清想著,要不還是把窗關了吧?


    “且慢。”柳明臣的話讓他止住了動作。


    隔壁廂房的人問道:“那後來怎麽著?”


    “後來她竟說絕不與三妻四妾的人為伍。”


    房內的人哈哈大笑。


    “真是絕頂笑話,這世上哪個男子不上青樓、不三妻四妾?”那裴少道。


    另一個人道:“她就活該嫁作窮人婦。”


    裴少掐著懷裏女子的軟肉,引得她一陣嬌笑:


    “窮人便不偷嗎?”


    房內的人哈哈大笑。


    那裴少還不知死活地補了一句:


    “不知她那夫君現在是不是也在哪個青樓裏夜夜笙歌。”


    李立清咂舌,還真有人說閑話說到本尊頭上的。


    柳明臣沒有說話,捏著酒杯的關節因為用力隱隱發白。


    片刻之後,他抬頭道:“抓人。”


    “啊?”李立清怔愣在原地,這還能隨便抓人的嗎?


    公報私仇不要太明顯。


    在他愣神的時候,柳明臣已經站起身朝隔壁房間走去。


    李立清連忙跟過去。


    柳明臣敲門,廂房內喧鬧聲沒停,其中一人過來開門。


    “你是何人?”開門的年輕人道。


    廂房內,男人女人糾纏一片,全是白花花的肌膚。


    柳明臣亮出腰牌:“官差辦案,你們跟我同僚回衙門一趟。”


    廂房內的公子哥兒除了為首那人,全都站起來了。


    裴公子震驚道,“什麽?我們犯何律法?”


    “京中禁煙,你們不會不知吧?”


    柳明臣笑看他們,眯起眼睛,讓人想到狐狸。


    裴公子看著壺裏燃燒的葉子,摸摸鼻子。


    煙是他帶來的。


    為首的人是軍機大臣的三兒子盧煜恒,他懷裏摟著一個姑娘道:


    “我爹是軍機大臣盧弼,你抓我們傳出去也不好聽,能不能賣個麵子?”


    柳明臣身子半彎,自上而下地俯視他:


    “柳某從不給任何人賣麵子。你是想自己走出去,還是聯係衙差來接你?”


    盧煜恒啐了一口:“真晦氣。”


    說罷,他從懷裏摸出幾張銀票,想要塞到柳明臣的懷裏。


    柳明臣抓住他的手:“想再加一條賄賂朝廷命官?”


    盧煜恒見柳明臣軟硬不吃:


    “這個罪名本來就可大可小。你為什麽非要得罪人呢?”


    李立清站在門口沒敢進來,怎麽得罪的他你還不知道麽?


    柳明臣沒跟他多廢話:


    “現在走,還是事情鬧大再走?”


    盧煜恒哼了一聲:


    “走就走,來,哥們幾個去衙門坐坐。你們不還得好吃好喝地供著?”


    其他公子哥兒本來都是看他眼色,如今也都蔫了,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盧煜恒經過柳明臣身旁,挑釁道:


    “敢不敢報名字,讓我認識認識?”


    “柳明臣。”柳明臣冷冷地報了名號。


    盧煜恒嗬了一聲,“就是那個新科狀元啊。老裴,這次是你惹的禍啊,待會你得請我們吃酒。”


    裴公子回頭看了一眼柳明臣,臉色一黯,


    這就是魏文熙的丈夫?


    哼,也不過如此。


    讓他們上衙門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尋歡作樂,京中哪有人敢得罪盧家?


    別說盧家了,他們裴家都能把他捏死。


    喜歡出頭是吧?


    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京中無人寸步難行。


    盧煜恒幾人從廂房裏出來,正好遇見了過來的老板。


    老板賠笑道:“盧少,幾位玩好了?”


    盧煜恒冷哼一聲:“老板,素聞你們醉仙樓是最能讓人放鬆的地方,什麽時候也養了幾條官狗亂咬人?”


    老板見柳明臣也冷著臉出來,當下了然,馬上跟盧煜恒賠罪:


    “盧少,此番是醉仙樓失禮了。下次來讓魁娘親自陪你。”


    盧煜恒聳聳肩便帶著一行人走了。


    李立清跟著去處理私煙之事。


    剩下老板和柳明臣在走廊上。


    老板苦著臉,又不敢對柳明臣發作,隻好認栽:


    “官爺,請進廂房吧。”


    兩人坐定下來,老板斜睨柳明臣:


    “官爺,我雖不知你調查何事,但也不能打擾我們營生啊。”


    柳明臣輕嗬一聲:


    “這地界總有些見不得人的營生,老板是想全翻到台麵上?”


    老板吃了啞巴虧:“官爺想知道什麽就問吧。”


    “如意姑娘去哪了?”柳明臣直截了當地問。


    老板一擰眉:“如意?為何問起她?”


    柳明臣簡單地答:“與命案有關。”


    他托聞家從廖敏兒的出身下手,才知道廖敏兒在贖身之前,一直是醉仙樓的舞姬。


    而給她奏樂的一位姑娘就叫如意。


    她既然臨死前說出了如意的名字,加上那藏起來的玉笛,那這位姑娘應該跟命案脫不開幹係。


    老板:“可是如意早就離開醉仙樓了啊。”


    柳明臣追問:“她是何時離開的,是誰給她贖的身?”


    老板讓下人拿來賬本,細細翻閱後,指著其中一行道:


    “去年臘月便走了,我記得當時是一個裝束很奇怪的人給她贖身的。”


    “怎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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