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外的人群裏有一人身形修長,臉上戴著古樸的鏈式黑邊圓眼鏡。


    男人留著山羊胡,眉頭微皺,見人停下來了,向後擺了擺手,命令保鏢把服務員拖走。


    保鏢路過男人時,那人將手中的扇子打開,藏在扇麵下的唇微動,低聲說道,


    “給他一筆錢,不識相的話……”


    保鏢點了點頭,麵上不動,似什麽也沒聽到一般,平靜地路過男人,將地麵上的服務員撈起來,一把扛在肩上離開。


    “抱歉讓大家看了這麽一出戲,現在戲結束了,大家也可以離開了吧?”


    山羊胡男人眼睛微眯,露出個商業化諂媚的笑容,


    “樓下酒水今天全免,希望大家玩得開心。”


    人群傳來一聲歡呼。


    “赫老板,號碼牌不往下降降?”


    來這玩的大多是有權有勢家裏的紈絝少爺,淺金色短發的男生胳膊摟著個人,嘴上帶著戲謔的笑問道。


    山羊胡男人眸中笑意不變,溫潤答道,


    “那是當然,按序下降十個數。”


    那男生吹了個口哨,調笑道,


    “老板大氣。”


    人群散開,山羊胡男人歎了口氣,向包間裏走去。


    少年還是保持著剛剛的姿勢,雙手不住地顫抖,目中空洞。


    “楚少爺,先起來吧。”


    男人扶住少年的胳膊,少年像個木偶般僵硬地站起,嘴角扯平,眉目掙紮。


    “帶藥了嗎?”


    少年低垂眼睫,搖了搖頭,將胳膊從男人手中拿開。


    赫老板一愣,真是個小刺蝟,不喜人近身,男人笑道,


    “楚少爺,最近招新人,我專門給你留了點兒。”


    少年眼神一眯,剛剛沒發泄完的躁意浮上心頭,壓過悲傷的情緒,


    “想我照顧你家生意啊?”


    少年的語氣帶著暗藏的戲謔,男人眉頭一皺,察覺不對,向後退去,但動作還是慢了,被少年一拳打到腰腹。


    幸好有所預料,男人悶哼一聲,向後連退數步,勉強站穩。


    楚瀾眸子陰沉,壓抑地繃緊身體,定定地看著男人,視野的場景不斷變換眉目掙紮,最終歸於平靜。


    “先走了。”


    望著遠去的背影,男人剛剛還和煦的臉色陰沉下來,從兜裏摸出手機,不知向誰打了個電話。


    *


    俱樂部外,管家已經站在車邊,見少年下來,打開車門,微微躬身,請少年上車。


    “少爺,今天玩得怎麽樣?”


    楚瀾坐在車裏,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神色厭厭的,轉了轉手上的戒指,


    “不怎麽樣。”


    管家臉上還是帶著標準的笑意,溫柔問道,


    “少爺,要吃藥嗎?”


    少年的聲音冷硬,


    “不要。”


    車是加長版勞斯萊斯,車廂昏暗,楚瀾喜歡這樣陰暗的氛圍。


    少年坐在皮質沙發,麵前的茶幾上擺著各色美酒,高腳杯內的葡萄紅酒液平靜,不會因為車的行駛而顛簸。


    楚瀾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開始卸耳朵上的耳環。


    那八個耳洞是他發瘋時拿曲別針紮的。


    說實話,還挺爽的,疼痛能緩解煩躁與抑鬱的情緒,讓大腦清醒。


    沒人理解少年清醒後,看著滿身的鮮血低低笑起來的心情。


    好想就此沉淪下去……


    於是,自己又紮把右耳紮了,在清醒的狀態下。


    有些鈍的針尖要用很大力氣才能紮破耳垂,要一直用力,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突破。


    當針頭忽然刺破耳垂時的驚喜與釋放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仿佛突破了什麽桎梏一般。


    本來自己還可以繼續紮下去,但是被叔叔發現了,這才沒能繼續。


    耳環摘得差不多,楚瀾將長發放下,遮擋住耳廓。


    粉色的頭發與那雙桃花眼很是相配,尤其是在昏暗的光線下,少年衣衫不整,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


    摘完耳環,楚瀾又將唇鏈和戒指摘下,把衣領扣好,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如果忽略那一頭粉發,絕對又是大家心中那個白月光般的緘默少年。


    楚瀾拿起小鏡子,左右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


    “白尚,崽崽在幹什麽?”


    管家打開自動駕駛,從一旁的桌子上將平板拿起,恭恭敬敬地雙手捧到少年麵前,


    “少爺,小主人剛吃完飯,已經睡了。”


    楚瀾正在收桌麵的酒,聽聞一愣,停下手中的動作,把平板接過來。


    屏幕中的小黑貓蜷縮在破殼的蛋旁,毛絨絨的小尾巴將自己小隻的身體圈起來,身體一起一伏的,看起來睡得很香。


    那蛋殼通體漆黑,底部帶著金色散粉般的光彩,一圈圈鮮紅花紋印在蛋殼正中。


    蛋殼目前一分為二,一半立在柔軟的孵化巢中,一半藕斷絲連地相連,正對上方。


    楚瀾指尖點擊蛋殼,小心地拖拽,那兩半蛋殼就嚴絲合縫地扣在了一起。


    其實,對於萌寵來說,在蛋殼裏睡,才是最能補充體力的。


    不過自孵化後,楚瀾就沒見過崽崽在蛋殼裏睡過。


    或許是不喜歡吧。


    屏幕右上角是萌寵的信息。


    姓名:蕭墨


    昵稱:崽崽


    主人:楚瀾


    誕生時間:四月三十日


    存活時間:1200天21小時45分鍾13秒


    親密度:99


    楚瀾的目光在掃向生日那項時頓住,之後關掉信息欄,將右邊工具欄的攝像機打開,對著小黑貓睡覺的可愛樣子錄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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