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中州太平城內。


    一則消息鬧得沸沸揚揚。


    說是白家女觸怒今上,將要於皇城門口斬首示眾。


    引得無數人前來圍觀。


    裏麵販夫走卒者有之,紫服蟒袍者有之,粗豪武夫者有之,飽習詩書者有之。


    但都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無不為這個即將被斬首的姑娘感到遺憾。


    “白禦史可是個好官啊!敢言直言,連巨鹿書院的院長張半聖也對他讚譽有加!”


    “可不是嘛,白禦史可是少數有事真敢諫言的禦史,而非審時度勢,屍位素餐之輩。”


    “唉,隻可惜這位好官沒有好報,連唯一的香火也要沒了。”


    眾人議論紛紛,等待官府公文中所言的白家女出現


    而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劍客默默於人群中走動。


    真氣於周身微微蕩漾,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行動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也沒有人發現,他竟與那宗師榜第一的竹劍客頗有幾分相似!


    “押犯人上場!”


    臨時搭建好的刑場上有人扯著嗓子喊道。


    片刻後,一個被鐵鏈捆住手腳,服用了禁氣散以致於一身武道真氣無法動彈的黃衣少女被鐵鏈扯著,跌跌撞撞的走上了刑台。


    “罪犯白亦蘿你可知罪?”


    少女臉色略有些發白,但還是毫無畏懼的說道。


    “不知民女何罪之有?”


    “大膽!”穩坐高台之上的刑部官員拍了一下驚堂木,表現得異常興奮。


    因為在此時的皇城之上,那位普天之下最為尊貴的九五至尊注視著這裏的畫麵。


    他要是能有所表現,簡在聖心。


    從此之後豈不得一飛衝天?


    “當年聖上仁慈,隻追究白正己的冒犯之罪,放過爾等罪人之後,汝竟不思悔改,反欲潛入皇宮行刺,恩將仇報!”


    這位官員又是拍了一下驚堂木,發出響亮的聲音。


    “乃至教唆幫凶血洗官府,此等行為無法無天,還不知罪?”


    白亦蘿聽得雲裏霧裏的,隻覺得這些字她都認識,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


    隻能梗著脖子說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今日我白亦蘿以性命自證清白!”


    “好!看來你是認罪了!”


    官員麵不改色的扔下一個木質令牌,大喝一聲道。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說完,他便捋了捋自己頜下三寸美須,為自己的表現深感滿意。


    自己這番粉飾之後,行刑便名正言順了不少。


    想來聖上也會龍顏大悅吧?


    劊子手舉著屠刀走上刑場,往刀身澆上一口烈酒。


    “吾刀甚快,爾且一路走好。”


    見劊子手準備好了,兩名押送黃衣少女的獄卒壓了壓鐵鏈,欲要她跪倒在地。


    然而白亦蘿紋絲不動。


    高台之上的官員見狀大怒。


    “為何不跪?”


    白亦蘿雖然暫時動用不了真氣,但前麵數境的底子還在。


    此時強行抗住拉力,倔強的說道。


    “跪天跪地,跪我父母恩師,憑什麽跪你這狗官,還有那勞什子皇帝!”


    和一般的行刑不一樣,因為皇帝親臨,所以罪人要向皇城下跪,是背對觀眾的。


    “大膽刁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刑部官員勃然大怒,竟親自從高台走下,欲要強行讓少女下跪。


    少女麵色慘然,知道自己今天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一魂雙體之事聞所未聞,即使她猜測本體死了,意識也會轉移至另一個身體,但也不敢完全保證。


    畢竟她沒有任何試錯的機會,隻能賭一把。


    白亦蘿心裏默默想道:小師父,要是我再也看不見你了,希望另一個我能繼續陪你到老吧……


    隨後她閉上了眼睛,等待屈辱的下跪以及屠刀的降臨。


    然而,時間卻好像禁止下來了一般。


    她等待良久,也沒有等到刑部官員的到來。


    少女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卻看見一道熟悉的背影立在自己身前。


    而那屠夫與獄卒等人都消失不見,隻剩下那官員還在刑場上麵。


    “小、小師父?”


    陳潛回頭對她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安慰。


    然後回身對眼前被斬掉烏紗帽,嚇得渾身顫抖的官員說道。


    “顛倒黑白、搬弄是非,不是狗官又是什麽?”


    陳潛目光一冷,“還不快滾,莫非要我親自送你上路不成?”


    刑部官員抖如糠篩,連滾帶爬的遠離了陳潛。


    此人可是淩空虛渡而來,殺他不需要出第二劍!


    皇城之上,目睹全程的幾人反應不一。


    “嗬嗬,有意思,竟然有人敢當著朕的麵劫人,莫非欺朕無可用之人嗎?”


    梁永帝似笑實怒。


    讓周圍陪同的一眾太監們麵如土色,低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而那花容月貌的公主陪梁永帝笑著,似乎還有點開心。


    眾人倒也不奇怪,畢竟這瀟公主是出了門的繡花枕頭,不懂察言觀色。


    她做出什麽令人貽笑大方的事情都有可能。


    “吾皇說笑了,誰不知聖上的大商兵強馬壯,國祚綿延萬世不斷。


    區區升鬥小民眼光狹隘自然看不見尊上的偉大之處!”


    一個侍立在梁永帝身邊,始終老神在在的大太監笑著說道。


    他頭發花白,一聲氣勢內斂,好似尋常老人。


    但任誰都不會小瞧了他。


    因為他便是遍數天下也寥寥無幾的那幾個武林神話之一!


    皇帝換了數茬,他卻巍然不動,守護數代天家。


    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梁永帝聞言神色稍緩,沉聲說道。


    “獻奴說得沒錯,來人啊,給我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刁民給殺了!”


    立馬就有數人領命,轉眼間消失在了皇城的城牆上邊。


    而另一邊,陳潛揮劍斬碎白亦蘿身上的鐵鏈。


    但對禁氣散卻沒什麽辦法。


    “能走嗎?”


    白亦蘿點了點頭,然後立馬神情慌張的說道。


    “小師父,你快走啊,別管我!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陳潛聽完卻是搖頭。


    “你真氣被封印了感知不到,城牆之上早有弓箭手蓄勢待發。”


    “不走還好,為了顧及這些圍觀者的性命,他們還不會放箭。”


    “若是逃跑,必然難以幸免。”


    有一點陳潛卻是沒說,如果他自己走的話,還是能走的。


    隻是無法帶著白亦蘿一起走。


    當然了,他此行就沒想著要走。


    前麵他就說了,要是梁永帝不惹到他頭上來,他也懶得管。


    若是非要來招惹他,他也不介意替這大商換換天。


    覆天會的令牌還在他手上,做了此事多少該給他點好處才說得過去吧?


    陳潛念及如此,朗聲說道。


    “今日我便要帶她走,我看誰夠膽攔我!”


    驚人的劍意綻放而出,一把竹劍於日光下熠熠生輝。


    有人看見後突然驚呼一聲。


    “他就是竹劍客陳潛,那個神話不出天下第一的神秘高手!”


    很快,神話之下天下第一武者衝冠一怒為紅顏,一人一劍闖皇城的事跡一石激起千層浪。


    以恐怖的速度在太平城裏傳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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