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了看跪在一旁低著頭不做聲的祥貴人,最終把視線落到了聽完他的話神情還有些怔愣的妙貴人身上。


    “妙貴人博爾濟吉特氏,任意妄為,心腸歹毒,德行有虧,屢教不改,賜自盡。身邊親近者,杖殺。六公主,交由敬貴妃撫養。”


    “皇上?”妙貴人原以為自己會像之前一樣,再次被打發到偏遠之地了此餘生,卻沒想到胤禛直接要了她的命,“皇上!臣妾知道錯了!求您饒臣妾一命,臣妾願意一生吃齋念佛贖罪!”


    “皇上..姑母...”祥貴人也想跟著求情,卻被胤禛打斷了話。


    “祥貴人,凡事要適可而止。”


    祥貴人頓時臉色一白不敢再說話,她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會輕易叫人察覺,“皇上...臣妾...”


    “念在你護著六公主的份上朕不與你計較。”


    胤禛不欲繼續留在這,揮手叫蘇培盛繼續處理剩下的事,自己和隨從的侍衛們回了養心殿。


    祥貴人此時也跌坐在了地上,心裏一陣後怕,雖然被發現,但好在發現的不多。她此時也算是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聽霜和問雪扶起了自己的主子,準備離去。


    “那蘭!你這個小賤人,你不得好死,我額祈葛不會放過你的!”


    祥貴人緩過來心態並未理會妙貴人的嘶吼,向蘇培盛示意,“此事我不適合在場,一切勞煩蘇公公了。”


    蘇培盛點了點頭,“祥貴人慢走。”


    “那蘭!那蘭!”妙貴人盯著祥貴人離去的背影繼續叫喊著,卻被蘇培盛身邊的小太監壓著不能動彈一步。


    “小主,咱們皇上子嗣不多,即便是公主也夠保住您一生的榮華富貴了,您又是何苦呢?”


    “蘇公公!您幫我向皇上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錯了!還求皇上饒我一命!”胤禛早已經走遠,妙貴人為了活下去轉頭哭求著蘇培盛,希望他能向胤禛求情。


    可蘇培盛又怎麽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蘇培盛跟在胤禛身邊數十年,唯一知道的就是隻要是皇上的意思,那便都是聖旨,不論對方是誰,都是萬不可違拗的。


    “奴才是沒有這個本事請皇上收回成命,六公主才這麽小,您實在不應該如此行事,犯了皇上的忌諱。”說話間小太監已經端進來了一個托盤,揭開白布放在了妙貴人跟前,“小主,鴆酒,匕首,白綾,還請您擇其中一樣。”


    “我確實對她是個公主感到失望,可是我從沒想過害自己的孩子啊!我要見皇上!我要和皇上解釋清楚!”


    妙貴人實在是冤屈,用藥之事她認,如何受罰她也都認,可如今因為這莫須有的事情就要搭上她的性命,無論如何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可是,不論如何,妙貴人一個也掙不脫兩三個小太監,依然被死死的按在那標誌著三條必死之路的選擇前。


    院子裏的哀嚎聲漸歇,打板子的聲音也慢慢停了。


    門外的小太監走進屋在蘇培盛身邊輕輕耳語,蘇培盛點點頭再次看向妙貴人,“伺候小主的燕兒和 雀兒已經提前去為您探路了,還請小主早做決斷。”


    妙貴人又是一番掙紮後依然不願赴死,蘇培盛也沒了耐心繼續等下去,招呼著身邊的人上前,自己則轉身出門到了院子裏,抬頭望向鍾粹宮四方的天。


    屋內,小太監手持白綾纏繞在拚命掙紮的妙貴人頸上,“妙小主,您和六公主母女情深,也要感同身受才是。”


    知道妙貴人被賜死的消息時,我正在和端怡用著午膳,江福海把打聽來的前因後果細細的說與了我聽。


    胤禛初登基時擇了遵化的九鳳朝陽山為萬年吉地,原本因罪賜死的妃嬪是不能葬在皇室陵園的,胤禛念在桑哩達的功績上,特許了博爾濟吉特氏葬在了九鳳朝陽山西北不遠處的一片荒地上。


    我聽見這“恩旨”時心裏止不住地發笑,還真是皇恩浩蕩,不知桑哩達會怎麽想,這所謂的“特念舊恩”是否能讓人接受呢?


    不過也是,隻賜死又未曾貶為庶人,那她至死也是皇帝貴人,妃嬪和獲罪妃嬪的區別。既然是皇帝妃嬪,自然也是有“資格”隨葬的不是?


    “端怡,你可知道為何妙貴人非死不可?”


    “妙娘娘謀害公主性命,皇阿瑪生氣也是應當的。”


    “這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桑哩達又立了戰功,巴林郡王越發的站不住了。”


    自從準噶爾可汗策妄阿拉布坦病重,開始越發壓製不住其子策淩對於清庭蠢蠢欲動的心,意圖撕毀去歲簽訂的議和條約。


    準噶爾荒涼,物產不豐,通商所得哪裏比得上燒殺擄掠來得痛快。


    可早些年大清與準噶爾多次兵戎相向,策妄阿拉布坦決意與大清議和也是因為準噶爾汗部實在經受不起打仗的折騰,可策淩確認為自己額祈葛是年紀漸長懦弱了起來。


    而如今阿拉布坦已死,掌管準噶爾大權的策淩開始試探大清的底線,幾次三番命人偷襲伊犁邊界,被桑哩達果斷驅逐。


    可知若是當真準噶爾撕毀盟約開戰,桑哩達自然也不會手軟,再加上宮裏有著一位誕育公主的嬪妃,如此一來,巴林部便再難保持住平衡了。


    所以,即便不是今日,妙貴人早晚也是要“犯錯”被罰的,六公主,如何也不能養在妙貴人身邊。


    “皇阿瑪一片苦心。”端怡身為兒媳,自然不能說什麽,隻是也惋惜妙貴人不過如此就賠上一條性命。


    “是啊,咱們皇上日日殫精竭慮,全都是為了這大清的萬裏江山啊。隻怪妙貴人自己拎不清。”


    從前的事情我越發的記不清了,記得那時博爾濟吉特氏似乎一直不得寵,後來是怎麽了來著...


    好像,那年因為不得胤禛心意也沒跟著到圓明園去,再後來,聖駕回鑾不久後便因這一場天寒病亡了。


    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忘便忘記了吧,從今以後,今次的妙貴人,也隻會慢慢的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裏,和當年的博爾濟吉特貴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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