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永琪?他來這兒有什麽事?感覺到五阿哥的接近,風疾心中微有些疑惑。


    原來的‘富察皓祥’和五阿哥之間沒什麽交集,早前那次碰麵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確認了。


    現在五阿哥突然到訪,難不成,是來感謝自己當時出手幫忙的?


    這怎麽可能?風疾習慣性的否定了這種太樂觀的想法,即便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有信心。


    按照事情的發展推算下來,這次,還是因為雪晴的事情,被什麽人告了狀的可能性高些。


    至於告狀的,很有可能是都統熟悉的人,也有可能是令妃那邊的人。


    正對著地形圖研究的楊戩,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什麽都沒說,甚至連頭都沒抬起來,就隨手在身前布了個結界。


    大約是不喜歡被說話的聲音吵到,這結界布的很徹底,卻也因此,正和了風疾的心意。


    愛新覺羅永琪僅有的與他接觸的時候,就是遇到劉沉香他們的時候,待會,難保不會提及到這個。


    如果可以,風疾還是想,盡量不要這麽早就讓師兄知道他與劉沉香他們接觸過的事情。


    風疾沒有出門迎接,他隻把自己當做是正常凡人似的,‘毫無所知’的閑閑的坐在了那裏。


    師兄剛到西岐時候,說的那句話,用在這時候也剛好合適:若不見戰,焉能隨機應變?


    沒過多久,通報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風疾這才起身,推門,走到了屋外。


    皇上給過他特許,讓他在非必要的場合不用行禮,風疾此刻也就運用了這個特權,隻道:“艾公子。”


    五阿哥見他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疏遠自己,是非常高興的,他對富察王爺說:“王爺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說完,他就立即走到了‘富察皓祥’的身邊,不好意思道:“皓祥,我來的不會不是時候吧?”


    富察王爺聽了五阿哥的話,也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再在這裏了,他囑咐,“皓祥,照顧好五阿哥。”


    風疾看向富察王爺,點了下頭,以示答應了他的話,隨後,對五阿哥說:“還好。我本來也沒什麽事。”


    隻不過,風疾心裏歎息,今天晚上這場戰,恐怕,他又參與不進去了。


    看著就這麽會功夫,已經有好幾個隱著身走來的草頭神,風疾更肯定了這種想法。


    至少今天要用的戰術,他是聽不到了。這樣,他要還是硬上場,隻會給師兄添麻煩而已。


    五阿哥這才放下了心,他是一時衝動過來的,甚至都沒有想過,皓祥是不是在府中。


    “這樣就好。”五阿哥毫不掩飾的笑著,說道。然後,他主動的拉起了風疾的手,就向屋裏走了進去。


    富察王爺看著五阿哥和皓祥相處的那麽愉快的樣子,滿意的笑著走開了。


    風疾很不習慣這樣,畢竟多年來,除了和師兄他們,他都不曾和旁人有這樣的接觸。


    不過,考慮到五阿哥隻是心急,也沒什麽惡意,他也就不計較了。


    “艾公子來這裏是為了……?”等到兩人都坐好了,風疾才終於問了出來。


    如果真的是他最開始想的那個,那五阿哥沒有直接質問,隻這一點,就已經比那文武雙全的富察皓禎好了很多。


    “叫我永琪就可以了。”五阿哥鄭重道。他叫皓祥為皓祥,皓祥叫他為艾公子總感覺不太公平。


    沒有給‘富察皓祥’拒絕的時間,五阿哥就著‘皓祥’之前的話,又道:“沒什麽事,隻是想到你這兒坐坐而已。”


    仿佛是考察五阿哥的話,究竟有多大的可信度,風疾沉默了會,才道:“這樣,這裏比較簡陋,抱歉了。”


    他自己倒是沒認為這有哪裏不好。不過,這樣的房子,大概五阿哥會不習慣吧?


    還真是的。五阿哥這時候才打量起這個房子來,他皺了皺眉,心想:什麽時候王府也簡陋成這個樣子了?


    ――自動自發的把皓祥不是嫡子,這裏不是王府的正院的事情給忘了。


    當然,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間,五阿哥說道:“我是沒什麽,坐在這裏還會感覺到新鮮,你長期住在這種地方不要緊嗎?”


    話說到最後,關心的味道顯而易見。


    風疾有些意外,待確認五阿哥是認真的時候,他回答:“當然。這本身就是我的房子。”


    此時此刻風疾不由得想到:如果他真的是這個屋子的主人――原來的皓祥,被他這麽說,定然是不會高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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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如果他的話,自己的房子自己說破可以,別人說破就……即便對方是出於好意。


    五阿哥算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想要解釋道:“我隻是認為……”


    他隻是認為,皓祥不是碩親王的兒子嗎?怎麽也不應該住在這麽簡陋的地方。


    像是爾康、爾泰,雖然福倫隻是大學士,他們的住處就都很不錯的。


    不過,五阿哥此時倒還明白,什麽叫適可而止,他連忙說:“其實這裏仔細看也不錯,我想要經常來,皓祥不會介意吧?”


    “如果你願意。”就來吧。風疾無所謂的答道。反正他來的次數多了,和他越熟,對他也就越有利。


    五阿哥終於鬆了口氣,他都不知道為什麽剛才會那麽緊張,他這輩子可都是沒出過這麽大的錯的。


    就在五阿哥重新和風疾談起來的這個時候,帽兒胡同那邊,出了件令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這件事說起來,其實也沒多複雜,就是常媽突然說想要離開了。


    可,白吟霜去碩親王府,帽兒胡同這間房空著的那段不短的時間,她都沒離開,現在離開就讓人感到奇怪了。


    “常媽,你說……”富察皓禎擺出了副要為其伸張正義的姿態,說,“是不是阿瑪,還是公主,逼你離開我們的?”


    肯定是阿瑪他們,富察皓禎心想,除了他們沒人會這麽惡毒,沒人會這麽的針對他們。


    阿瑪這是要他們死啊。先是不認他們,後又把僅有的能依靠的常媽都給趕走了。


    妄他還想,逮著個阿瑪單獨出來的機會,和他見上一麵呢。


    常媽搖著頭,“不是王爺,更不是公主。”現在王爺他們可是認為貝勒爺已經死了,怎麽可能還來針對他們?


    她是怕了,怕那個三番兩次救貝勒爺和白姑娘的那個人,不知為什麽,她就從心底感到恐懼。


    富察皓禎可不相信常媽的這話,他說:“常媽你不要怕他們。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到你們。”


    “真的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常媽再次否認,“是我老家的侄子出了點問題,想讓我回去一趟。”


    富察皓禎猶豫了一會,可是,他想,不對啊。如果真的是常媽的老家的侄子出了問題,怎麽不早出,不晚出,非要這個時候出呢?


    這麽想著,他懷疑的看了看常媽,問道:“是不是阿瑪他們讓你這麽說的?”


    常媽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她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現在必須走了。”


    “您怎麽那麽狠心。”富察皓禎不滿的咆哮道,“我都已經說了要為你討回公道了,為什麽還要離開我們?”


    聽到他們對話的白吟霜走了過來,她不敢置信的問道:“常媽要走了?因為王爺?”


    富察皓禎見他來了,立即收起了怒氣,溫柔的說道:“是啊!不知道阿瑪用了什麽威迫常媽,讓她不得不走。”


    “王爺為什麽要威脅常媽?”白吟霜想不明白了,明明常媽隻是個老婆子,哪有值得王爺威脅的地方?


    富察皓禎張了張嘴,半點沒有說出半個字,最後,他一跺腳,道:“總之,肯定是阿瑪威脅的。”


    他的吟霜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善良,就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梅花仙子,他怎麽能告訴她,他們已經沒什麽錢了。


    甚至於,為了節省給吟霜吃藥的錢,他們現在的家用,都是拿常媽外出幫工的錢。


    白吟霜柔弱的眼神,看向了常媽,她問:“常媽,您能告訴吟霜是因為什麽嗎?”


    唉,常媽長長的歎了口氣,她不想說,反倒是香綺說了出來,“吟霜小姐,現在的家用全靠常媽了。王爺怕是因為這個才……”


    白吟霜聽了這話,猛回頭,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富察皓禎,突然,她的眼神又變得柔弱了起來。


    “皓禎。”她傷心的叫著,眼淚也不禁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都是吟霜不好,都是吟霜不好。”


    “這不是你的錯。”富察皓禎看不得白吟霜傷心的樣子,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道,“這是阿瑪不好,是公主不好,是他們太不能容人了。”


    如果阿瑪和公主能容忍吟霜,他就不必急著進宮麵聖,他就不會被誤認為死了。


    如果阿瑪能夠容忍他這個兒子,就不會在這種時候,又為他們雪上加霜。


    “不,就是吟霜的錯。”白吟霜繼續哭著,她道,“如果不是吟霜你還是那個貝勒爺,你還是那高高在上的額駙爺。”


    怎麽會到現在連生活都需要別人幫忙的地步?


    他的吟霜,那麽的善良,那麽的美好,老天為什麽要對她這麽的不公?


    為什麽,不但奪走了她的健康,甚至連她僅有的愛好,小曲都不能再完整的唱下來了。


    富察皓禎緊緊的摟住了白吟霜,他認真的承諾道:“吟霜,相信我,不管是貝勒還是額駙,我都不在乎。我隻是不能沒有你。”


    “皓禎。”白吟霜被他的話感動了,但她還是搖著頭:“你不要對吟霜這麽好,吟霜受不起啊。”


    “你哪有受不起。”富察皓禎堵上了白吟霜的嘴,他說:“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他富察皓禎這輩子得到這麽個女子的垂青,他不枉此生啊。


    這是多麽的感人的一幕啊!香綺擦著不小心掉落下來的眼淚,感慨道。


    “常媽。”說著,她還轉頭看向在旁呆住不動的常媽,道,“您怎麽忍心讓這麽相愛的人受苦?”


    常媽是心疼白吟霜的,可她真的在這裏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咬了咬牙道:“我的確不忍心。可,我也有苦衷啊。”


    況且,現在剩下的所有銀兩充其量能夠白姑娘兩天的藥費,過後,即便她還在也是沒有用的啊。


    聽到他們這邊的對話,終於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的富察皓禎和白吟霜兩人,走到了常媽的麵前。


    白吟霜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她道:“對不起,常媽,是吟霜連累了你,但是,你不能走啊!吟霜不想再失去你了。”


    說著,白吟霜的眼淚又洶湧了起來,她說:“吟霜的爹已經死了,待吟霜稍微好點的福晉也死了,吟霜不想……”


    “吟霜,不要傷心了。”在旁的富察皓禎,小心的為其擦下了淚,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


    她可以不走嗎?常媽自問,看著那柔弱的白吟霜,她的心再一次的軟了,她柔聲道:“好,好。我不走了,我這就讓人帶回去口信,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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