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前……見過嗎?”


    趙之餘試探的問,心裏有種歪打正著的僥幸,她本來想在韓玄宇那裏問問萬琳過去的事,沒想到在孤導這兒聽到了。


    孤森華的目光回到蛋糕上,光線太暗,趙之餘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看向了蛋糕,蛋糕上寫著字,但萬琳這夜盲症,趙之餘也看不清,很久之後才聽見孤森華低沉的聲音娓娓的說,“我有過一個女朋友,我很愛她。”


    故事來了!


    趙之餘識趣的閉上嘴聽著孤森華說,被勾起的八卦之心讓她忽略了思考孤森華為什麽要和她講故事。


    “我們從大學就在一起,不僅情投意合,創作、思考,都是難言的默契。”


    孤森華的聲音頓了頓,趙之餘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愛那個女人,他似乎是想到了過去的事,溫柔的雙眸裏甚至湧動著點點淚光。


    “她陪著我,從賈城的地下出租房裏走出來,走到了熒幕前,走到了領獎台上,陪著我從國內,走到了國外,我一度都在想,究竟要找個什麽機會求婚,才配得上她這一路無言的陪伴。”


    “無言……的陪伴?”


    “嗯,那麽多年,她從來沒有找我要過名分,她甚至讓我對外宣稱單身,因為這樣更利於職業發展。在這個圈子裏,婚姻往往都是利益的結合,如果雙方不是勢均力敵,那麽在某一方麵,難免會有所限製。”


    我的個老天爺,這個女人是個做大事的人啊!


    這要換了尋常女人,看著相伴多年的男朋友終於發達,那不是立即化身人形掛件死死給我黏住,她卻選擇了放任其發展,最後頂峰相見,這簡直是女中諸葛啊!


    不賴孤導掛念,這樣的女人,誰不掛念!


    趙之餘聽八卦聽得心癢毛抓,可偏偏孤森華講到這裏就不講了,她忍不住輕聲問,“那你們既然那麽相愛,還有孩子了……後來為什麽要分開呢?”


    孤森華忽然轉眼看著她,一瞬不瞬。


    也不知是夜太黑,隻有一小支蠟燭太過詭異,還是孤森華的情緒受到了什麽影響,趙之餘愣是在他這個眼神下汗毛直立起來!


    她甚至有種錯覺,覺得孤森華這個眼神……


    滿是憎恨。


    她心裏莫名發毛,尷尬的笑了笑,“孤……孤導,是我……”


    “你知道她為什麽不找我要名分,為什麽不介意我對外宣稱單身嗎?”


    “啊?”


    趙之餘聽懵了,這話不都是你自己講的?!怎麽回過頭來還要我來猜?!


    “因為她愛的人,根本不是我,所以名分不名分的……她根本不介意!”


    孤森華忽然激動起來,連帶著蛋糕上微小的燭光都一顫,趙之餘的心莫名一緊,卻又不能表現得太害怕,訕笑一番,“不……不會吧,孤導,一個女人願意為一個男人懷孕生孩子,那肯定是真愛了……”


    “他死了。”


    “嗯?”


    趙之餘更懵了,孤森華轉頭看著她,陰鷙的目光仿佛帶著宿世的怨恨,“我們的孩子,他死了。”


    趙之餘聽得忍不住一哆嗦,象征著歡樂與溫暖的燭光在這樣的氛圍下也變得妖冶起來。


    老天爺啊,她是來聽八卦的,不是來聽靈異恐怖故事的啊!


    救命,誰能來救救她,她對恐怖故事完全不感興趣啊!


    “導演,我……”


    “她流產了,在我要求做孕期親子鑒定之後,我們的爭執因為一本日記而起……”


    孤森華顯然是心緒不穩,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趙之餘更想溜了,此刻的環境配上孤森華那陰鷙的眼神,她隻覺得頭皮發麻。


    “你不想知道,她愛上的人是誰嗎?”


    “啊,我……”


    隨便,趕緊說完放我走吧!


    趙之餘苦笑著在心裏答,孤森華卻不知為何,忽然朝她麵前湊過來,窗邊透進來那一絲微弱的光亮恰好打在他臉上,把他消瘦立體的臉一分為二,趙之餘被揪住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此刻的孤森華,可怕癲狂得猶如地獄裏的惡魔。


    “她愛上了她的養父,她的中學老師,她……愛上了自己的父親!”


    “啪”的一聲脆響,窗外那一盞微弱的路燈忽然就不知何因的爆了!


    蠟燭也在這一瞬被一陣不知從哪裏來的風吹滅,趙之餘的光明在孤森華宛如惡魔般的畫麵裏戛然而止,她全身的汗毛都在一瞬之間立了起來,她甚至感覺得到每一根頭發絲都在因為恐懼而顫抖!


    原來,恐怖電影裏拍的都是真的,人在這種極端的恐懼下,真的會想要上廁所啊!


    “孤導,我身體不大舒服,我先……抱歉。”


    話都說的囫圇不清,趙之餘起身摸著黑跌跌撞撞的衝出了小屋,剛才她擋住門的物件成了她的絆腳石,“咣當”一聲就把她絆倒在地!


    她根本感覺不到疼,從地上爬起來就摸著牆的邊緣往外走,仿佛這間屋子裏待著的不是人類,而是什麽來索命的冤魂!


    一片黑暗裏,她瘋了一樣往前跑,看不清路,她隻能全憑感覺,跑錯了路她也不怕,她隻需要保證自己離那間詭異的小屋越來越遠就行了!


    “啊……嘶……”


    地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絆了她一下,她跌倒在地,手和膝蓋上都傳來尖銳的刺痛,疼得她忍不住悶哼,她忍著疼抓起地上的東西摸了摸,是冰冷尖銳的物體,又聯想起剛才忽然爆掉的路燈,心裏莫名湧上絕望的恐懼……


    怎麽感覺跑了一個世紀,才跑到後院門口啊!


    她忍著疼爬起來繼續往前走,剛沒走兩步,又重重的撞在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上,這東西倒是不怎麽硬,還溫溫熱熱的……


    是人!


    她撞進了不知道是誰的懷裏!


    “你是誰?!”


    她忍著想要尖叫的欲望問,雙手下意識的在對方身上摸,剛才孤森華穿的是毛呢大衣,她想摸摸看是不是孤森華。


    好在入手一片柔軟,她心裏這才定下了些,再想到這個時間點,又是在進後院的路口上……


    “億安,是你嗎,億安?!”


    靳亦宸無奈的想把她死命扒在自己身上的手拿開,趙之餘卻抓得更緊了,她用力的拉下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連聲音都在顫抖,“我有……有夜盲症,看不見路,你能不能送我回房間……不,送我去城裏……城裏隨便一個賓館,帶我離開這裏,馬上!求求你了!”


    趙之餘太害怕了,她對於恐怖故事沒有一絲接受能力,到了今天她也無法忘懷兒時媽媽為了讓她早些睡覺,在床邊編織的那些妖魔鬼怪的傳聞,那些或許根本就不存在的故事,陪伴了她整個童年,她沒有一天不是在恐怖的噩夢中驚醒的!


    靳亦宸頓住了想要拉開她的手,到了此刻才看清,她掌心的血已經流到了手腕,甚至浸濕了她的袖口,他微微蹙眉,默不作聲的摟住她,往樓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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