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會在這裏?!


    曇晝啞然,與此人雖無太大的仇怨但是讓她見到還是不樂意的。因為這解雨霜是個比郝賀還可怕的武癡。


    曾經她還不是劍道魁首之時,便與此人在風雲大會相識,兩人決戰一番,解雨霜落敗自此便苦練技藝。甚至為了和她比上一場武,可以在她的洞府門前站十天十夜——這十天十夜還是因為曇晝受不了被人監視才終止的,曇晝毫不懷疑如果她沒有製止,對方可以一直站到老死。


    因為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最嚴重的一次是她去一個秘境曆練了三個月,解雨霜就在門口站了三個月。最後被雪花覆蓋差點成了一個雪人。


    兩人算是半個知音摯友。曇晝懷疑她從第一眼就開始認出自己了。但是她不敢說,便悄悄繞回自己的位置。但此刻的她完全是萬眾矚目的存在,再怎麽躲都沒有用。


    壓在所有人身上的威壓散去,解雨霜起身離去。


    大家並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很快熱情便被接下來的比武帶動了起來。不得不說今年還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各自鬥法的方式也都是五花八門,什麽刀槍棍棒、丹符陣音齊齊上陣。


    曇晝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乏味,便起身獨自離去。就在她步入一條小巷子的時候,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那聲線略顯清冷,“我還以為你死了。”


    “如你所見,確實是死了一次。”曇晝倒也並不隱瞞,笑嘻嘻又雲淡風輕地揭過此事,“我們去找個地方坐坐吧。”


    解雨霜聲音微微一哽,半晌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嗯”字。


    茶樓內,兩人相對無言。倒也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她們之間的熟悉大多已經到了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麽。


    曇晝醞釀了許久,才開口道:“這些年過得如何?”


    “兩百年。不如何。”解雨霜認認真真地注視著她,“沒一個能打的。”


    “是嗎?”曇晝忽然噗嗤一聲笑道,“我現在的師傅本事不錯呢,你找他比過沒有?就是他是個老頑童,幼稚了些,要是耍什麽小手段你可別介意。”


    “尋過,但每次去他都在閉關。”解雨霜沉默片刻道。


    曇晝聞言大笑出聲:“哈哈解魁首的名聲果然遠揚,就連我師傅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都怕你。”


    解雨霜並不能理解,隻以為是巧合,聞言抬頭看她,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到嘴邊的隻剩下一句:“你呢?如何?”


    “就那樣吧。挺舒坦的。每天曬曬太陽和他們鬥鬥嘴……”曇晝淺笑一聲,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看得出你過得很好。”解雨霜認真打量著她道,“比前世好了很多。”


    曇晝微微一僵,她放下手中茶盞,歎息一聲道:“是嗎?可我怎麽感覺自己變傻了。我居然會因為別人的性命而不顧自己的性命。”


    “這不是變傻了。這是變的有情了。”解雨霜頂著萬年不變的麵癱臉,麵無表情道。


    曇晝看著這樣一副場景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還會說這種話。不過……”曇晝若有所思道,“有情嗎?”


    可是她的大道本該無情。殺伐之人不該有情,有情就是有了束縛。


    她不能有束縛的。她還有大仇未報。


    兩人從茶樓分別之時,說書先生正在講曾經風雲大會一戰,那是兩人的初遇。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但畢竟是兩個劍道魁首在人前的唯一一戰,自然也是廣而傳之。


    月上柳梢頭。霧氣折射了銀白江月,一道寒芒自其中一閃而過,曇晝正準備上床睡覺忽然覺察到窗外有動靜,她脫鞋的動作一頓,抓起床頭的劍就要出去,就在她即將靠近窗戶之時,一道銳利的尖風襲來。


    咻咻——


    曇晝拔劍向上一擋,冷風如刀,劍身顫抖發出響尾蛇般的聲音,箭矢被她抵擋下來的同時挽住回擊。劍光宛如白虹,她迎風亮劍直刺而出,噗嗤一聲刀劍入肉的聲音傳來,她透過被捅破的窗戶紙朝外看去,隻見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正準備回身,忽然一道寒芒朝臉部襲來,那人竟然不知不覺繞到了她的身後?!


    曇晝心中一凜,連忙揮劍抵擋,但已然是來不及了。她的劍花舞得極好,但是也擔不住這凶猛攻勢,不過片刻就隱隱敗下陣來,對方臉上罩著一張牛頭鬼麵,隻露出一雙能殺人的眸子來。


    砰!


    曇晝猛地被打飛出去,此人的靈力絕對在她之上幾倍不止!認識到這一點之後曇晝不再費力去攻擊,而是轉為防守。因為她每一下砍在此人身上都無亞於是以卵擊石,對方在自己麵前絕對算是一個金剛不壞之身。


    曇晝節節敗退,房間內幾乎變成一片廢墟,這巨大的動靜驚醒了周遭的諸人,有人想闖入其中卻被一道靈力罩攔在外麵,蘿芝心中著急,連忙前往尋找雪顏仙尊。


    見到這種場景,對方的攻擊更加促狹起來,每一下都奔著她的命門而去,曇晝被震得手指發麻,五指微微蜷縮一下,最後雙手撐劍擋在頭頂的位置,對麵的大刀落下,猶如千鈞巨錘一般壓在她的身上,曇晝的左腿不受控製地磕在地麵之上。


    咚!


    她強撐著右腿沒讓自己徹底跪下來,麵前的人不配她跪。


    就在刀架頸側之際,天空傳來一聲怒喝,洶湧的浪潮如流水一般襲來,直接將黑袍人掀飛出去砸在木桌之上。哢嚓。木桌應聲而斷,四條腿開裂。


    曇晝抬頭看去之時,黑袍人早已消失原地不見。


    雪顏槍仙素手一揮,便將門口的靈力罩打開,她進來之後掃視一圈,最後看著地上臉色蒼白,冒著虛汗的曇晝,關切道:“無礙否?”


    “沒事。”曇晝搖了搖頭。早上和風禾打了一架雖說也受了點內傷,但肯定是沒有剛才嚴重的。


    隻是她想不出到底是誰想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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