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細雪飄落,山河皆寂。


    曇晝千叮嚀萬囑咐地把自己院子裏養的膘肥體壯的仙鶴托付給了小師妹蘿芝。


    蘿芝滿臉感動:“大師姐,沒想到你如此信任我。”


    雖然說害大師姐受罰的真凶不是她,但是君魁是她救回來的,而且那君魁闖了禍之後就不知所蹤了,如果這筆賬一定要算那隻能算在她頭上了。


    可大師姐居然如此不計前嫌、心胸開闊!


    之前自己還擔心大師姐回來會生氣。


    果然,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曇晝:“……你——你要不看看咱們這院子裏誰能托付?”


    “啊?”蘿芝下意識扭過頭去,就看到了滿臉精光的二師姐歲枯。


    她手上的算盤劈啪作響。


    ——這個顯然不行。


    大師姐一走,二師姐肯定要把仙鶴全部趕出去接客賣錢!


    太邪惡了!


    還有四師兄——


    蘿芝看著正在磨刀霍霍、饞涎欲滴的某人,沉思片刻,鄭重其事地接過了這個重任:“大師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四師兄吃到仙鶴的一根毫毛!就算是仙鶴的洗澡水他也別想碰到!”


    曇晝:“……倒、倒也不必。”


    蘿芝卻是鐵了心。


    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身旁仙鶴的毛發。


    四師兄比二師姐更過分!他肯定會把這些仙鶴燉了的!


    什麽紅燒、清蒸、醋溜……


    真是太殘忍了。


    曇晝這下走得毫無負擔,畢竟蘿芝傻是傻了點,但到底心地善良,還有很多養小動物的經驗——雖然她給蛇喂白菜這一點曇晝至今不理解。


    但是,至少那些小動物沒一個死她手上的不是?


    就連君魁那難養活的玩意都活著,這說明蘿芝完全有天賦去隔壁如懿峰當馭獸師啊!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君魁人去哪了?


    害自己受罰之後就沒影了。


    簡直沒擔當!


    虧他還是三十三魔之一呢!呸!丟臉!


    曇晝心裏憤憤地想,她坐在戒律堂的代步仙鶴上往思過崖底而去,忽然耳畔傳來鬼哭狼嚎的叫聲。


    “喂!那個穿花衣服的,快點救本君下來!”


    花衣服?


    她嗎?


    屁!這明明是黃綠混搭的春日限定!


    花了本尊三千靈石呢!


    一點品味都沒有!什麽玩意就擱那叫叫叫?


    曇晝氣憤地抬頭一看,就見峭壁上的樹梢上掛著一個人,還有些眼熟。


    霍!君魁!


    曇晝詫異的同時又有些幸災樂禍:“呦,您還在呢!”


    她還以為君魁被自己炸飛之後就走了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都一天了,他還在這裏。


    君魁看到她臉的瞬間怒火騰騰就上來了,也顧不得自己如今的處境如何,直接開罵:“你丫的你還敢說,要不是你那什麽爆炸符我能在這裏?你爹我早走了好吧?!還有你們青雲峰搞什麽玩意!就這一個破崖還要設什麽禁止使用靈力的封印——唔?唔!”


    啪的一聲,他腦門之上就多了一道黃符。


    禁言符?!


    這個女人她居然敢這樣對自己?!


    不是不能用靈力嗎?她怎麽做到的?


    “你很吵誒!”曇晝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別問,問了我也不想回答。”


    君魁吧,真的就是長了一張帥臉但是一開口就能讓人對他的印象稀碎。


    難為蘿芝養他這幾個月了。


    這要是自己,他開口第一句就會把他丟湖裏喂魚。


    她驅動個符又不用靈力。


    你把符賣給普通老百姓還指望他們能念出咒語啥的嗎?直接貼人腦門上不就好了?


    當然啊,這種粗暴方法僅限於低級符咒,中高階還是需要修為的。


    思過崖這裏也確實禁止靈力,但這是為了讓在弟子潛心悔過。也為了鍛煉他們的身體素質——從崖底一步一腳印地爬千米高空上去。


    這種事不是扯淡,真的有人會爬這個山崖。


    因為這裏除了一些特殊情況被關押的弟子外,更多的是——


    “啊!”


    曇晝心念即止,隻見一道靈光閃過,直接將天上那一人一劍給打了下來。


    隨即,一道響徹雲霄的怒吼傳來:“說了多少次,十方大戰在即!內門不許禦劍!不許禦劍!你們都當耳旁風是吧?!劍修多走點路對你們鍛煉身體有好處!誒誒誒!還有那山上那個你要是敢往下跳試試?後山都被你們砸出多少坑了?別每天有事沒事就想著尋死覓活的,又摔不死天天折騰做什麽?有這時間不如多修煉!”


    此時曇晝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掉下去的某人,笑著打了個招呼。


    君魁:“……”


    對方:“……?——!”


    另一隻目睹一切的仙鶴不屑地吞雲吐霧,俯衝而下,叼著那人的衣領將他放在地上,隨即振翅離開。


    ——嗯,更多的是這種“誤入”的弟子。


    他們沒有戒律堂令牌,如果想上去要麽自己花靈石找代步坐騎,要麽就留下來、再要麽自己爬上去。


    當然,修界有一句流傳至今的古話:修真界劍修最窮。


    讓他們掏靈石找代步坐騎?


    那還不如自己爬上去。


    君魁看著那離開的仙鶴,眼前一亮。


    “別想了,那仙鶴隻接我們仙門弟子。”曇晝看出他的心思,不急不緩道,“所以啊,您老還是安安心心在這裏掛著吧。放心,咱們青雲峰的樹結實,你掉不下去的。”


    君魁眼裏的光熄滅了。


    雖然不知道他隱藏身份混入青雲峰想做什麽。但目前來看,就君魁這個腦子真的翻不起什麽大浪。


    曇晝徹底安心了,她按住身下仙鶴一轉,朝著目的地而去。


    君魁:“……唔?唔唔!!”


    你大爺的,至少把禁言咒解開再走吧?!


    不對,為什麽這個人欠揍的樣子和那誰那麽像?


    不是,就那玩意也有人模仿?那本君這種器宇軒昂、英明神武的人怎麽沒有人模仿?過分了吧?一點品味都沒有!


    嘖!難道現在的劍修全都這脾氣?


    完嘍!修真界完嘍!劍修完嘍!全都完蛋嘍!他們魔修統治世界指日可待啊!


    真是學誰不好居然學……學她。


    **


    太虛真人住的地方確實偏僻,屬於山旮旯那一塊。


    但是人家位置選得又極好,一年四季都有陽光照射的那種。


    仙鶴將她放了下來。


    曇晝甫一落地,還沒來得及看看往後半年的生活環境,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吼聲——有點像瓶子摔碎的那種刺耳。


    “快起開!那地是你能踩的嗎?!”


    曇晝連忙後退一步,結果那叫聲拐了個彎,更大了。


    “你幹什麽!眉毛下麵掛兩蛋,你是光會眨眼不會看啊!快點給我出來!都踩到我的寶貝小青菜了!你師尊沒教過你不要糟蹋糧食?你懂不懂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啊?知不知道凡間還有多少人吃不上飯呢?快給我出來!”


    曇晝:“……”


    嘖,難伺候。


    她四下裏看了看,見周圍百米內全是菜地,還有一顆顆瑩潤飽滿的小青菜,眉梢一挑,卻沒說話。


    呦!這仙鶴還怪會挑位置降落的。


    好好的空地不停,一定要停人家菜園子裏。


    曇晝身子輕而敏捷,挺容易就從菜地的縫隙裏出來了。


    小木屋前站著的那個穿灰色道袍、頭戴草帽的老者原本還在生氣她毛手毛腳、怎麽能這樣出來的時候,卻看見她輕輕鬆鬆避開要害,居然真的一顆菜也沒踩死。


    嘶——


    這孩子的身法不錯啊!有幾分他年輕時候的風采。


    比之前那些笨手笨腳的弟子好多了。


    “弟子曇晝,拜見太虛真人!”


    曇晝禮貌性地躬身拜了拜,結果換回來一聲略顯傲慢之色的“哼!”


    “……?”


    曇晝皮笑肉不笑:“您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嗎?”


    “意見倒是沒有。你就是淩華小兒的親傳弟子?看著也不過如此嘛!十年前就聽說你築基了,現在一看還在這個修為。廢啊!太廢了!唉……”太虛真人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地將她看了一遍,眼神挑剔得仿佛真的能在雞蛋裏挑出骨頭來,“你說你這女娃娃看起來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眼神差也就算了,剛剛那動作還那麽輕浮,腳都沒怎麽落地,看起來就病殃殃的難養活,也不知道拿不拿得起劍哦!還有你……”


    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語,曇晝耳邊仿佛縈繞了無數隻蒼蠅集體在那“嗡嗡嗡”,簡直就是眼冒金星,頭昏腦漲。


    曇晝:“……”


    這也叫沒意見?


    本尊拿不起劍?


    本尊一劍劈死你都沒問題!


    還病殃殃難養活?


    嗬嗬!


    不過,你這老頭看人挺準哈!


    “前輩,畢竟這百聞不如一見嘛!晚輩一開始也以為太虛真人您會是一個油盡燈枯的老殘燈,沒想到居然還沒有老眼昏花,連晚輩剛剛腳沒落地都看得出。實在是佩服!”曇晝笑容真摯,“您是大乘中期的前輩、大能,剛剛您指導的一番言論晚輩很是受用……”


    太虛真人聽她恭維的話卻是開心也開心不起來,總覺得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裏怪。總不能是這人的笑太假了吧?


    哦,事實證明,就是她的笑很假。


    太虛真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曇晝縱身一躍,直接踩在了他的花上。


    花盆東搖西擺居然沒有碎。曇晝笑嘻嘻的:“您剛剛說我腳步輕浮,那這下夠重麽?還是需要再重一點?”


    太虛真人:“……”


    “???”


    “!!!”


    “老夫的七星花!老夫的金蠶竹!!你個天殺的給老夫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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