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糟了,非哥不會真要輸了吧?”


    藍慕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青龍王可比火龍王還要龐大,力量也要更強。


    火龍王尚且差點毀滅這個世界,青龍王真能被一人所屠嗎?


    至少她想象不出來單靠一個怪物戰士斬殺火龍王的畫麵。


    “這就是獸人王……真正的力量嗎?”


    幻夢望著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青龍,她是第一次見到吞天的真身,遠超她的想象。


    荊非很強,這一次回來後,不使用武裝都比任何一個怪物戰士要強,可再強,又真的能戰勝真正的龍王嗎?


    她是不是……賭錯了?


    “嘖!”


    艾拉咂舌。


    她和荊非沒有交過手,說實話並不完全了解他的實力,隻知道在王之域時,他每次離開再回來,都會變強。


    可荊非終究隻修煉了幾年,想要追上吞天千年的時光……並不現實。


    她就應該自己與吞天一戰,她有絕對的把握捅穿這青龍王的心髒!


    當真龍降世的那一刻,獸人群情激奮,人類提心吊膽,荊非以一人之力拯救寒天隊,攻下最大的糧倉,解放數以萬計的被奴役之人,人們對他的實力的認可達到頂峰。


    他創造過太多奇跡,本以為這一次也同樣可以,可他們這才想起……奇跡之所以叫做奇跡,是因為它不可能每一次都會降臨。


    青龍王的威壓不單讓生靈膽怯,更讓天地震顫,這等力量,人類到底該如何企及?


    人類一方本就岌岌可危,荊非與吞天戰鬥的勝負將決定人類是否徹底敗北。


    這半年以來,戰火連天,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對這個結局早已有心理準備,可他們仍舊無法接受……


    這個世界明明是他們的家園,他們什麽都沒做,卻要臣服於一個外來的族群。


    或許……這就是弱小的人類注定的結局吧。


    戰局至此,沒有人認為荊非會贏,除了……


    雲雪靜靜地望著天空中的戰局,抿下的花茶泛出淡淡的清香,她放下杯子,輕撫杯沿,眼中的光韻如雪花點地,清冷而堅定:“放心,他一定會贏。”


    天空中,荊非蒼白虛弱地閉上雙眼,雙手無力地垂下,勝負……已見分曉……


    “吼!!!”


    就在此時,荊非開眼,雙眼鮮紅寒芒乍現,銳利如斬斷世間萬物的刀刃,卻又似乎不含有一絲情緒,他雙指一抬,大地之下,一條鮮血巨龍破土而出,扶搖直上。


    “吼!!!”


    不止一條!


    第二條鮮血巨龍破土,雙龍盤旋。


    “吼!!!”


    接著,第三條,三龍纏空。


    “吼!!!”


    第四條!


    “吼!!!”


    第五條!


    第六條!


    第七條!


    第八條!


    第九條!


    九條鮮血巨龍騰空而起,撕裂天穹,向著青龍王飛掠而來,它們遨遊天際,不拘不束,似要支配整個天空——


    “控血術,九龍遊天!”


    望著這九隻鮮血巨龍,司馬贏驚恐萬狀,荊非能汙染鮮血他知道,吞天也知道,因為正是他告訴吞天的。


    控血術與強大的恢複力是荊非能與吞天一戰的根本,以他體內那不足為慮的鮮血量,壓根不可能對青龍王這龐大的身軀造成威脅。


    司馬贏很清楚……荊非更清楚。


    他想贏吞天,單單依靠自身的鮮血量遠遠不夠,談判之時之所以提出讓獸人族跟吞天一起上,便是因為他所殺戮的獸人流淌的鮮血能為他所用。


    他知道吞天一定不會同意,無論是出於王的自負,還是王的……責任。


    為此,他如果想贏,還得依靠別的力量……這個力量……不是傻子……


    而是這漫天的大雨。


    他的鮮血不僅能汙染鮮血,同樣能汙染水源。


    降落的大雨滲透大地,濕潤泥土,空中灑落的鮮血滲入地麵,於地底紮根,貪婪地汲取水源。


    荊非從未停止過思考,他放棄思考、全力以赴隻是他所表現出的——“謊言”。


    為的就是不被任何人、包括吞天發現他正在地底孕育這製霸天穹的龐然大物。


    九龍騰空,與青龍王糾纏、撕咬、搏殺、嘶鳴,嘹亮的龍吟穿透雲霄,烏雲散去,雨水停歇。


    吞天終於無法再維持這昏暗的天空,也無法維持那龍之真身,拂曉的陽光灑落大地,水汪中倒映出從天空墜落的兩人。


    “砰!”


    砸在地麵上,濺起水花:“咳!”兩人都咳出一大口鮮血,眼眸中的視線昏暗,恍若隨時都有可能永遠閉上。


    他們痛苦地喘息,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一步……一步……一步踏著水汪向對方衝來,緩慢、猙獰、無力。


    兩人相近,吞天舉起拳頭,一拳捶向荊非下巴,荊非下巴微揚,他舉起拳頭,一拳捶向吞天右臉,吞天臉頰微偏。


    兩人的拳頭都如棉花飄絮一般打在對方身上,根本打不出丁點傷害,他們腳下趔趄,跌倒,再爬起,又跌倒……


    全身上下都是泥汙,身居頂點的王與人類的英雄,如今像鬧脾氣幹架的小孩子一般。


    他們佝僂著身子,雙手低垂搖擺,邁著歪歪斜斜的腳步衝向對方,兩人都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用盡最後的力量一跳,兩個腦袋狠狠地撞在一起:“砰!”


    兩相倒地,在地上濺起泥水。


    額頭破損,滲出鮮血,都沒有複原,他們平躺在陽光底下,每一口呼吸都在胸腔扯痛。


    他們都想就這樣永遠躺下,不再動彈,不必再經曆苦痛……


    “王!!!”


    “荊非隊長!!!”


    一聲聲叫喊傳遍天地之間,他們攥緊拳頭,似在哀求,更像是……激勵——


    “站起來啊!!!”


    “啊!!!!!!!”


    他們向天咆哮,想要起來,身體根本不聽使喚,怎麽也起不來。


    他們早已抵達極限,無論是人類、非人、吸血鬼、天使、獸人還是不死者的身體都存在著那終會到來……無法跨越的極限。


    荊非呆呆地望著破曉的天空,很漂亮,在這麽漂亮的天空下,卻總在廝殺、掠奪……


    他停止了這場大雨,也算完成了一部分諾言吧。


    要不……就到這裏吧……


    他的雙眼合攏,卻怎麽也無法完全閉上,他的指尖在泥土中死死抓出深痕,搖搖晃晃、一趔一趄地爬起。


    果然,心裏有還未完成的事……他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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