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


    蘇睦還沒說完,枝姐便點頭:“是!”然後準備退下。


    “沒事,讓枝姐留下來吧。”


    既然蘇睦知道黃昏的存在,那荊非也沒必要再瞞著,這幾天枝姐和他接觸不算多,但枝姐對他都是有問必答,從不欺瞞。


    剛才那個果子必然也對枝姐的修煉有幫助,可她不僅沒問自己要,還主動向他遞來。


    別人真誠待他,他也應當給出足夠的誠意,至少黃昏的事情他認為沒必要避諱枝姐。


    枝姐向荊非抬眉,舉起三指:“我向王起誓今日之事絕不會告訴第三個人,否則……”


    “停停停!”


    荊非連忙打斷:“不用發毒誓,如果有人逼你說你說出來就好,安全最重要。”


    用命守護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的秘密,這不值得,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枝姐似乎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被打斷,愣了一下,隨之頷首:“好。”


    荊非從兜裏一抹,能量流轉,末位之劍顯形在手:“黃昏如今寄宿在這把劍中,應該算是劍靈吧。”


    “我能觸碰一下嗎?”


    蘇睦抬起手,但沒有立即放下。


    荊非點頭:“嗯。”


    黃昏的意識隻能跟他對話,其他人觸碰末位之劍似乎都無法連通,但之前隻有地球人試過,王之域的說不準會不一樣。


    蘇睦指尖觸碰末位之劍,沉默半晌,無奈一笑:“看來我的神識等級還不夠啊……”


    “?”


    荊非沒明白蘇睦話中意味,蘇睦向他抬手:“荊非,可以借你的手我一用嗎?”


    他當然不會拒絕,兩手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他像一縷在黑暗中的飄絮,感知全無,所觸皆虛無。


    又進小黑屋了。


    荊非此時的意識中,蘇睦站在一片平靜的湖泊上,湖麵上是一團的透明的湖水,它飄蕩在空中,化作一個球形。


    遠處灑下一抹夕陽,打在湖水之上,映出一輪櫻紅色的黃昏。


    蘇睦走近湖水,笑容若臨秋水:“老友,沒想到還能以這種方式再見。”


    “我倒是有預感我們會有再見麵的那一天。”


    黃昏的聲音回蕩在湖泊之上,湖泊卻依舊毫無波瀾。


    蘇睦垂眉,語氣中飄來淡淡的悲傷:“你是否還在怪我沒有……”


    “殺死你。”


    “還?”


    黃昏的語氣中帶著自嘲:“我本來就沒怪過你,反而是我竟然會想讓你動手奪去我的生命,當王還真是當得我腦子都壞了啊……”


    “你現在是否還想著如何去死?”


    黃昏的身體已經不在,但意識卻仍未消失,或許永遠不會消失……


    他也許永遠都無法……真正地死去。


    “不……”


    “至少現在我還不能死。”


    蘇睦一笑,有些訝異:“因為荊非嗎?”


    “算是吧,但不全是。”


    “我確實答應了要協助他變強。”


    “所以你帶他來找我?”


    “嗯,我想跟你談個交易……”


    蘇睦微微頷首:“我同意。”


    “……”


    “你這吃虧的性格還是一點沒變。”


    蘇睦搖頭,嘴角微微上揚起溫柔的弧度:“我覺得荊非不會讓我吃虧,就像當初的你一樣。”


    再度恢複意識,荊非眨了眨眼:“聊完了?”


    進去小黑屋的時間貌似並不長,還以為兩位老友相見會寒暄很久呢。


    蘇睦點頭:“聊完了。”


    荊非在腦內詢問:“黃昏,你們都聊了什麽?”


    黃昏並未回答。


    剛聊完就睡,豬啊這是……


    “荊非,你是不是準備前往那片禁地?”


    蘇睦的問話讓枝姐神情一緊:“你真的要去?那裏很危險。”


    荊非坦然一笑:“不危險我就不去了。”


    他在這邊已經休息了三天,他本就準備今天告別,前往禁地繼續修煉。


    在這裏生活很安寧、愜意,正因為如此,他不能待太久,他必須盡快變得更強,強到足以麵對一切怪物。


    枝姐低首沉思,沒再說話。


    這時,一陣細風飄來一片枯葉,穿過水幕,落在蘇睦手上。


    “這樣的話,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


    身為精靈一族的王,蘇睦的實力必然深不可測,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他還真有些好奇。


    蘇睦將枯葉放在右眼,碧綠色的目光穿過葉脈,似在講述著什麽:“外麵的世界精彩紛呈,但也時常伴隨著危險……”


    “我的族人喜愛這安定的國度,也向往外麵的繁華。”


    “我無意阻礙他們的自由,他們若要出門,我便應允。”


    “隻是在外麵的世界中遇到危險,我無法庇佑,他們客死異鄉,象征著他們的葉子會變得枯黃,而他們的名字,我會銘記心房。”


    一片片枯葉從空中落下,在蘇睦周身流轉。


    “芊、芙、菲、芾、芳、芬、茂……每一個我都記得,我本以為……我都記得。”


    “在某一天,我發現許多枯葉的名字,我想不起他們所象征的模樣。”


    “我與這棵樹的脈絡可以承載精靈族一切的記憶,脈絡還在,我的記憶……卻丟失了。”


    無存詛咒!


    荊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


    洛毅把魔爪伸向了精靈一族?


    莫非他在附近?


    “這片禁地怪物由來已久,總有族人誤入,被怪物當成食物,因為怪物死去的族人不在少數,他們的名字我都還記得。”


    “近年來,族人減少的速度顯著降低,可他們幾乎都隻剩象征死亡的枯葉,沒有人再記起他們的存在。”


    荊非似乎已經距離答案隻有一步之遙:“近年來?是最近一年嗎?”可蘇睦的搖頭將這一步拉到不可企及的遠方:“第一片我忘掉的枯葉至今已有兩年半了。”


    洛毅是一年前離開那邊,上次荊非跟那邊通信得知他還未在那邊出現過,也就是說,這一年裏他很可能待在王之域休養生息,找辦法快速祛除絕命詛咒。


    為了這個目的,擁有光之力中和絕命詛咒、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精靈一族是很好的吞食目標。


    可更之前,洛毅特意來精靈之森狩獵精靈的可能性不大。


    那麽,這些精靈是如何不再存在這個世上的?


    荊非突然想到另一個可能性,除了洛毅,還有另一種怪物擁有無存詛咒——


    地獄三頭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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