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裏,你就是一個最強的英雄,也是唯一一個比秦之會更讓我折服的人。”


    “當我證明秦之會不是內鬼後,所能懷疑的,就隻剩下你。”


    洛毅救過荊非,不止一次,他還救過很多人,在世人眼裏,他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有他在,怪物機關才是怪物機關,沒有人會懷疑他對怪物機關的忠誠。


    他怎麽可能會出賣這個世界?


    洛毅冷聲一笑:“你的思維方式未免太過跳脫,姬柰隊遇難時我可在戰場殺敵,又怎可能同步將她的情報泄露給不死者之王。”


    荊非望著破敗的穹頂,可哀可歎:“是的,人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但為什麽內鬼一定是人,而不可以是……怪物呢?”


    “我從小就有一個疑問,為何連人類殺傷力最高的武器核彈、氫彈都沒能殺死的火龍王,會死於一把劍下?”


    “劍隻是一種象征?真正殺死火龍王的並不是劍?”


    “沒有人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如今想來,能給出準確答案的人,應該都被你吃了吧,怪物!”


    “殺死火龍王的,確實是劍,一把不屬於這邊世界的劍。”


    荊非抬起食指,顫抖著指向洛毅:“而這把劍的主人,就是怪物機關的創始人,如今掌控著整個怪物機關的你。”


    “怪物從來都不屑於入侵這邊,而是你需要它們的到來,作為你的——”


    “食物。”


    聽到這個詞匯,洛毅眼中殺意奔騰,刹那隱沒,沒有發難,平靜如常:“你這無緣無故的猜測,從何而來?”


    荊非嗤笑一聲:“還真是謹慎到讓人發指啊,如果我沒猜錯,你以前很弱吧,弱得別人隨手一捏就會死!”


    他笑了,笑得譏誚、笑得癲狂。


    洛毅腳下的階梯龜裂,瞳下是無法遏製的殺意。


    “你很弱,想要變強就要吞噬,不斷地吞噬,但你一個弱者,憑什麽能吞噬強大的怪物?”


    “你所能想到的方式就是成立一個機構,專門獵殺怪物的機構,被稱之為神之回眸的怪物武裝技術,其實就是你帶來的吧。”


    “你到底是——從何而來的怪物?”


    荊非緊緊地瞪向洛毅,意圖從他身上看出什麽。


    可惜黃昏的情緒畫麵短時間內無法連續使用,不然他一定能從洛毅這裏探知到更多秘密。


    洛毅終於不裝了,緩緩起身,張開雙臂:“嗬,怪物,用這個稱謂稱呼我是不是太過無禮!”


    “你們這些低等生物應該稱我為——”


    “神!”


    此時,洛毅身後仿佛出現了一個龐大的虛影,虛影光輝、聖潔、包容、寬恕,不像凡間之物。


    他俯瞰荊非,不喜不悲,就如同在他麵前的不是看穿他的上位者,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下位者。


    荊非冷笑:“嗬,神,如果神是你這樣視生命為草芥的惡魔,我哪怕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回,也要將你這個神弑殺在這!”


    “哦?你覺得你能做到?”


    洛毅沒有生氣,反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荊非無能狂怒。


    荊非抬頭望天,一副認命的架勢:“我確實做不到,我知道你這麽多秘密,你今天怕是不會放過我,所以你能不能回答我幾個疑惑?”


    “在你問我問題之前,你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當然,你可以拒絕,因為無論你是否回答,我最後都會殺你。”


    “你還怪好心的。”荊非一臉無所謂:“問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當是你救了我幾次的報答。”


    洛毅踏下一步階梯,發問:“你是怎麽這麽快就懷疑到我頭上的?”


    荊非性格所致會懷疑所有人沒錯,排除掉秦之會後懷疑他看似合理,其實很滑稽,如果沒有一個恰當的理由,荊非這種人絕不會就這樣將目標鎖定在他頭上。


    荊非似乎早已意料到洛毅會這麽問:“我之前問過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麽選我?”


    “當時你給我的答案是相信我會去做,且必然能做到,這股沒來由的信任讓我很高興,感覺自己多年來的努力終於得到了認可,卻又同時……”


    “很害怕。”


    “我沒有姬柰那麽強的實力,也沒有她那般聰穎,我很想認同你盲目選擇我的理由,可我的腦子會自己思考,問自己一個問題——”


    “是不是並不是認可我的能力才選的我,而是不得不選我?”


    “要說我現在唯一能比姬柰強的……”荊非點了兩下自己的手環:“就唯有身上怪物手環的等級,【花妖】為a,【不死者】為s。”


    荊非的眼神變得銳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無法監聽s級的怪物武裝吧,因為它們無一例外都有意識,會將你留下之物一口吞食。”


    “這就是你選擇我的理由。”


    “你知道姬柰死後,我一定會對這場不尋常的死展開調查,因為你沒法吞噬姬柰,她的記憶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遺忘。”


    “我原本還很悔恨我融毀了姬柰她們的屍體,如今看來我當時的選擇還真是正確到讓我驚喜。”


    洛毅想要滅口姬柰她們,光是殺掉還不夠,必須用無存詛咒吞噬,讓世人將她們遺忘。


    這樣一來,就沒人還留有姬柰調查許心的記憶,他便能繼續藏下去。


    隻可惜,姬柰她們的屍首被火龍王的融炎燒毀,象征著她們存在的宿體已經消失,無存詛咒便無法再生效。


    隻要荊非發現姬柰留下來的資料,必會重啟調查,進而威脅到洛毅的秘密。


    洛毅無法通過s級武裝進行監聽,便無法隨時掌控荊非的調查進度,他選擇荊非不是因為信任,而是他從來就隻有荊非這一個選擇。


    他必須讓荊非主動向他報告進度,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將其永遠抹殺。


    “原來你早就對我有所懷疑,所以我在問你是否知道誰在操縱那上萬怪物時才會避而不答。”


    洛毅麵露欣賞之色,眼前這個不過20多歲的青年和他很像,在荊非身上,他仿佛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那一次的談話中,洛毅問了荊非許多問題,荊非每一句回答都在隱藏自己擁有無存之人的記憶,隱藏自己的劍中還有一個王的意識。


    即便自己是怪物機關的創始人,即便自己屢次救他於生死之際,即便自己是他崇拜的英雄……


    荊非,實在謹慎到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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