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湍流不息,嘩啦的聲音在夜晚格外明顯,無月的夜晚小河沒有任何反光,就像是幽暗恐怖的裂縫。


    翠青順著河流的方向往下,我們悄悄跟在她身後,本來一切都很順利,金安突然在這個時候拉住了我。


    “怎麽了?”


    我疑惑的看向金安,隻見他身體僵硬,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


    “好多鬼,幾十?不對,起碼一百以上,怎麽會有那麽多小鬼?!”


    我順著金安指的方向望去,前麵的翠青已經停下,跪在一個祭壇前參拜謝。


    據金安所說祭壇的周圍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鬼嬰,數量數不勝數,眼冒紅光貪婪的盯著翠青帶來的籃子上。


    我的耳朵向來好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睡覺向來睡不安穩,此時我聽見翠青張口輕聲嘟囔著什麽。


    距離實在是有點遠,並不能全部聽清,但我聽到了一個重要的關鍵詞,三虔婆。


    這是之前芳老太提到村子裏供奉的邪神的名字。


    “三虔婆…”


    我下意識的小聲呢喃,誰知下一秒耳邊就傳來尖銳刺耳的啼哭聲,我難受的捂住耳朵,偏偏這時候金安又突然拽我,害得我跌了個跟頭。


    那麽大動靜翠青自然發現不對,回頭看見跌倒在地的我和在我麵前瘋狂揮舞胳膊的金安。


    “你們是那兩個外鄉小孩。”


    耳邊的啼哭聲持續不斷,弄得我十分惱火,下意識念咒掐訣打了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掐訣結印,據金安說我打出去的時候並沒有像金姑姑那樣的金印,鬼嬰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就是全部退回到祭壇。


    這件事到現在都是個未解之謎,隻能勉強說是氣勢足把鬼嬰鎮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鬼嬰的騷擾弄得怒氣上頭,對於行跡暴露我是絲毫不慌,甚至直接大步走上前掀開了用布擋住的籃子。


    籃子裏是一碗黑紅色的血,周圍塞滿了布條,看得出翠青對這碗血很是小心。


    我甚至都不需要金安轉述二狗子在籃子旁邊的激動表現就猜出了這碗血來自於誰。


    “你幹什麽?!”


    翠青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伸手就想推我,被我敏捷躲開。


    “我幹什麽?這血不是用來獻祭給我的嗎?”


    話一出口別提翠青了,金安都被整傻了,心想著難道剛才沒注意被鬼嬰附身了?


    “拿親兒子的血來獻祭,還真是有“誠意”。”


    翠青滿臉震驚,隨後竟跪下身,拿出血碗,虔誠的低下頭雙手奉上。


    我瞥了一眼血碗,隨後看向翠青身後的祭壇,不得不說,那天被二狗子扔石子也不冤。


    祭壇破敗不堪,沒有香爐,但供奉卻不少,水果,白酒,還有一大碗的肉,這應該是村子裏能給出的最好供品了。


    出乎意料,被供奉的三虔婆像是個小女孩的模樣,披散著頭發穿著破衣,一雙上揚的鳳眼格外明顯,麵無表情,看起來像是古時候的小乞丐。


    這副模樣倒是一點也不符合邪神的形象,我想她之所以會被村民又厭又怕是因為她是一個泥像。


    一個泥像在經過昨天和今天的大雨卻一點也沒有沾濕的痕跡,明明身上有著明顯的陳舊痕跡卻一絲裂口也沒有,這樣邪性的泥像讓人如何不怕。


    “三虔婆,我願意獻出我兒的心頭血,隻求您能滿足我這個凡人的小小心意。”


    翠青低著頭,渾身顫抖,已然相信麵前與泥像肖像的我就是三虔婆顯靈。


    “你有什麽心願?”我平靜的問道。


    “我要祝家村的人為自己惡行付出代價!”


    翠青抬起頭咬牙切齒的說道,雙眼猩紅的瞪著,眼神裏滿是仇恨。


    “因為什麽,因為我旁邊的這條河嗎。”我麵無表情,不疾不的問道。


    翠青搖了搖頭,冷笑一聲:“這條河隻是祝家村其中一個罪惡,他們村重男輕女,生的女嬰都會丟棄到這條河裏,我的第一胎也被扔進去了,但我沒有多大感觸,那就是個孽種,生與死與我無關。”


    “我真正恨的是我明明有著大好年華,有著愛我的父母,卻被拐賣到這成為了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翠青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手裏的血碗卻絲毫不受影響,她眼眶發紅,字字泣血:“我恨把我拐賣過來的徐阿三!我恨買我回去的祝家寶!我恨一整個村的袖手旁觀,助紂為虐!三虔婆,隻要您能幫我複仇,我可以獻祭我的靈魂!”


    一旁的金安直接一整個呆住,他抬頭望向那群鬼嬰,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我輕笑一聲,接過翠青手裏的血碗,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頂:“不需要你的靈魂,種什麽因得什麽果,祝家村的人該嚐嚐他們種下的惡果了。”


    我走到金安旁邊,低聲耳語:“二狗子的鬼魂在哪。”


    “你要幹嘛?”金安皺了皺眉,但看眼神已經猜出了我想要做些什麽。


    “惡人自有惡鬼磨,兩全其美不是嗎?”


    金安沒有反駁,輕輕咬住還沒愈合的食指,擠出精血朝一個方向用力一彈,下一瞬二狗子的鬼魂出現在我的麵前。


    跪著的翠青也看到這一幕,嚇得往旁邊一挪,但隨後又滿臉怨仇,拿起石子就往二狗子身上扔,石子穿過落在了地上,對於這個被迫生下來的孩子,她隻有恨,沒有愛,他的存在就是罪惡的象征,代表著她所受過的一切苦難。


    我走到二狗子身邊,將碗裏的血倒下,畫了一個圈,咬破食指開始畫陣,獻祭陣,一個最為簡單的邪術陣法。


    我嘴裏輕聲念著咒語,獻祭這個男孩的魂魄換取怨靈的自由。


    祭壇周圍的女嬰慢慢顯現原形,在陣法成的那一刻飛速圍了過來,怪叫著分食著二狗子的魂魄。


    二狗子短暫的慘叫幾聲,便被一群女嬰食入腹中。


    恢複自由的女嬰離開了禁錮她們魂魄的河流,飛往村莊去尋找那些剝奪她們活的權利的人。


    金安跟隨者鬼嬰去到了村裏,而我則待在原地確保陣法不被破壞。


    一場女嬰們的複仇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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