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


    呼哧。


    ……


    哈。


    飛禽走獸,黃沙掩屍,轉眼生靈塗炭間,唯獨剩餘匆忙的喘息聲和腦海裏焦灼躁悶的鼓動。


    近一天的戰鬥之下,體力消耗的飛快,左右除去一堆屍體,南秀宗剩下的人也隻有寥寥幾個。


    慕卿辭作為南秀宗主力,劍來她擋,有暗器她來打,盡管如此還是讓己方人數大打折扣。她支撐不住,大喘著氣,為著南秀宗師姐的名號已經做的仁至義盡。


    劍傷遍布全身,那其他的弟子比起慕卿辭顯得金尊玉貴了起來。


    應該暫時不會有敵人了……唔,得快些離開這裏,不然還不知道下一波人會什麽時候來。


    在元安身上未生效的車輪戰,倒是在慕卿辭起了作用。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我墊後。”


    一輪戰後,圖紙上的光點零散的隻剩幾個。


    她這邊,加上自己也僅剩六人。


    不知道元安那邊怎麽樣了……化神期,如果是真的,應該不會有事。但是要是他們也像對付我們一樣對付元安……


    “誰!”


    遠處草叢裏有什麽在動,所有弟子立馬警戒起來。


    “我並無惡意並無惡意,幾位別動手別動手。”來人是個老者,春風滿麵衣著幹淨,眯眼打量著慕卿辭一幹人。


    “哎呀,各位是外地人吧?”


    看打扮是秘境的原住民。


    “多少年了,又來人了啊,還一次來了這麽多好孩子……嗬嗬,真好、真好,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有人……”


    老者喃喃道。


    “哎呀,怎麽還舉著劍?我不是修真者,真的是。太嚴肅了,笑一笑嘛。”


    來這裏的修真者有好有壞,曾經不是沒有出過修真者惱羞成怒殺了大半原住民。


    也因此,這裏和外麵的土地村也沒有什麽不一樣。雖說不上驅逐厭煩,甚至有時候哪怕成為劍下亡魂的前一刻,還用帶有希望的眼神看著他們所遇到的修真者。


    但大部分的原住民都不太喜歡和外來的修真者走的太近。


    突然出現的老者正好出現在所有人受傷之後,不僅主動靠近,說話如此散漫隨意。想來不是等閑之輩,是其他宗門易容後的弟子也說不定。


    “保持距離,否則劍下不留人!”


    慕卿辭擋在最前麵,從黃沙中殺出的眾人傷殘過半,既然冠了師姐之名,慕卿辭便會好生做好師姐之責。


    但她此生,唯獨對一人沒有盡到應盡之責。


    “我不是壞人呀,怎麽就是不信……”


    “……傷不好好上藥會變得更嚴重。”


    清稚無邪的嗓音自老者身後悠悠飄出。


    傳音鈴的聲音在四海八荒最為獨特,寒殿卜師今生隻給過兩個人。


    其中一個便是元安。


    “哎呀元安小伢子你快些來說說你這師姐,她可要提劍斬我,可怕可怕……”


    老者先發製人,跑到元安告了慕卿辭一狀。


    慕卿辭一時語塞,解釋自己並沒有真的想要殺老者,隻是情況特殊,要提防其他人。


    “我何時說過要殺你了,不要抹黑我。眼下我們剛脫戰不久,死傷無數,自是要小心提防其他人,免得不測。”


    “慕師姐是覺得我是其他人嗎?”元安安撫似的拍拍老者的手背,“好心當成驢肝肺,我不該來這一趟的。”


    眼尾的紅染把金眸襯的愈發冰冷,吃完甜粥便讓老者帶她出來尋人,衣擺袖口的血漬還有渾身的血腥味尚未清理,好心好意來找她,倒給她惹了麻煩。


    “若是如此,慕師姐便不必同我們一路,秘境之大,一路上憑師姐的脾性也不會讓其他人靠近,定能走的長久。”


    元安頓了頓,還是從懷裏摸出了裝有養元丹的瓶子,許是江士南偷偷塞的,被元安發現也來不及還回去了,她用不著,想了想隨手丟給慕卿辭。


    “慕師姐是南秀宗的慕師姐,我奈何不了。有這麽多人都靠著慕師姐,慕師姐別累著了,不然誰來護著這群酒囊飯袋。”


    此次天榜排榜南秀宗進秘境時,留在慕卿辭這邊的大多都是在元安離開後新入門的弟子,對元安並沒有多少認識,對元安的了解更多的是妖道之名,還有走火入魔的流言。


    “寶婆婆,走吧。他們怕我們,我們回去了,別管他們。”


    說完也沒有真的再挽留慕卿辭跟她走,扶著寶奶奶頭也不回的往村子走。


    “跟上。”慕卿辭沒有用那藥,吩咐給弟子讓他們稍後磨碎分下去,自己則三步做兩步追上了元安。


    “……”


    元安目視前方,沒搭理在後麵的慕卿辭。


    寶婆婆是過來人,嗬嗬笑著,沒有打擾這兩個年輕人。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他們沒有找你麻煩吧?”


    “……比慕師姐要好很多,慕師姐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元安看慕卿辭把藥給了別人,煩躁的嘖了一聲,“自己一身傷還去管別人,以前我未曾見過慕師姐是這般的菩薩心腸。”


    慕卿辭幹笑了兩聲,搓著手指不知道怎麽辦,悄悄跟在元安後麵,偷偷打量著她。


    後頭的幾個不明情況的師弟摸不著頭腦。


    他們未曾見過元安的真容,頂多是聽說過元安一些不好的傳聞。


    可以說,在新一批弟子裏,隻有柳道陵一人對元安有好感,其餘所有人對元安的認知都是妖道都是不堪入目的邪人。


    南秀宗中人都是這樣,更別提外麵是怎麽說元安的了,難聽的話不知道會是怎樣。


    “那人是誰?為何慕師姐在她麵前這麽小心翼翼的?難不成是哪位大能?”


    “大能個頭啊?那人比咱們都還要小,她要是大能,我去吃妖獸的食殘!”


    “哎,但是別說啊……這麽一個小女孩能在這裏活到現在,身上應該有些本事的啊。”


    “……”一個弟子打量著慕卿辭給他們的丹藥瓶,不知該說些什麽,“話說回來,你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嗎?在雲巔時,她可是全場討論的焦點。”


    其餘幾人眨眨眼,那個時間他們躲在後麵睡覺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算起來,她還是我們的師姐。”


    說到師姐,其他人心裏浮現一個名字。


    南秀宗女弟子招收有限,僅出過兩個人。


    一個慕卿辭。


    還有一個便是死去一年後,突然活了過來的妖道元安。


    周圍一陣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真……?”


    “真。”他把裝有養元丹的瓶子給其他人看,“先別急著怕,看這個。”


    瓶身外的花紋在陽光下泛起淡淡的金色柔光,是一些高階修士用來保存珍稀丹藥所用的陣法。


    “此陣法效果雖好,但難度係數太高,消耗大,能學會的沒幾個,這些年已經沒人用了。”


    短短幾句話,讓風聲都嘈雜了些許。


    “妖道都這麽厲……”


    “噤聲!”


    一張符咒在那說話的弟子腳下炸開,隨之而來的還有淩厲殺氣漫天的那雙金色眸子。


    但說話的人卻是慕卿辭。


    慕卿辭擋住了元安的視線,元安也自然把這氣撒在了慕卿辭身上——在她背上打了兩拳,繼續扶著寶婆婆。


    “空穴來風之言也肆意對外說,平日裏在宗門裏對你們還是太過放縱,元安未被師尊說過逐出南秀宗,便還是你們的師姐,對內對外你們都應稱她一句師姐,而非那些抹黑、惡意中傷的話語!”


    慕卿辭在南秀宗的聲望僅次於掌門關通,新一輩的弟子不少人都受過她劍下的拷打,紛紛噤聲不再言語。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元安的恐怖,且不說憑一人在秘境裏存活至今是怎麽做到的,就看著隨手給人的丹藥是養元丹,用的保存陣法還是難的不能再難的,加上剛剛甩過來的符咒,要是他們再往前多走一步,那腿可能就不保了。


    回村的一路上,安安靜靜,也不知是何種原因沒再遇到其他的修真者。


    不遠處的小山丘旁,幾路宗門鬆了口氣。


    “走了沒?”


    “走了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快去告訴其他人,想活著就別去招惹那妖道。我們派出去了一半弟子還有其他宗門的弟子去圍剿妖道,到現在還沒有消息。現在看來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那我們抓到的南秀宗其他的這些人……”


    “殺了啊,留著幹什麽?你真以為能用這些人威脅到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妖道嗎?頂多對慕卿辭有點用,但他們留著終究是個禍害,寧殺也不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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