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九叔說道自己背劍下山時,身上帶著一股蕭索之感。


    好似秋季換冬,冰冷的溪水旁垂柳枝條上最後一片枯葉墜落。


    即將到來的是什麽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遠去所產生的悲痛,能緊緊抓住他的枝條,枯了。


    李懷安聽到這兒很是配合的拿出一塊白色手絹擦了擦——嘴角的地瓜片殘渣。


    白發九叔穩了穩情緒繼續講述。


    “我天賦還算可以,下山遊曆之時修行也沒落下”


    “76歲趕在天路崩塌前證道人仙”


    “我是最後一位人仙...”


    “天路崩塌後修行困難,規則也是不全,如今在世的人仙估計連當時的合道都難對付”


    原來如此!怪不得李行月這麽弱,還人仙呢,那自己現在的實力在當時算不算高手?


    “大爺,你看我...覺得我這個還神期有沒有水分?”


    白發九叔伸出一隻手搭在李懷安手臂上,片刻後嘖嘖稱奇道。


    “奇哉,你小子的體魄怎麽如此厚重,有修煉體功法?”


    李懷安搖頭。


    “我天生神力,三歲景岡山醉奶拳打死老虎,四歲....”


    “得得得....”白發九叔不耐煩的揮手打斷吹牛的李懷安。


    “額...嗯...你的實力還算尚可,還神期有道開神門的坎,你要有心就墜進腦海中仔細找找,你若開了神門....”


    白發九叔不說了,何止是尚可啊,這小子簡直就是恐怖的六邊形變態,就他剛才的探查,自己還神期時在這小子手裏就和個雞仔一樣。


    最怪異的是丹田中的靈氣,靈氣存量不算駭人,但是屬性屬實嚇人!小小的靈氣之海給人詭異的包和之感,這種靈氣他沒見過,書上也沒看到過,簡直就是一個無限可能的新品種。


    白發九叔對李懷安滴評價是:恐怖變態肌肉男,恐怖魂念怪,無限可能的新品種。


    他是真的想問問李懷安是怎麽修煉的,這種屬性怎麽能從你的丹田裏衍生出來。


    “神門?”李懷安反問道。


    “額..對..神門”


    “神門算是一種天道給予饋贈,一些怪才魂念強到一種程度會遇見神門,利用魂念推開神門...你會見到該見的,通過試煉會獲得某種秘法”


    “這方小世界就是根據我所得秘法所創”


    “謔!!”李懷安激動的拍案而起,隨後又再次坐下,意識歸入腦海..卻什麽也沒發現。


    一炷香後,李懷安睜開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這...那個...那什麽神門長啥樣啊”


    喝茶的白發九叔放下茶杯,奇怪的問道。


    “你看不到?”


    “沒看見”


    “不應該啊,按照你魂念的強度....莫非....”


    “莫非什麽?”李懷安有些急切。


    “莫非你是個假人?”白發九叔臉上帶起陰險的笑。


    哪兒有什麽神門,有個鬼,他專門編出來騙李懷安的。


    看著九叔的壞笑,李懷安瞳孔緩緩放大,仿佛知道什麽。


    對啊,他是九叔啊,即便這個九叔是上輩子的仙骨之魂...即便如此...他也是算的上是九叔的一部分了,九叔有什麽小毛病?


    記仇啊....難不成是在報剛才喝幹他的茶水之仇?


    不會吧...這個白發九叔比九叔的心眼還小...


    “嗬嗬嗬...”白發九叔笑嗬嗬給鬱悶的李懷安添了杯茶。


    繼續接著上文講述起來。


    “一甲子的最後一天,我回了道觀”


    .......


    時間匆匆...人的壽命很短暫,當年堵著道觀門口咒罵的人死的七七八八。


    稚嫩的小道士變為了滄桑的老道士,啄一覺得自己這滿頭白發與師父好像啊。


    他一位人仙境,怎麽會生白發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回到這熟悉的道觀口,推開落塵的觀門,輕車熟路的進了後院,低頭看那口當年舀水澆菜的泥缸,見到缸中泛綠的水時。


    頭發轉瞬就白了。


    好像看到了六十年前的自己,也好像看見了白發蒼蒼的師父,恍惚間叼著木枝歸巢的鳥雀銜枝不穩落進了缸中泛起漣漪。


    他這才發現...這是自己。


    在缸前站了很久,啄一才移步推開了屋門。


    “人世渺渺道無蹤”


    “道進人世遁空空”


    “渺無蹤遁空空,空無渺渺忙在心中”


    ——啄一


    這字是年幼的啄一寫的,字體中正,當時的李天奎看到後還笑罵他。


    “你倒是活的比我還老”


    這字被李天奎掛在了自己屋裏,當然不是李天奎想掛的,是啄一強製要求他掛的。


    這一掛..就掛了七十多年。


    當年


    少年故作老翁心,指字模刻滄桑氣。


    故地


    六十年歲月壓心頭,一朝傾瀉....缸水映,白紙黑字倒反顏。


    酸意湧鼻腔,啄一跪地痛哭。


    “師....父....”白發九叔眼眶通紅。


    吃地瓜片的李懷安停止了動作,長歎一口氣,啄一也就是白發九叔對於師父的感情很濃重,這讓他回想起了一位故人。


    也不知道阿全這小子怎麽樣了,會不會已經死了?李懷安想著掏出地瓜片放進嘴中咀嚼兩口頓覺得索然無味,有感而發。


    “回首...飄零..歸來...蕭瑟”


    “相遇隻在心中會,難得對飲道家常”


    白發九叔壓抑的情緒忽然就鬆了,看著比自己還悲傷的李懷安有些詫異。


    “懷安,你....”


    李懷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擺了擺手斷斷續續道。


    “沒事沒....事,想起了我那位逝去的故人”


    李懷安擦著淚,手中的白手絹很快就被浸濕,淚水和止不住一樣瘋狂落下。


    終於,他大哭了出來,哭的極其瘋狂,時而捶地,時而以頭搶地,時而大笑。


    白發九叔忽然覺得自己不是那麽悲傷了,轉而開始安慰起李懷安。


    盞茶功夫,李懷安借著思念故人情緒崩潰的由頭從白發九叔這裏坑來了兩瓶清神丹。


    當一個人情緒臨近崩潰時,就需要轉移他的注意力,怎麽轉移呢?當然是要有一個比他情緒波動還要大的來影響他抽離他的情緒。


    塵埃落定,經過李懷安這一鬧,白發九叔的情緒穩定下來,繼續講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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