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的氣氛倏然凝固。


    賀琅的身體宛若被時間定格,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漁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


    兩隻白嫩的小手,各抓著一塊排骨,啃的老香了。


    “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安閑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安漁唇邊的油漬。


    小粉毛用一雙明媚的粉瞳瞪著安閑。


    嘴巴鼓動半天,咀嚼完後咽下。


    “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你都說沒人跟我搶,然後一轉眼就被你全吃完了!”


    大聲的控訴,讓安閑尷尬的咳了兩聲。


    “這次一定,一盤都給你!”


    “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


    安漁喜滋滋的把一盤排骨,從轉桌上端到自己麵前。


    安閑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不爭氣,不就一些排骨嗎。


    等以後長大了,別人用一盤排骨就能把你騙走。


    安漁再次啃完一塊,瞅了瞅安閑,略作猶豫,把盤子裏三分之二的排骨撥給他。


    “分你一點。”


    “嘿,算你有良心。”


    安閑眼底流轉著笑意,對小粉毛送上一記摸頭殺。


    然而他忘了自己手上還沾著,之前啃排骨留下的油。


    油漬留在柔亮的粉發上,那根呆毛率先晃動譴責安閑。


    緊接著,小粉毛也是哼唧兩聲以示不滿。


    一大一小旁若無人的啃完排骨。


    安閑用最後一塊骨頭,敲了兩下桌麵。


    砰砰的聲響傳入賀琅耳中。


    “啞巴了?還是說想死了?”


    賀琅口中發幹,知道這是安閑下的最後通牒。


    苦澀的味道在嘴裏蔓延,他點了點頭。


    “安先生,我這就讓人把白婷帶過來。”


    “帶過來?她腿斷了?”


    “不...不是,等她來了,您就知...”


    【叮鈴鈴叮鈴鈴——!】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賀琅的話。


    他餘光掃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是賀氏祖宅管家打來的電話。


    這個管家,是跟著賀明德留下的老人。


    一年到頭都不見得給自己打次電話。


    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賀琅蹙眉,難道是白婷出了問題?


    “你不接,等著我幫你接呢?”


    安閑聲落,賀琅連忙拿起電話。


    “有事快說,我這邊很忙。”


    “......”


    “什麽?賀問起帶人把祖宅圍了?!!”


    賀琅臉色驟變,當即就要往外走。


    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安閑還在這兒呢。


    掛斷電話,他強壓著心頭的焦急,對安閑說道。


    “安先生,我這有很重要的事,還請您稍等。


    我盡快解決,立馬帶白婷來見您。”


    “賀氏祖宅被圍了?”


    “是。”


    “白婷在賀氏祖宅?”


    “......是。”


    “去吧。”


    “您吃好喝好,還需要什麽盡管吩咐,都由我買單。”


    說罷,賀琅快步離開。


    他走了對安閑、安漁沒有造成一點影響。


    排骨吃完,兩人吃飯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變慢。


    每道菜夾兩筷子意思意思,主打一個雨露均沾。


    慢悠悠吃了半個小時,兩人吃飽喝足。


    歇息了一會兒,安閑左手牽起小粉毛,右手拿著紅姬手杖向外。


    “走,溜達一圈消消食。”


    ......


    賀氏祖宅,兩方對壘。


    上了年紀的管家,率人站在門前,大聲質問賀問起。


    “賀問起!你想幹什麽?!


    這是賀氏祖宅,是賀家的根!


    你帶人包圍祖宅,是想舍本忘祖、倒反天罡不成?!!”


    管家對麵,是賀問起來帶的人。


    雙方中間有十米左右的真空地帶。


    賀問起在隊伍前方,擺了一把太師椅。


    他斜坐在上麵,看著老管家吹胡子瞪眼,笑道。


    “管家爺爺,您這說的是什麽話?


    祖宅是賀氏的祖宅,我身為賀家人,當然不會對祖宅不敬。


    況且,我從小也是在這裏長大的,對祖宅的感情深著呢。”


    老管家麵色沒有半分好轉。


    他在祖宅當管家的時間,比賀問起年紀都長。


    換而言之,賀問起是他看著長大的。


    然而,打死他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賀問起會帶人圍祖宅。


    老管家舉起拐杖,指著賀問起身後那些人。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你帶他們來是什麽意思?”


    “當然是不忍看我賀氏祖宅,被人玷汙!”


    賀問起倏然正色,站起身,踏上椅子。


    “想必諸位都知道,一年前我賀氏出了一件醜聞!”


    星力融入聲腔,滾滾聲浪傳播開來。


    外層一圈圈或被攛掇來,又或是主動跟來看熱鬧的哈多公民,皆是清晰聽到了他的聲音。


    老管家身形一顫,急忙放下拐杖支撐穩住,才沒有摔倒出糗。


    他臉上所有的表情消失,死死盯著賀問起。


    隻是蒼老枯瘦,緊緊握著拐杖的手,訴說著他的內心遠不像表麵那麽平靜。


    作為賀氏祖宅的管家。


    祖宅大小事,都由他負責。


    毫不誇張的說,沒人比他對祖宅的掌控更深。


    哪怕賀明德活過來,都比不上他。


    白婷在賀氏祖宅被鎖了一年,還有不斷運進來的試驗器械,怎麽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不過,他最忠於賀明德。


    在賀明德讓賀琅上位後,這份忠誠,自然而然轉移到了賀琅身上。


    放眼賀氏財閥,他應該是唯一一個,對賀琅忠心耿耿的人。


    白婷的一切事宜,是賀琅安排的,忠於賀琅的他不會跳出來唱反調。


    賀問起站在高處。


    看到外層議論紛紛的騷動,露出滿意的笑容。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就是你們想的那件,賀氏財閥當家人賀琅的女朋友白婷,是隻半畸種!”


    賀問起說罷,反問一句。


    “你們是不是好奇,當時賀琅把白婷逐出星城了,我為什麽還要提起這件事兒?”


    停頓了片刻,吊起眾人好奇心,他才接著道。


    “因為,白婷還在哈多!


    一年前是賀琅使的障眼法!”


    賀問起手指大門緊閉的賀氏祖宅,臉上揚起淩然的正氣。


    “經我多方調查,半畸種白婷,如今就在賀氏祖宅!”


    一石激起千層浪。


    四下頓時一片嘩然。


    老管家色厲內荏的怒斥賀問起。


    “賀問起!你不要為了一己之私,毀我賀氏清譽!”


    “清譽?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洗清汙點,還賀氏一個清譽!”


    賀問起直視老管家渾濁的雙眼,絲毫不露怯。


    “汙染度超標都不允許進入星城,更何況是半畸種。


    賀琅身為賀氏財閥主事人,不顧哈多公民安危,私藏半畸種,罪不可赦!


    管家爺爺,為了賀氏,我勸您讓開。


    打開大門讓我進去,把白婷抓出來當眾處決!


    這樣,才能保住我賀氏的清譽!”


    “想都別想!要闖賀氏祖宅,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老管家直接拒絕,他太清楚放賀問起進去的後果是什麽。


    賀問起咧嘴一笑。


    老不死的東西,給臉不要臉。


    他的笑來得快,去得也快。


    取而代之的是舍小為大的無私神情。


    “為了賀氏,為了哈多。


    我賀問起願暫時背負,舍本忘祖、倒反天罡的汙名!


    等在裏麵抓到白婷,自會證明我的清白!”


    先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大公無私的形象,隨後抬手一揮。


    “進祖宅,抓白婷!


    若有人阻擋...一律按勾結畸變種處置!


    殺!無赦!”


    “是!”


    “是!”


    “......”


    領命聲,伴隨著踢踏向前的腳步。


    賀問起看著屬下,步步向賀氏祖宅逼近。


    比ak還難壓的嘴角再次揚起。


    這一刻,他等了一年!


    入主賀氏,就在今日!


    賀氏祖宅在哈多星城地位超然。


    這麽多年以來,除了安閑,還沒有人敢在這鬧事。


    故而,祖宅的防衛力量並不算強。


    其中更有不在少數的牆頭草,渾水摸魚,作壁上觀。


    全然沒有管家那種誓死守衛祖宅的念頭。


    祖宅守軍在賀問起部署的衝擊之下節節敗退,局勢幾乎呈一邊倒。


    要不是賀問起從事了服務業,還想給自己立個標誌性建築。


    特地下令,避免破壞祖宅。


    不然動用重火力,一波就能衝開老管家組織的脆弱防線。


    五分鍾不到。


    地上多了十幾具屍體,都是祖宅的守衛。


    被擊殺的隻有少數,多數不是主動投降,便是被擒拿羈押。


    此時還守在大門前的,算上老管家,滿打滿算不過十七八人。


    層層士兵將他們包圍,留給他們的活動空間少得可憐。


    賀問起抬手,示意屬下止步。


    他裝出於心不忍的模樣,苦口婆心的勸說。


    “管家爺爺,整個祖宅都被我派人圍住了,包括幾條密道的出口。


    說到這兒我還得感謝您,以前我是賀氏第一順位繼承人,祖宅的密道,還是您領我去認的呢。”


    老管家聞言,臉氣的漲紅。


    賀問起繼續說道。


    “祖宅內的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完全沒有逃走的可能。


    我勸您還是束手就擒為好,念在您照顧多年的份上,我會不追究您的同謀之罪。”


    “我再說一遍,你做夢!


    賀氏出了你這麽個不孝子孫,是賀氏的恥辱!”


    老管家持著拐杖,憤怒的用力敲擊地麵。


    賀問起臉色沉了沉。


    恥辱?賀氏留在哈多,唯有死路一條。


    隻有我,才能帶領賀氏,長久的延續下去!


    “該給的機會,我給過您了,也算仁至義盡。


    是您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我。


    聽命!破門!”


    賀問起抽槍射擊,射殺了老管家身邊的守衛。


    這一道槍聲,宛若最後的衝鋒號。


    霎時間,堵在大門前的守衛被淹沒。


    砰!


    不知是誰踹開了大門,一波波士兵迅速湧入。


    等了一會兒,人流稀疏了許多,賀問起也向裏麵走去。


    門口有一灘灘被踐踏成泥的血肉。


    邊緣還有一截拐杖頭,杖身部份已然被踩碎成渣,混在血泥中難以分辨。


    賀問起瞥見殘破的拐杖頭,目光在上麵的停留的時間,沒有超過一秒。


    踏進祖宅,直入中廳,大馬金刀的坐在首位的椅子上。


    他閉上雙眼,身體微微顫抖。


    賀明德還在的時候,賀氏祖宅內部會議,賀問起連坐的資格都沒有。


    賀明德走後,賀琅上位,他幹脆再也沒有來過祖宅。


    今天,他來了。


    一來就坐上了屬於賀氏家主的首位!


    木質太師椅,下墊有軟墊。


    賀問起坐到上麵,好像坐在了全世界最好的按摩椅上一樣。


    一股玄之又玄的微妙感覺,流淌在四肢百骸。


    仿佛任督二脈被打通,就倆字,通透!


    祖宅後院,一座實驗室深藏於地下。


    裏麵放置著一些放眼哈多,都難以找出第二台的高精尖試驗器械。


    實驗室的隔音性良好,即便如此,依舊能聽到地麵傳來的嘈雜腳步。


    可想而知,上麵來來回回的有多少人。


    一個個身穿白大褂的實驗人員,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上麵聽查到動靜。


    在最裏麵一間,連窗戶都沒有的全封閉房間中。


    有個渾身裹著白紗布,cos木乃伊的人。


    她定定躺在床上,僅露出的眼睛,半天也不見眼珠子轉一下。


    當第七波腳步聲過後,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手機是老年按鍵機,可以打電話是它為數不多的功能。


    亮屏後,在通訊錄找到一個號碼撥出。


    “白婷小姐,您做出決定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好似知道會有人打電話。


    這邊剛撥通,那邊立刻接了起來。


    從對話可以得知,這個cos木乃伊的人,赫然是白婷。


    “我答應加入你們。”


    略顯幹啞的聲音,透著沉沉的死氣。


    與一年前,幹練英氣的聲線大相徑庭。


    “立刻來賀氏祖宅。”


    “如您所願。”


    ......


    火花雜技團。


    一個月前出現在哈多星城,憑借觀賞性與難度俱佳的雜技,在哈多聲名鵲起。


    後台。


    一全身籠罩在黑袍內的人掛斷電話,下令遣散前場的觀眾,閉門謝客。


    本就是周內,來看雜技的人不多。


    在承諾退還全部票價後,所有觀眾很快離場。


    這場開展到三分之二的雜技表演落下帷幕。


    片刻,十幾個同樣渾身被黑袍籠罩的人,聚集在前台。


    之前與白婷通電話那人,開口下令。


    “我已經聯係了城外同僚,讓他們發動畸變種圍攻哈多。


    哈多星城,即日便會被複仇的火焰焚燒殆盡。”


    緊接著,他撕碎身上的黑袍。


    露出一張...不像人類的臉。


    那張臉的五官不成比例,向兩側平移一大截的眼、上翻的鼻子、刺出獠牙的嘴。


    人類對這種怪異的存在,有一個專門的稱呼。


    半畸種。


    “所有人,即刻趕往賀氏祖宅。


    白婷情況特殊,是上麵點名要拉攏的人。


    切記,一定不能讓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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