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聽著妹妹一句一句的控訴,聽著媽媽一句一句的解釋,他如墜深淵,因為買了這個房子,自己以前所受到的忽視似乎一下子就全都磨平,自己竟然成為了孫家最受寵的人,可是那些無法入睡自我安慰的夜晚,那些不平等的待遇竟然就這樣抹掉。


    孫雨如今知道父母買了這個房子就好像彌補了所有虧欠,如今虧欠的人成了他,妹妹見他有了這個房子就好像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他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為這個家付出,可換來的真的是想象中的親情嗎?


    孫雨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曾經谘詢過的前輩告誡自己的話,在親密關係或者血緣關係中,誰不舒服誰要改變,改變自己而不是奢望去改變別人。


    孫雨心想原來要改變自己嗎,不再奢望他們的平等,不再套著好哥哥的枷鎖,那就從現在開始吧,打破枷鎖,獲得什麽暫時還不知道,知道的隻是去打破它。


    “你們聽我說一句。”


    孫雨的話被母女二人無視。


    “你們聽兒子說一下。”


    孫大山的話也沒能打斷母女之間的抱怨。


    孫雨忍了很多年,忍了很久,可是忽然這一刻他大聲的喊到:“你們安靜,聽我說!”


    白小華側頭看向一向乖巧的兒子,孫曉梅看向一直愛護謙讓自己的哥哥。


    孫雨堅定的看向兩人,他麵容平靜,內心猙獰的說:


    “這個房子是寫了我和李顧的名字,但你們沒有住嗎?如果真的算那麽清楚,吃虧的是李顧兄妹!這婚房你們占了多大的麵積,房本確實寫的是我的名字,但是我難道會讓你們明天就搬出去嗎?我會讓你們流落街頭,失去一切嗎?這個家除了房本上是我的名字外有其他的變化嗎?”


    孫雨嗤笑的繼續說:


    “也是有變化的,我終於有了自己的臥室!既然你們覺得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以前的我不算,因為你們知道我和曉梅的開銷是什麽樣。以後我們就要算一算了!”


    白小華失聲說道:“兒子,你...”


    “我會和李顧商量把房子賣了,該是你們的錢還給你們,這樣就不會因為這房子的錢搞得我占了天大的便宜,錢還給你們,這麽多年的偏心和偏寵,錢是抹不平的!”


    孫大山聲音嘶啞的說:“兒子,咱們是一家人,你和妹妹血脈至親,以後互相幫助,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別和你妹妹計較。”


    “是呀,我不計較,我不計較快三十年了,但我現在要計較了。”


    孫曉梅呆愣的看著哥哥,她委屈至極的問道:“是因為嫂子嗎,你結婚了,你就要拋棄我們了是嗎?”


    “和你嫂子有什麽關係?不是我拋棄你們,是我不想再做你們的好兒子,好哥哥了,我隻想做自己,我可以做自己了,我應該做自己了!”


    白小華呆呆的看著兒子,像是看陌生的臉,眼神裏帶著疑惑和憤怒,疑惑兒子的改變,憤怒他娶了媳婦忘了娘。


    孫曉梅哭了起來,哭自己明明受了大委屈哥哥卻憤怒,哭現在爸爸媽媽的沉默。


    孫雨平複自己的心情,他語氣恢複了正常:


    “我說的不是氣話,房子我會賣掉的,我這樣想很久了,原本我想的很好,想著一大家子互相扶持,現在我想錯了,大成哥如今能自立,長時間這樣下去,要是不改變那也離光棍不遠了,李顧挺好的,現在能有個正常人結婚不容易,我想好好過日子,老婆孩子熱炕頭。”


    孫大山顫抖著嘴唇激動的說:“你要幹什麽?和我們分家啊,這麽多年我們都白養你了?”


    孫雨沒有直視父親的眼眸,他眼睛微低說道:


    “爸,你信奉的養兒防老我知道,但是這個家不隻我一個孩子,妹妹得到的遠遠比我多,等我把這房錢還了你們,以後你們想怎麽補貼妹妹都行,那是你們的錢,當然我也沒有義務繼續供著妹妹讀書,以後該我孝敬的我一分不少。”


    白小華哇的哭出聲來,她雙手拍著殘疾的雙腿,失望甚至絕望的看著兒子,嘴裏嘶啞的喊著:


    “都是我的錯啊,我當初就不應該同意娶那個攪家精回來呀,這才多長時間啊,就讓你哥連父母妹妹都拋到腦後了,她自己克死了爸媽,現在又來克我們了。”


    白小華的聲音極大,相鄰臥室的李顧自然聽到,她憤然坐起來又慢慢的躺了回去,現在出去吵一架又能怎麽樣呢,萬一驚動哥哥把他們全家都揍一頓,有理也變無理了。


    “媽!你總是把責任推給李顧,你們怎麽不想一想你們自己做的對嗎?這一碗水你們就沒端平過。這些和李顧沒關係,是我自己想明白了。”


    白小華根本不聽兒子的話,她哭嚎著,謾罵著。


    孫大山想挽回事態進展,他換了輕鬆的語氣說:


    “不就是換房間的事情嗎,咱們一家人不至於的,這事是你妹妹錯了,明天我和你媽收拾收拾,你們小夫妻住大臥室,我和你媽搬進來,你妹妹就在這小屋住著,曉梅啊,你就是沒有哥哥懂事,這麽多年哥哥多讓著你啊。”


    孫雨搖了搖頭說:“爸,我長大了,這些話我不想聽了,你們三口人研究吧,我還要去和李顧說賣房子的事情。”


    “哥!”


    “兒子!”


    回答她們的是關門的聲音。


    “我喊這麽大聲都沒來說一句,我看就是她虧心,她讓......”


    “你閉嘴行不行,還嫌不夠亂嗎!明天大家一起去給他們道歉,給李顧,給大成,還有兒子道歉。”


    孫大山壓低聲音咬著牙說道:“你能掙錢還是你能啊!大成自己都能養活自己了,你們再作等孫雨真不管你們了,我看你們怎麽辦!”


    孫大山說完轉身也出了房門,他心裏同樣認定是兒媳婦讓兒子和他們離心的,但是現在兒子明顯不站在他們這,他隻能妥協,他還要兒子養老呢,絕對不能和兒子分開住,他身體不好,媳婦又是個殘廢,閨女還要上學,離開兒子誰養著他們呢。


    全程聽到一切的周冷思考著自己妹妹離婚的可能性,他覺得似乎現階段看還離不了婚。既然離不了婚那自己就得再改變一下了,努力工作然後做妹妹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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