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行離開去參軍後的十日左右,姚青抱著自己的被子,可憐巴巴的敲了周冷住的臥室房門。


    “衣容,你可莫要同我計較,你當知我是愛子心切。”


    屋內的人回話:“哦,姚提轄的意思是我無愛子之心,慈母之懷?”


    “衣容你莫要曲解於我,隻是夫婦本是一體,何故要分屋而居。有甚話你說就是,有甚氣你打罵我即可。”


    周冷的嗤笑聲傳到了室外。姚青繼續小聲說:“娘子,明日我休沐陪著娘子去牙行買些使女如何,宣王送來的人你都推了回去,這偌大的院子著實空曠了些。”


    “好,明日同去,你快回房間休憩吧。”


    姚青歎了口氣後認命的離開。


    第二日,兩人去牙行買了十幾個人回來,都是使女,又去雇傭了廚娘,花匠。這大院子才算有了人氣。


    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姚景行隻有年節才會送回來平安信,夫婦二人也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變成了適應。


    一日,大街上歡欣鼓舞的到處都在吹吹打打,原是大軍攻占了南夅王城,沐王身死,大楚統一,而大軍不日將要班師回朝。


    周冷正坐在正堂發呆,聽到下人報告了此事,她睜開眼睛說:“看來小郎君要回來了,你吩咐人去把郎君的屋子重新打掃一遍,還有客房也收拾幾間,若他有袍澤來住也方便。”


    “是。”


    周冷繼續閉目養神,她有時候真的現在就想死去,可是還不行,她要熬死姚青保證他沒有另娶才行,所以她又想著要不要直接把姚青殺死,還是算了,過了這許多年,還是有那麽一丁點感情的。


    求生可得,求死不能就是她的現狀。


    說姚青,姚青就到了。已經是指揮經略使的男人激動萬分的進門後坐到椅子上,他伸手拉住了周冷的手說:


    “衣容,你知道我在衙門聽到了什麽,景行要歸來了,大軍回朝,景哥要回來了!”


    周冷拍了拍他的手說:


    “姚指揮,我知道了,外麵已經傳的滿天飛,你在衙門竟然才得到消息,我已經吩咐人收拾了房間,你且安心吧。”


    “安心,安心,我隻是想著回來和你分享這好消息,你看你高興的都傻了,行了,我先回衙門了,你也別光顧著高興,我這就走了。晚間早些回來陪你用膳。”


    周冷保持住微笑目送男人離開,然後繼續閉目養神,隻希望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五十年。


    五日後。


    周冷和姚青二人站在府門前,看著停靠在自家門前的五輛馬車和三輛驢車,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


    姚景行的身影從最前麵的馬車上出現,他跳下後對著雙親行禮後說道:“爹爹娘親安好,孩兒好想你們。”


    姚青激動的要親自去扶起人,嘴裏還說著:“好孩子,快起來,讓為父看看。”


    “爹爹,你等一下,我新婦還在馬車上。”


    姚青愣住。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一身戎裝的女子利落的跳下馬,然後站在姚景行身側行禮後說:“新婦給公爹,婆母請安。”


    周冷看著對方那不倫不類的行禮,她揚手說:“起來吧,進來敘話。”


    “婆母,請等一下,幾位小婦還在車上。”


    周冷愣住。


    後麵幾輛馬車內由人攙扶著下來三個女子,其中一個女子抱著孩子,另外兩個女子大著肚子,他們一起行禮後說:“奴給縣主、縣公請安。”


    周冷和姚青對視一眼,都有些目瞪口呆。周冷心想你這出去三年,除了打仗也沒閑著啊!她神情嚴厲的說:“全都進來說話。”


    一家人到了內堂之中。


    周冷吩咐仆婦說:“陳嬤嬤,你去帶著幾個小婦去昨日收拾出來的房間休息。”


    “奴領命。”


    陳嬤嬤引著三個妾室和幾個侍女離開,屋內隻剩下當家的四人。


    周冷坐定後憤怒的拍了桌子說:“景哥兒,你給我跪下。”


    噗通。


    姚景行跪下後,其新婦也跟著跪在他身側。


    周冷嚴厲的詢問:


    “姚景行,你出征三年,家書中未曾提到過你娶了新婦還納了妾室,有了孩子,你要如何解釋!還有你們可曾過了婚書?這到底都是怎麽一回事,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成婚因何我與你爹爹均是不知。”


    姚景行小聲說:“娘親請勿惱怒,此事讓新婦說與你聽。”


    周冷把目光放到了那個一身戎裝的女子身上,她說:“新婦,你起來說吧。”


    “謝婆母,自古以來男子皆有納妾的情況,還有我的情況特殊些,我是軍中急先鋒,領兵打仗時被人傷了腹部,以後子嗣艱難,幸而景郎並未在意,甚至說了無子亦可的承諾,隻是大丈夫豈能無子,那三名小婦皆是新婦親自挑選的家世清白,樣貌秀麗之人,我於景郎隻是過了婚書,並未辦禮。”


    周冷心想你可真厲害,她再問:“你父母雙親何在,我好上門拜訪。”


    “回婆母的話,我父母雙親已經在跌路之戰時死於沙場,如今家中隻餘我一人。我姓楚名顏婔,京城人士,父親被追封和成郡王。”


    周冷微微皺眉,這人姓楚,父親被追封郡王,應該是有皇室血脈,她不得不多想。


    姚景行這時忽然跪下磕頭說:


    “娘親,孩兒與顏婔實乃休戚與共,情深似海,和那事毫無關係,請娘親成全。”


    周冷側頭看姚青,見對方麵上沒有不妥。想來對方最關心的就是兒子的安危了,他不納妾是從多方麵考慮的,但是兒子納妾他絲毫不反對。她說:


    “你夫婦二人過自己的日子吧,我隻是擔心你讓新婦受了委屈,如此一路舟車勞頓,你們且自行去休息吧。”


    姚景行要再說些什麽被姚青的眼神製止,他帶著楚顏婔行禮後離開,這堂內隻剩兩人。


    姚青拉著妻子的手安慰道:


    “我知你心情複雜,可景哥兒今日能平安歸來即可,我們做父母的哪能管的那麽許多了。我們老了。況且多些子嗣有何不可,新婦都不計較,你管那許多。”


    周冷回握他的手沒有說話,對方以為她是作為一個母親對兒子有了新婦的失落感,其實她隻是對自己太過入戲而失落。至於那楚顏婔的來曆,就算是皇帝老兒來了,她都沒所謂,何況一個皇室血脈。


    次日開始,這縣主府內就算是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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