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吃了藥,恢複了些力氣勁,把佟丁扶起來,“佟伯你可不能跪我,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


    “我老婆孩子……”


    “佟伯,且不說你剛舍身救我,就說我是個醫生,也不會見死不救,隻要我能幫忙,我一定幫你。”


    看在佟丁剛才舍身救她的份上,蘇暖絕對不會不管佟丁。


    佟丁老淚縱橫。


    蘇暖同誌心真善良,和小姐一樣善良,想到他可憐的小姐和前東家,佟丁抹了把臉,希望不要有人認出他,否則25年前那件事被揭穿,他和那個人都沒活路。


    寬慰好佟丁,蘇暖看向劉建軍,“劉同誌,你們怎麽來了,林殊呢?”


    劉建軍說,“那林殊吃飽睡得像個豬一樣,我們怕打草驚就派了幾個人監視他,從野擔心你安全,所以我們就回來了,誰知你已經離開,幸好從野知道你住哪,否則今晚情況不妙啊。”


    說起這事,劉建軍有責任,他派來的那幾人,隻把目光投在百貨商場,沒管蘇暖去向,若今晚蘇暖真出什麽事,他良心將備受譴責。


    顧從野怕得不行,自嘲,“每次丟下你,你就有危險,看來下次得把你綁在褲腰帶上。”


    每次丟下蘇暖,她就有危險,顧從野後怕得很,若他來晚點,蘇暖她……


    蘇暖承顧從野情,但此時不是曖昧時機,她看向被綁著的李三木問劉建軍,“劉同誌,我這次可算立功了哈,你們得給我頒發個獎狀哦。”


    “蘇同誌放心,回到所裏我就讓人給你做麵錦旗,保證讓你麵上有光。”


    “錦旗就算了,今日能抓住李三木,佟伯他的功勞最大,為了抓住李三木,佟伯的三輪車都沒了。”


    “這事容易,我會去交通運輸局,將這件事說清楚,承諾賠輛新車給佟伯。”


    佟丁驚呼,“這怎麽好意思,這怎麽好意思……”


    “佟伯你就不要客氣了,這是你該得的。”


    蘇暖讓佟丁不要拒絕。


    能抓住李三木本來就是佟丁的功勞,要輛新車不過分。


    劉建軍等人將李三木綁回派出所審訊。


    蘇暖讓顧從野開車送佟丁回家,順帶去給佟丁老婆兒子看病。


    佟丁的家很破舊,外屋起了青苔,屋子周邊濕氣很重,若人常年生活在這裏,很容易生病。


    推開門,屋裏黑漆漆看不清,一股說不清的黴臭味朝幾人襲來。


    蘇暖緊了緊鼻子,這種味道很難聞。


    顧從野掏出手帕給她。


    蘇暖沒接,接了會讓佟丁感到羞愧。


    顧從野對蘇暖又生出成好感。


    佟丁在屋裏摸索著點燃煤油燈。


    屋裏又多了絲煤油味。


    燈點剛點亮,屋裏傳來女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佟丁快速跑過去給女人倒杯水。


    邊給她捋背邊喂她喝水。


    女人喝了水,好些了,有氣無力道,“我看今晚有月亮,屋裏也能看見些,你還是把煤油燈吹了,省點錢給孩子們看病。”


    “我找了醫生來給你們看病,這是蘇醫生,看病可厲害了。”


    蘇暖朝女人走過去。


    借著微弱燈光,她發現女人身體很弱,說句話就喘氣,嘴唇烏黑發紫,頸靜脈曲張厲害,再看她渾身臃腫,特別是腳踝那比腫得發亮。


    心源性水腫。


    女人有很嚴重的心髒病,就目前醫療水平和藥物,得了這種病隻能等死。


    “蘇醫生,我老婆她的病嚴重嗎?”佟丁對他老婆的病心裏有數,之前去的醫院都給他判了死刑,但他不甘心,砸鍋賣鐵也要治。


    “能治,隻是有些棘手。”


    “我不治了,我本就是快要死的人了,我不想把家裏錢全發光,等我死了,我老公孩子全都餓死。”


    佟丁讓她閉嘴。


    常年生病讓女人性格有些扭曲,激動起來,“我說錯了嗎,你明明知道我這個病沒得治,還找人來做什麽,我不想因為我,你和孩子們背一身債。”


    女人對蘇暖不信任,認為蘇暖和之前的醫生都一樣。


    以前老佟帶她去了好幾個醫院,那些醫生最開始都保證能治好她的病,結果呢?


    不僅沒治好她的病,反而花光家裏所有錢。


    女人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喘息,臉上不停冒汗,雙手不停的在空中抓。


    佟丁嚇得不知所措。


    “發病了。”蘇暖從帆布袋中掏出速效救心丹讓女人壓在舌頭底下。


    五分鍾後,女人漸漸平穩,呼吸穩定下來。


    佟丁對蘇暖感恩戴德。


    女人剛從鬼門關被蘇暖拉回來,也開始相信蘇暖可以救她。


    但救命需要高昂的醫藥費,想到這幾年因為她生病,阿丁一天打兩份工,掙的錢都給她看病,家裏還欠了不少外債,她也隻能掉眼淚。


    一邊是自己的命,一邊是家人背負高額外債,她不想死,更不想讓阿丁和孩子被她拖累。


    蘇暖看穿女人心思,知道她為錢擔憂,從帆布袋中掏出幾種沒有標識的藥物說,“這些藥是醫院剛從國外引進的新藥,因為還沒在國人身上用過,醫院打算找一批病人身上免費試用,嫂子要是願意的話,你可以試試,不過這些藥物在國內還沒正式使用,具體效果如何誰都不知道,你若不同意……”


    “我願意我願意,隻要不花錢我都願意。”女人快速把藥接過來。


    她本就油盡燈枯,隻要不花錢,她願意,有希望總比等死好。


    蘇暖找出鋼筆,將每種藥的用法用量寫上,又給她拿了兩瓶速效救心丸,吩咐她發病的時候,就把抓兩顆壓在舌頭下。


    顧從野在一旁神色清冷看著蘇暖。


    蘇暖的帆布袋不大,但她卻能從裏麵拿出很多物品,這點很奇怪。


    蘇暖自動忽視顧從野,給佟嫂瞧了病,又去瞧三個孩子。


    孩子們的床就挨著佟嫂旁邊,用灰布做的床簾擋住。


    孩子們早就醒了,見有人揭開床簾,嚇得縮成一團,最大的將兩個弟弟護在身後,一臉警惕地盯著蘇暖。


    佟叔最大的孩子叫佟周,今年12歲,身長體長卻麵黃肌瘦。


    佟周警惕性看著蘇暖,這個阿姨長得很好看,來給他們治病,但治病要花很多錢,給他們治病媽媽就沒錢看病,他和弟弟們是男子漢生病可以拖,媽媽的病卻不能拖,想到這,佟周堅定不移說道,“我醫生阿姨我們不治病,你給媽媽治吧。”


    剩下兩個蘿卜丁猛點頭,他們不治病,給媽媽治。


    孩子們很懂事,蘇暖笑著看向佟周,“我叫你爸爸佟叔,按照輩分你可以叫我醫生姐姐。”


    佟周蠟黃的臉微白,原以為這位醫生會生氣,沒想到她隻在乎把她叫老了,佟周隻好脆生生改口,“蘇姐姐好。”


    蘇暖摸了摸佟周頭發,笑著說,“乖,誰說我要給你們治病了?”


    佟周聽了鬆口氣,又有些失望,聲音軟了些,“隻要你治好我媽媽,今後,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


    這家夥和他爹一樣,動不動就當牛做馬,如今出門有小汽車,種地有自動耕地機,她要牛馬做什麽?


    蘇暖不要他們做牛馬,給三個孩子把脈,觀察舌苔後堅定道,“我是醫生,隻給病人看病,你們又沒有生病,不用我看病。”


    沒病?


    佟丁不太相信,“蘇醫生你再好好給他們瞧瞧,之前的醫生都說他們身體不好,不治病會死。”


    蘇暖回答,“他們是因為營養不良造成的貧血,所以才會麵黃肌瘦,隻要給他們多吃點好的,讓他們把身體補起來就好了。”


    “那要給他們吃什麽?”佟丁聽見孩子們沒病鬆口氣。


    又聽見蘇暖說好吃的,心緊了緊。


    像他們這種三餐吃不飽飯的家庭,三餐能吃飽已經是福氣,哪能吃上什麽好東西?


    救急不救貧,蘇暖不可能拿錢拯救佟丁,想了想說,“我記得這段時間桑葚熟了,孩子們可以去山中摘些桑葚果吃,桑葚果裏含有大量鐵,鋅等微量元素,對他們身體有好處。


    等桑葚吃完,山上的野桃子也熟了,還可以吃野桃,莓果等水果,至於蔬菜就以南瓜為主。”


    蘇暖又從帆布袋裏掏出兩包沒有名稱的種子,“這是菠菜和莧菜種子,你把它們種上,等長成了給孩子們煲稀飯吃,也能補血。”


    光補血還不夠,孩子身體發育還需要蛋白質,澱粉和脂肪。


    蘇暖想起剛來的路上有條小河溝,眼前一亮,“佟叔,我記得這不遠處有個河溝,河溝裏是不是有小魚小蝦啊?”


    佟丁不知道,他每天除了拉三輪車,就是替百貨商場看大門。


    佟周在一旁回答,“小魚小蝦都被人抓了又抓,隻剩下那些張著爪子,看起來很恐怖的怪蟲子。”


    張著爪子,看起來很恐怖的蟲子?


    蘇暖讓佟周帶她去河溝看。


    沒想到,那些蟲子竟然是小龍蝦。


    佟周不認識小龍蝦,心有餘悸“這些家夥可厲害了,前兩天我想抓點魚給媽媽熬魚湯喝,誰知道它們會抓人,抓得可痛了。”


    佟周兩個弟弟也點頭,“是啊,它們不僅抓人,還吃小魚小蝦,真是好可惡。”


    這些怪蟲子都快把河溝裏的小魚小蝦吃完了,關鍵它們繁衍很快,現在,小河溝密密麻麻全是怪蟲子。


    蘇暖看著河溝裏密密麻麻的小龍蝦樂開花,“它可不是怪蟲子,它叫小龍蝦,是一種外來入侵物種,你別看它長得醜,做菜可香了,而且營養價值很高,能補充蛋白質和補血,你們吃最合適了。”


    “這種蟲子可以吃?”佟周不信,讓他吃怪蟲子,他寧願餓死。


    “嗯。”蘇暖不廢話,從帆布袋中找了塊鹵肉用繩子掛在棍子上,沒一會就釣了幾斤小龍蝦。


    顧從野不知從哪找到個簸箕,直接上手撈,一撈就是一簸箕,這幹淨快速的操作看得蘇暖目瞪口呆,暗搓搓想,若把顧從野弄進空間幫她種地,肯定是把好手。


    河溝裏龍蝦很多,很快兩人就弄了滿背簍。


    顧從野怕龍蝦紮到蘇暖,主動背小龍蝦。


    蘇暖趁機在周圍找了些薄荷葉,枸杞葉,野辣椒,野蒜和紫蘇葉。


    回到佟丁家,蘇暖讓顧從野剝蒜,她刷小龍蝦。


    顧從野怕小龍蝦紮她,自告奮勇要刷小龍蝦。


    蘇暖教顧從野刷小龍蝦,手指在他手上遊走,弄得顧從野內心起伏不定,恨不得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刷。


    顧從野臉色不對,蘇暖趕緊跑路,去旁邊準備炒龍蝦要用的配料,她本想做個麻辣小龍蝦,但佟丁家沒有食用油,隻能水煮。


    將剝好的蒜,和野辣椒,枸杞葉,鹽巴通通倒進鍋和小龍蝦一起煮。


    不一會,滿屋飄香。


    佟周和兩個弟弟眼巴巴盯著鍋裏,佟周畢竟年紀大些隻看不動手,兩個弟弟看看看看就留口水,手巴巴伸出來。


    嚇得蘇暖趕緊掏了兩塊大白兔奶糖給他們,告訴他們小龍蝦還沒熟,不能用手拿。


    蘇暖又給了佟周一顆大白兔奶糖。


    佟周將糖剝開放進佟嫂嘴裏。


    蘇暖看見這幕心裏軟軟的,想起小丫那丫頭,也不知小丫會不會想她。


    很快小龍蝦熟了,蘇暖將做好的小龍蝦用塘瓷盆裝好,先給佟嫂端了碗過去,再回到佟家那張發黑的方桌上。


    佟丁和孩子們沒吃過小龍蝦,看著盆裏張牙舞爪的怪蟲子,表示害怕,不敢吃,怕死。


    顧從野在海島見過很多奇形怪狀的海生物,卻沒見過小龍蝦,秉承著長得越怪,毒素越大的宗旨,顧從野讓蘇暖先別吃,他要先試毒。


    蘇暖笑著讓他試。


    佟丁父子也眼巴巴看著顧從野試。


    佟周準備去公廁弄些糞水,糞水可以催吐,若顧從野等下中毒了,就用糞水給他催吐。


    顧從野在緊張的氣氛中,一口咬住小龍蝦尾巴,這個小龍蝦殼有點硬,味道很香,肉很軟。


    吃了隻小龍蝦的顧從野坐在凳子上等死,大約過了十分鍾,顧從野身體並沒不舒服,他才挑了個個頭大的小龍蝦給蘇暖,“沒毒。”


    “謝謝。”蘇暖接過小龍蝦。去頭去殼,隻吃白嫩的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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