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處,一片廣闊的廢墟之上,隱隱間,有陣陣黑色的光芒,閃爍著詭異而又可怕的氣息。


    這看起來似乎是一座已經廢棄的遺跡,在鋪天蓋地的黑暗與雨幕之中,這裏的每一寸角落,都擠滿了魔物的身影。


    普通丘丘人、射手丘丘人、打手丘丘人,還有丘丘薩滿,它們在黑暗的雨幕下,像是一名名聽候命令的士兵,肅穆的矗立在這片遺跡之上。


    而在它們的前方,數名水深淵法師,正手持著法杖,漂浮在半空之中,散落著蔚藍色的光芒,靜默的注視著遠方的蒙德城。


    傾盆的大雨灑落,阻礙了視線,使得遠方的蒙德城,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宛若泡影。


    然而,那些水深淵法師,卻毫不在意雨幕的影響,它們注視著遠方的蒙德城,即使那座城,此時正隱隱閃爍著紫色的雷光,它們也毫無懼意。


    “殿下,進攻蒙德城的軍團停止了行動,您看我們是否應該繼續發起進攻?將整座蒙德城,都夷為平地。”


    忽然間,一名水深淵法師,從高空中降落,黑暗的雨幕中,它飛到了一處極為詭異的地方,並低下了頭顱,盡量的壓低了身影,顯得極為恭敬的開口詢問道。


    為什麽說它所處的地方詭異呢?


    這是因為,它身處於這片遺跡的中心,而在那裏,四根巨大且古老的石柱,散發著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彼此連接著,緩慢的流轉,宛如一輪漆黑的耀日,又宛如深淵一般,深不見底,漆黑無盡。


    當然了,水深淵法師所恭敬的對象,自然不是這些石柱,而是身處於石柱旁邊的那道黑影。


    那是一道身披著黑色長袍,將整個身體,都隱藏在黑袍之中的身影。


    黑暗的雨幕下,那道黑影一言不發,身處於眾多魔物的中心,宛若帝王般傲然矗立著。


    然而,大雨滂沱,模糊了視線,那道身影雖傲然矗立,卻也顯得非常孤獨,因為他不像在場的眾多魔物這樣,擁擠成群,在他的身邊,沒有一個人,隻有宛如深淵一般的黑暗。


    黑色的光芒,將那道身影籠罩,他身處於黑暗之中,遙望著遠方的蒙德城,身影一動不動,仿佛似在思量著什麽,又似在猶豫著什麽……


    許久,自那黑色的長袍下,傳出了一道冰冷,卻也富含磁性的嗓音:


    “不用了,蒙德城有那名女子坐鎮,你們再攻城,也隻是徒增傷亡,命令部隊,撤軍。”


    “殿下,這是為何?”


    那名水深淵法師聞言,有些不解的抬起腦袋,詢問道:


    “殿下已然揮出一劍,現如今,整個蒙德城都是強弩之末,即使是那名使用雷元素的女子,在殿下的一劍之下,也必然不可能安然無恙,隻要我們再次攻城,相信距離毀滅風神的國都,也隻是時間問題,殿下,您看……”


    後麵的話語,那名水深淵法師並未說出口,但言語之中的深意,已然是不言而喻。


    不僅是它,就連圍繞在這片遺跡的眾多魔物,都是開始有些騷動了起來,它們擁擠著舞動著身軀,黑暗之中,宛如一隻隻猙獰可怖的惡鬼。


    “你們……”


    黑暗無言,但那道孤寂而又傲然的身影,卻是緩緩的轉過了身,他一邊輕聲的開口,話音宛如寒冬臘月的冰霜,一邊轉過身來,手中握著一柄光芒繚繞的利劍,仿佛黑暗中的死神,不容置疑的問道:


    “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殿、殿殿,殿下!我等怎敢質疑殿下的決定,您是失落國度的君王,您必將帶領我等,擺脫深淵的束縛,重現往日的榮光。”


    一聲落下,萬千魔物無不感到心驚膽寒,噤若寒蟬!


    尤其是那名水深淵法師,它就像是冒犯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樣,頭顱一下子就低了下去,嗓音有些顫抖的回應道。


    當那道黑影轉過身來,方才能夠勉強的看見他的容貌,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些魔物害怕著,並尊敬著的人,竟然是一名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


    這是一名非常俊朗的少年,即使黑暗的雨幕,有些模糊了視線,但他那在光芒中,輝映著劍光的金發,以及金色的眼眸,都是那般的獨特。


    劍眉星目,氣宇非凡少年郎!


    本應如此……


    在少年的黑袍之下,穿著一身簡易的戰鬥服,他手持著一柄藍色的利劍,劍刃之上,彌漫著閃耀的光芒,散發著驚天動地的恐怖氣息。


    然而,與這股恐怖氣息相匹配的,卻是少年那雙冰冷可怕的金眸,那究竟是怎樣的一雙眼眸?充滿了憤怒與憎恨,眼眸之中的殺意,更是猶如劍光一般,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一劍劈個稀巴爛。


    黑暗低垂,雨幕飄搖,在這樣的光景中,身處於那四根石柱旁邊的少年,宛如背負著整個深淵,神情冰冷,眸光如劍的命令道:


    “撤軍。”


    麵對水深淵法師的讚揚,金發少年不為所動,僅僅隻是說出了兩個字。


    “是,殿下,一切都將如你所願……”


    然而,如此簡陋的兩個字,卻是沒有任何一隻魔物膽敢反抗,那名水深淵法師,在恭敬的回應了一聲後,便是飛向了上空,一揮手中的法杖,下命令道:


    “撤軍!”


    一聲落下,整個魔物軍團都開始了行動。


    沒有騷亂、沒有爭吵、也沒有反抗,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名少年的意願。


    成千上萬的魔物軍團,宛如黑色的潮水,從四麵八方匯聚向了金發少年的地方。


    它們的目的地,是那四根石柱所構造而成的黑暗,黑暗深邃如墨,宛如吞噬一切的巨獸,光芒流轉,詭異而又恐怖。


    然而,它們那醜陋的身影,卻宛如螞蟻歸巢般,義無反顧的走進了黑暗,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好像……它們早已經習慣了黑暗。


    魔物軍團來的快,去的也快,它們走進黑暗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沒有一會,它們的數量就消失了大半。


    “還沒到時候……還沒有到時候……”


    雨幕滂沱,淋濕了金發少年的黑袍,然而,在黑暗之中,他注視著眼前成千上萬的魔物,眸光流轉,似彷徨、又似猜疑的低聲喃喃自語著。


    但也就在此刻,一道蔚藍色的光芒閃現,緊接著,一隻水深淵法師的身影,便是出現在了金發少年的身旁。


    “殿下。”


    一聲殿下,將金發少年眸中的彷徨與猜疑,一下子就驅散了,他偏過腦袋,俯視著那名水深淵法師,嗓音不含感情的問道:


    “何事?”


    “殿下,將東風之龍轉化為戰爭兵器的計劃,遇到了意外的阻礙,很有可能會失敗了。”


    “是風神?”


    金發少年聞言,眼眸微皺,閃爍著殺意道:


    “為這條龍,難道他要不顧死活,重新戴冠?”


    “不……那位神靈的介入,我們早已考慮過所有的可能性。”


    金發少年旁邊的水深淵法師,恭敬的再次一行禮,解釋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那位神靈還沒有蠢到如此的不可救藥,隻是,他耍了一個小聰明,組織了一群人,前去討伐東風之龍……”


    說到這裏,那名水深淵法師停頓了一下,而後,它揚起腦袋,望了一下五指連心的手掌,嗓音非常遺憾的道:


    “很遺憾,殿下,在那群人之中,包含了您的血親……”


    “嘩啦嘩啦……”


    大雨如注,掩蓋了一切的聲響,也隱藏住了金發少年那踉蹌一下的身影。


    “是……這樣嗎?是……這樣啊……嗬嗬……”


    妹妹……


    有那麽一刻,金發少年仿佛不再是傲然的君王,而是一名聽見了妹妹的消息,而感到欣喜若狂的哥哥。


    記憶中,曾與妹妹一起對抗天理的碎片,第一次,變的觸手可及了起來……


    而隻要伸手握住,這些斷裂的碎片,就可以連接起來,並組成新的美好回憶……


    但這樣的錯覺,也僅僅隻是一瞬間罷了,金發少年聽清了水深淵法師的話語,他沉默了一會,忽地冷聲笑了出來,充滿了譏諷,卻也暗藏著無盡的哀傷。


    “殿下……”


    水深淵法師似乎看出了金發少年的異常,它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一些好消息,希望能夠安慰一下金發少年。


    於是乎,水深淵法師改口道:


    “雖然將東風之龍,轉化為戰爭兵器的計劃失敗了,但是,至冬國的那些家夥,似乎沒有說錯,在風龍廢墟的那座廢塔之中,的確隱藏著什麽東西。”


    “現如今,東風之龍,還有風神以及他率領著的那群人,都墜入了廢塔,事情好像也沒有很糟糕……”


    “夠了!不要再說了!”


    再次從水深淵法師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妹妹,有可能陷入了危險之中,金發少年猛地咬緊了牙,神情猙獰的打斷道。


    刹那間,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撼動著天地間的雨幕,直衝向那名水深淵法師,一下子就將它壓陷進了大地裏。


    “嘭!”一聲巨響,水深淵法師的身影,砸碎了岩石,死死的凹陷進了大地裏,動彈不了一絲一毫。


    “殿……殿下……?”


    死亡的威脅襲來,那名水深淵法師,萬分恐懼的疑惑道。


    “嗬呃?!”


    金發少年聞言,那充滿血絲的金眸一凝,猛地回過神來,他急忙的收斂了氣息,踉蹌了幾步,最終身影有些無力的倚靠在了旁邊的石柱上。


    而後,金發少年緊握了一下手中的利劍,黑袍之下,那張俊朗的臉頰上,第一次露出了疲憊的神情,輕聲說道:


    “撤軍……”


    “是……是的,殿下……一切都將如你如願……”


    那名水深淵法師撿回了一條命,再也不敢多言,急忙的飛起身,行了一禮回應道。


    隨後,它不再多留,一頭紮進了金發少年身旁的黑暗之中。


    而當那名水深淵法師沒入了黑暗,成千上萬的魔物軍團,也是徹底的消失不見。


    也就在這個時候,金發少年的眸光微動,一邊在心中自言自語著,一邊緩緩地離開了石柱,並轉身走向了黑暗之中——


    “熒……我們終將重逢,但不是現在、不是這裏、不是此刻,而是不遠的未來……”


    “在旅程的終點再見吧,妹妹,去見證一切事物的沉澱,去見證一切命運的因果,到那時……”


    “嗯?”


    忽然間,金發少年感受到了一股視線,他驚疑了一聲,神情變的無比冰冷,猛地回身望去。


    隻是一眼,仿佛穿透了雨幕的阻礙,一下子就鎖定了天空上的那隻夜鴉。


    “呱啊——?!!!”


    “啊——!啊啊啊——?!!”


    同時間,蒙德城內,菲謝爾用手猛地捂住了雙眼,身影顫抖的後退了幾步,最終一下子癱坐在了地麵上,嘴中發出驚恐無比的喊叫聲。


    “菲謝爾!你怎麽了?”


    這時候,遵從麗莎的命令,前來拜托菲謝爾的安柏,發現了喊叫的菲謝爾,她急忙衝了過來,跪坐在菲謝爾的麵前,擔心的詢問道。


    麵對安柏的擔憂,菲謝爾卻不管不顧,仍舊捂著雙眼,驚恐無比的喊叫道:


    “我……我看到了宿命的輪回!看到了命運的因果!它們就像是一根根貫穿血肉的荊棘,將一個人纏繞著,死死的纏繞著……”


    “他……他是災難的源頭!他是憤怒的烈焰!他是憎恨的愚者!他的前方,隻有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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