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英的話讓吉莘、契木河和長老們都沉默了。


    “吉莘,你想想,這個吉勇城城主和你成親,他會圖謀什麽?”


    “興許是硤石城裏的礦石!”吉莘說道,“硤石城後山發現了一種極少見的礦石,我們的匠人們用它鍛造出極其鋒利的武器。這樣的兵器,我們打造了一部分自己用,也賣了不少給吉勇城,興許他們看中了這些礦石,想通過聯姻來更便宜地獲取這種礦石。”


    “若不用花費糧食而且能得到礦石豈不是更劃算?”岐英說。


    吉莘驚住了。


    而此時契木河注意到岐英腰間的短刀,他問:“阿月,這把刀你從哪裏得到的?”


    “一個朋友送的。”


    契木河心裏狐疑,他把短刀要過來,仔細打量後說:“這把刀是我們的匠人造的,上麵還有匠人的印記,後來賣給了吉勇城。”


    “父親,你確定沒有認錯嗎?”吉莘不解。


    “找來匠人問問便是。”


    一個匠人被帶到議事廳,他接過短刀仔細打量,然後說:“這是我造的,但是又不完全是。”


    “什麽意思?”吉莘問。


    “我造的是長刀,刀柄處還留著我的印記,但是這把長刀被人改造過,興許是為了更趁手。”


    吉莘正疑惑著,賣給吉勇城的刀怎麽會到了岐英手裏,岐英卻忽然“啊”了一聲,她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吉莘,你不能嫁去吉勇城,這是一場陰謀,幕後主使有可能是栗貞多雅。”


    議事廳裏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契木河隻覺得胸口氣血翻騰,當年屠戮鬆頌族的人是栗貞塔蒙,現在栗貞塔蒙的女兒又來害他們!


    “阿月,你怎麽知道的?”契木河問。


    “這把刀原來的主人是栗貞多雅的弟弟,也就是栗貞族的七皇子!據說栗貞多雅讓人打造了兩把刀,一把自己用,一把留給她的七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刀是吉勇城城主送給栗貞多雅的,他們是一夥的。”


    吉莘覺得不可思議,僅憑一把刀就能推斷出吉勇城城主和栗貞多雅的關係嗎?“阿月,這把刀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刀是北安王繳獲的,這些事是他告訴我的。”岐英淡淡說了一句,她本來不想提及雲懷青,她怕契木河和長老們對北境軍有敵意,契木河果然皺了皺眉。


    但是岐英得把吉勇城的情況說清楚,才能讓吉莘做出正確判斷,“栗貞多雅想拿下大成的平城,被打敗後她又投靠了琥陀昊,在北境軍攻破琥陀昊後栗貞多雅又逃了,興許她現在投靠到吉勇城去了。這個栗貞族的公主心思狡詐,很難對付。”


    “你和她交過手嗎?”


    “交過手,差點就抓住她,但是又讓她逃了。”


    契木河的眉頭略微有些舒展,他問:“阿月,你和北安王什麽關係?”


    “朋友。”


    契木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岐英說道:“我猜測吉勇城城主極有可能是栗貞族人。如果我們猜的是真的,那他們的目的可不光是更方便地交易東西。”


    “你是說,他們想占領硤石城?”吉莘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他叫拓躍,至於是哪族人,沒有人知道。我們從未去過吉勇城裏麵,每次交易都是在城外!我們很小心,不會輕易進入吉勇城,也不會輕易讓他們到這裏來,吉勇城的使者這是頭一次來硤石城。”


    “但是你成親那天,他們可以打著迎親的旗號輕易地進入硤石城,就像當年栗貞塔蒙打著和盟的名義進入鬆壑一樣。”


    戰爭的陰霾又籠罩在議事廳的每個人頭上。


    吉莘的手冰冷,還有些發抖。她原本覺得自己犧牲了婚姻,嫁一個不喜歡的人能為族人謀得一條更好的路,沒想到這條路居然是危機重重的,她差點領著族人走向萬劫不複的境地。


    岐英又道:“栗貞多雅野心勃勃,她一直想謀取弆狼的皇位,但是皇位變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需要士兵,需要武器。硤石城產的礦石是冶煉兵器上好的材料。硤石城這些年隱藏地很好,主要是憑借石林的掩護,一旦栗貞拓躍以接親之名帶著大隊人馬順利進來,到時候沒有了天然的屏障,我們豈不是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阿月,現在我們怎麽辦?”


    “我覺得兩手準備吧,準備成親的東西,也準備回擊拓躍的東西!”岐英略微低著頭沉思,想著如何對付吉勇城的人。


    吉莘默默地看著岐英,眼裏滿是欣喜,岐英的見識和謀略遠遠超過她自己,“阿月,你回來真好!”


    “幸好我回來了!”岐英也歎息一聲,她現在心裏一陣後怕,若是她再猶豫一下,也許在鬆壑的那一日就是她見吉莘的最後一麵了。


    “阿月,你剛回來,先去休息一下,這件事我們慢慢商議。”契木河說,他見岐英滿心地為族人的前途擔憂謀劃,心裏覺得很欣慰。


    “阿月,你去我的房間住,我們還像小時候一樣睡在一張床上。”吉莘拉著岐英,跑出了議事廳。


    吉莘在前麵領路,過了一道回廊,在準備拐彎時,岐英看到了一個大的石室,這個石室很特別,沒有門,裏麵燃著香燭,供著一幅畫像。岐英隨意地看了一眼,然而卻再也挪不開步子了。


    畫中的女子穿著異族衣服,笑得溫婉堅毅,她的樣貌和岐英有幾分相似,那是依蘭。


    眼淚奔湧而出,岐英曾回想過依蘭的樣子,然而記得的卻總是依蘭死前的模樣,渾身是血,頭發散亂。然而畫中的依蘭那麽溫暖和善,眼裏滿是溫柔,仿佛隨時會開口喊自己的名字。


    “這是契木河畫的。”


    岐英正對著畫子愣神,忽然覺得腳腕處有東西,她低頭去看,是一個毛茸茸黑黝黝的小腦袋,是隻小狼崽。她蹲下身摸了摸狼崽的頭,狼崽齜牙咧嘴地退回去,兩隻眼仁眯成針尖,崽有模有樣地撲著鬆月的手,像是捕獵的樣子。岐英把手拿開,狼崽又去纏咬岐英的鞋子。岐英推開它,狼崽子卻越戰越勇,撐開後腿穩穩站著,身體高高弓起,隨時準備彈出去撲咬岐英。


    岐英覺得有趣,彎腰一撈,把狼崽子抱在懷裏,用指頭撓狼崽的下巴和肚皮,狼崽本來還有幾分凶相,此刻卻肚皮朝上翻著,樂嗬嗬地等著岐英給它按摩。


    岐英仔細打量著狼崽,覺得它的樣子和黑石小時候很像。


    “這是黑石的後代?”


    “是,他以後有可能成為狼王。”


    石室裏傳來一聲低低的嗥叫,小狼崽聽到嗥叫,它縱身跳下岐英的懷抱。但狼崽子個頭太小,又太過稚嫩,它落到地上時,臉先著地,重重摔了一下。顯然是摔疼了,狼崽子哀嚎了一聲,夾著尾巴往石室裏麵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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