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青回自己的大帳給岐英放下衣服,之後他寫了一封密信,叫來一個隨身的侍衛,叮囑幾句後,把密信和錦囊一並給了侍衛。


    這一切,岐英都全然不知情,她喝了藥後覺得又有幾分倦意,已經沉沉睡去了。


    侍衛帶著錦囊和密信很快回了北辛城,交給了江北。


    看了信,又看了看錦囊裏的玉石,江北開始收拾行李,他要去一趟南汀。


    高婉寧剛好來找他,問:“江校尉,你要回軍中嗎?”


    “嗯。”


    “王爺不是答應讓你陪我的嗎?他出爾反爾!”高婉寧有些不高興,但是她現在努力地改自己的任性脾氣,忍了忍性子後又問,“那你還回來嗎?”


    “等我的事情忙完了就回來。”


    “需要多久?”


    “最少也得一個多月吧。”


    “那我等你,”高婉寧的臉上又有了些笑意,她覺得自己方才的樣子又太不矜持了,於是紅著臉說,“我隻是有些悶,想讓你陪我聊聊天。”


    “我會盡快回來的。”


    “那你路上多注意安全。”高婉寧把江北送到門口,依依不舍地看著他走遠。在她心裏,江北已經不止是普通護衛了,而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陪著她走過一段艱難日子的朋友。


    之後的一段時間,軍中沒有什麽大事,雲懷青幾乎整日待在大帳裏陪著岐英。岐英背上的傷愈合地很快,肩膀上的傷也快痊愈了,她的心情逐漸輕鬆,但是雲懷青卻似乎有心事一樣,偶爾會看著岐英出神。


    “你在想什麽?”岐英問。


    雲懷青回過神來,淡淡一笑:“沒什麽。”


    “沒什麽是什麽意思?”岐英有些不滿意,“你有事情瞞著我?”


    “我心裏的事千千萬,也不是什麽都能告訴你的,有些事情我不能說,算不算瞞著你?”雲懷青笑道。


    “事關重大又不能說的應該不算,但是別的事情,尤其是有關於我們兩個人的事你不能瞞著我。”


    雲懷青的表情很複雜,眼中似乎有一絲羞愧閃過,他問:“如果我真得做過一些事,是瞞著你的,或者騙了你的,你會不會生氣?”


    “如果是為了我好,為了我們兩個人好,為了大成好,我不會生氣,”岐英笑道,“而且,你那麽好,怎麽舍得騙我?”


    雲懷青將岐英攬在懷裏,摩挲著她的頭發,輕聲道:“我希望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不分開。”


    “那等我傷好了我們就成親,”岐英眼中閃亮,“也不用置辦什麽儀典,隻要有我們兩個,天地為證,就夠了。”


    “哪裏能那麽簡單?”雲懷青笑著戳了一下岐英的額頭,“北安王和草茶公主的婚事,隻怕陛下也要派人來觀禮,更不用說軍中的這些將士,他們肯定不會錯過這樣的熱鬧。”


    “我對儀典的熱鬧從心裏是有些害怕的,”岐英抱住雲懷青,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之前的兩次儀典,都不是什麽好事。”岐英說的兩次儀典,一次是她和親棠番時,一次是她回京城刺殺皇子時,兩次儀典對她來說,都是災禍。


    “你現在是岐英,之前的事就忘了吧,而且有我在,隻有喜事,不會有別的。”雲懷青輕聲安慰,但是他的眉宇間也隱藏著一絲憂愁和不安。


    日子像流水一樣,岐英的傷好得很快,但是她夜裏睡得不安穩。


    之前睡不著是因為身上有傷痛,但是隨著傷口日漸痊愈,岐英睡得還是不踏實,隨著天氣轉暖,大軍駐紮地也長起一片青綠,荒原上的生靈也隨之進了最活躍的時候,此起彼伏的夜鳴聲讓岐英睡不著。


    岐英之前聽過貓的夜鳴,然而和荒原上其它生靈的夜鳴一比,貓的夜鳴簡直就是溫柔的夜曲。


    這些夜鳴聲裏,岐英最著迷的就是狼嗥,她能想象出孤狼仰鼻朝天,對月嗥叫的樣子,那樣悠長又悠遠的聲音像是在傾訴著什麽,又像是尋覓著什麽。


    狼嗥響起時,其它生靈的夜鳴就消失了,夜恢複了寂靜。岐英往往能在悠長又悠遠的狼嗥聲中睡過去。


    而在夢中,她似乎也能聽到狼嗥聲,那一聲聲如泣如訴的嗥叫輕輕振動著她的耳膜,呼喚她的魂魄。


    這一夜,岐英做夢了。


    她夢見自己在一片鬆林裏奔跑,身後跟著幾頭狼,然而那些狼的眉眼似乎並不凶惡,而岐英也不覺得害怕。


    和岐英一起奔跑的是一個小女孩,岐英看不清楚女孩的樣子,隻覺得女孩笑得很開心。


    這個夢似乎是個好夢,岐英在夢裏咯咯笑了,之後她似乎覺得有人站在自己跟前,岐英猛然醒了,是雲懷青。


    “怎麽了?”岐英問。


    “你做夢了?”雲懷青灼灼的目光落在岐英身上,“似乎是個好夢,你夢裏笑了。”


    “好像是,”岐英笑著說,“吵醒你了?”


    “沒有吵醒我,是我該起來巡營了。”


    岐英看了看外麵,天仍然黑著,“這麽早嗎?”


    “你再睡會兒,我一會兒再回來陪你。”


    雲懷青出了大帳,整個營帳裏忽然顯得有幾分空蕩蕩的。這些日子岐英在雲懷青這裏養傷,白天雲懷青陪她聊天,但是他總沒有完全清閑的時候,需要處理軍務,岐英就在床上趴著,實在閑得無聊她就看雲懷青的那些書,雖然那都是些兵法書,不過總比什麽都沒有強。晚上時,雲懷青就睡在另一張行軍床上,兩個人隔著不遠,呼吸聲彼此可聞。


    岐英夜裏睡不著時會聽雲懷青的呼吸聲,然後隨著他的呼吸聲調整自己;有時候她也會看著雲懷青睡著的樣子出神,想象雲懷青自小生活在北境,經曆了什麽事;偶爾岐英也會想起她經曆的這二十年的時光,從南汀到京城,從大成北境到弆狼荒原,岐英覺得她經曆的所有一切似乎都是夢一樣。


    隻有雲懷青的呼吸聲和營帳外悠悠的狼嗥會把岐英的思緒拉回來,讓她覺出幾分真實。


    天還黑著,岐英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但應該還很早,她閉上眼睛,想再睡一覺,也想再重溫一下方才的那個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岐英被說話聲吵醒了,隔著屏風,岐英看到軍帳裏有兩個人,一個是雲懷青,一個是江北,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聲,像是怕吵到岐英。


    岐英本來想提醒雲懷青自己醒了,但是她聽到江北說:“這是我查到的,岐姑娘不是端白庸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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