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喬堂的人在平城關閉城門前趕到,他們進城後一連找了幾家客棧都說客滿,一個客棧的小二哥跟喬玉川解釋道:“客官,昨日城裏剛下了命令,說最近城外鬧賊匪,所以讓大夥兒先不要出城,所以這兩天平城隻進不出,店裏原本打算離開的一些人隻好多住幾天,又有不少新來的,所以就沒有空房間了。您要不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福叔道:“我知道一個地方,略微偏僻一些,興許還有地方住。”他領著大夥兒在城裏走了許久,終於到了一個客棧。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借著客棧門口的燈籠,岐英看清楚門匾上的三個大字“廣聚軒”。岐英打量著廣聚軒周圍的環境,果然有幾分冷清,若非福叔先前在這裏住過,一般的行人真得很難找到這個地方。


    喬玉川進去一問,果然還有房間。


    客棧的小二哥十分殷勤,他立刻給一眾人安排房間,又讓客棧裏的其他夥計幫鬆喬堂的人停放馬車。


    福叔趕了一天路,已經有些疲累,岐英扶著他走進客棧。大家都餓了,喬玉川見客棧也提供飯菜,便讓大夥兒自己點想吃的飯菜,他統一付賬。


    店裏沒有包間,隻有一些條桌和長凳,因而岐英、喬玉川和福叔坐一桌,其他夥計三三兩兩地湊了幾桌,等小二哥招呼著上了菜,大夥兒便敞開了吃,解一解這一天的困乏。


    岐英吃飯時,總覺得自己斜後方的那張桌子上有人盯著自己看,她起先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有在意。但過了一會兒,喬玉川卻忽然起身,徑直往岐英那邊走過去。


    喬玉川走到岐英斜後方的桌子旁,略微行了一禮,問:“這位公子,我們可曾見過?”


    岐英這時轉過身去看,隻見在那張桌子旁坐著的是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子,那人正是蕭瓊。


    喬玉川問話雖然也有幾分禮數,但話裏的不悅之情很明顯,蕭瓊起身笑道:“我與閣下並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公子總盯著我們看,是不是太失禮了?”


    “我無意冒犯,隻是在看那位姑娘腰間的短刀,”蕭瓊說著往岐英的方向一指,此時岐英腰間正掛著雲懷青送她的那把烏鞘短刀,“敢問姑娘,這把刀是從哪裏買的?”


    見蕭瓊說話十分客氣,不像是故意鬧事的,岐英笑道:“這把刀是朋友送的。”


    “你的朋友一定和你關係極好,才肯把這樣的寶刀送給你!”蕭瓊輕讚一句。


    “隻是尋常的刀而已,哪裏就是寶刀了,你這個小兄弟與人搭話的方式有些俗氣呢!”岐英笑著看向蕭瓊,覺得他氣質不凡,但與人搭訕的方式實在是有些土氣。


    “能用烏金做刀鞘的難道不是寶刀嗎?”


    “什麽烏金?”岐英不懂。


    “你的刀鞘看起來不起眼,但它是用烏金打造的。這種金屬極其堅硬,在它麵前,一般的金屬刀劍簡直就如朽木一般。我猜,打造這個兵器的人之所以選擇烏金做刀鞘,正是因為裏麵的刀更鋒利,尋常的刀鞘根本無法擋住刀刃的鋒芒。”


    “這把刀的確鋒利,但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吧。”岐英笑著看向蕭瓊,她現在仍然覺得這個人是在哄逗她玩罷了。


    “姑娘能把刀借給我看一下嗎?”


    這時福叔和喬玉川都看向岐英,喬玉川皺著眉頭,他對蕭瓊極不信任。岐英卻把刀解下來遞給蕭瓊。


    “烏金顏色暗沉,但聲音清脆,”蕭瓊說著拔下刀鞘,用指頭輕彈一下,手指與刀鞘撞擊的聲音果然如鍾磬鳴響。


    “刀鞘尚且是烏金做的,這把刀的材質更在烏金之上,削鐵如泥,吹毛斷發。”蕭瓊拔下一根頭發向刀刃吹去,發絲落在刀刃上,果然斷為兩截。


    “那削鐵如泥呢?”鬆喬堂的一個夥計問了一句,他這個看熱鬧的一點兒也不怕事大。


    蕭瓊笑道:“隻可惜這裏沒有東西可以試。”


    “你的劍呢?”那個夥計問了一句。


    “若是用短刀去砍劍,一定會把劍砍斷,但是我隻有這一把劍,劍雖然一般,但還算趁手,毀了可惜。”


    “你試試這根鐵杵。”另一個夥計拿出一根鐵棍,這是他在堂裏搗藥用的,出門時隨身帶著算是兵器。


    蕭瓊笑著說:“萬一斬斷了,你可別心疼?”


    “尋常的鐵杵而已,不值錢。”夥計說著看向蕭瓊,他也是一個看熱鬧的,對蕭瓊說的話,他一點兒也不信。否則,真有這樣的寶刀,岐英自己能不知道?


    蕭瓊拿起刀輕輕地在鐵杵上劃了一下,他沒有用力,但鐵杵一下斷成兩截。這時,鬆喬堂的人才真正信了!


    岐英也十分震驚,她沒想到雲懷青會送給自己這麽貴重的禮物。回想起先前雲懷青說的話,他說這隻是尋常的兵器,閑置著沒人用,這才送給自己的。


    蕭瓊把刀重新放入刀鞘,還給岐英,笑道:“姑娘現在信了吧?”


    岐英默默點頭。


    “看來姑娘的這位朋友要麽是不識貨,要麽就是太情深意重,貴重的東西送人,也不肯輕易誇讚東西的價值。”


    岐英心想:雲懷青肯定不會不識貨,那他為什麽送給自己這麽貴重的寶刀,是情深意重嗎?自己明明已經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他為何還要這樣對自己?


    鬆喬堂的人,包括福叔,現在都對岐英刮目相看,他們先前以為岐英是個孤女,無處可去才在鬆喬堂落腳,但現在看來,岐英大有來頭。


    而喬玉川也默不吭聲,他現在對岐英的真實身份更加好奇,也更想知道牛欄巷裏住著的究竟是什麽人。


    蕭瓊笑道:“不知道姑娘的那位朋友是從哪裏得到的這把寶刀。”


    “這是他的戰利品。”


    “哦,那這把刀應該是弆狼人製的,早就聽說弆狼金屬冶煉與大成相比技高一籌,今日一見,此言不虛。”蕭瓊對那把寶刀還有幾分豔羨,隻可惜他不能在北境戰場上衝鋒陷陣,建立一番功業。


    “在下蕭瓊,敢問姑娘芳名。”


    “岐英。”


    蕭瓊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岐姑娘,你的那位朋友我能見見嗎?”


    “他——很忙,我也不常見他。”


    “那他姓什麽?從哪裏可以找到他,我很想交他這個朋友。”


    岐英猶豫著沒有回答,她和蕭瓊不熟,她也不想給雲懷青添麻煩。喬玉川此時上前說:“蕭公子,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如此交淺言深怕是不太合適吧。”


    “抱歉,是我唐突了。”蕭瓊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有幾分冒進,他略一拱手退回到自己座位上,又一個人自斟自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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