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像是在宣泄著無盡的怒火。


    深夜空闊的城道上,一輛黑色邁巴赫穿梭在暴雨中。


    司雲寒一手穩住方向盤,一手打開通信錄,電話接通,他等不及對方說話,先一步開口,“不管你現在在哪兒,馬上趕到醫院。”


    對方惺忪的聲音瞬間停頓,隨後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擔心問,“出什麽事了?你的聲音怎麽聽著不對勁?”


    男人從後視鏡中看到後座上那個單薄小小的身影,還在不斷發出痛苦的哽咽,顧不上解釋,“半小時後見。”


    匆匆掛斷了電話,加重腳下的油門,往醫院疾馳。


    ——


    楚周一刻不敢耽誤地趕到了醫院,但他剛到醫院就聽值班的護士說有位先生已經在vip病房,等了他一會兒了。


    他擔憂地邊走邊套著白大褂。


    結果等他進了病房,看到一切正常的司雲寒,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納悶。


    “這是吹得什麽風?怎麽好端端的把您這座大佛吹進了我的小廟了?”


    “司大總裁,這麽晚把我叫過來,不會是想讓我現在就給你做脫敏治療吧?為了你的心上人,就這麽猴急?”


    這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雷厲風行、心狠手辣的司雲寒的作風啊。


    司雲寒沒空和他細說,側過身體,讓出視線,看向病床上的冷嫿,“快幫她看看。”


    楚周這才注意到病床上,還有個蜷縮成一圈,不停顫抖,滿身汗水的女人。


    一眼,他就看出了問題——應激創傷性障礙。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眼司雲寒,“這就是你那個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


    冷家的千金,她不是剛被宋家退了婚?被薑墨盯上了麽。


    嗬,司雲寒這家夥倒是藏得挺深啊,還挺能忍......


    楚周嘖聲,“平時連隻母蚊子都近不了身的司雲寒,口味兒這麽重啊。”


    別人是俊男靚女,一對璧人。


    你倆是身殘誌堅,一對病號。


    誰都別嫌棄誰是吧......


    其實司雲寒他自己的情況也並沒有多好,但看著冷嫿這樣難受,他早已忘記了自己也是個病人。


    “想辦法先讓她別這麽痛苦。”


    冷嫿的每一次震顫,每一聲哽咽,都叫他心如刀絞。


    他寧願自己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願見到她止不住的淚水。


    楚周無奈搖頭,但還是很專業地開始為冷嫿做全身檢查。


    之後又給冷嫿先打了針鎮定劑,讓她先安靜地休息。


    “楚醫生,這位小姐目前已經睡著了。”護士說完後又多看了兩眼司雲寒才紅著臉離開了病房。


    等護士走後,楚周看著床上的美人開口,“不用繃著整臉了,她的情況可比你好很多。應該已經很久沒發病了,這次突然發病,才會這麽嚴重。”


    聽到冷嫿沒事,司雲寒的神經才放鬆下來,“那她能徹底治愈麽?”


    楚周思考了下,“多做幾次脫敏應該可以。其實她自己已經克服得很好了。正常情況下,不會有問題。”


    他說著又看了眼司雲寒,“倒是你的問題,比她嚴重多了。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接受治療?”


    所有的心理疾病,除了外界的幹預,最重要的就是看病人自己的意誌力。


    司雲寒沉聲,“等我這次出差回來,你就幫我安排吧。”


    他原本已經定了明天一早飛c國的機票,現在冷嫿這個情況,他明天肯定是走不了了。


    但冷淵的病拖不了太久,白謹川他必須盡早找到。


    楚周了解司雲寒的脾氣,既然他這麽說,就證明他已經有了周全的安排。


    他拍了拍他的肩,“你心裏有數就好。她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我先回辦公室,你有事叫我。”


    他走後,病房裏又隻剩下了司雲寒和冷嫿。


    司雲寒走到病床邊坐下,想替她整理額間散亂的鬢發,結果剛伸手,就被她拉住了。


    “別走,我冷......”


    聲音羸弱的如同嬰兒的低嚀。


    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好像有股暖流不斷湧向自己的身體,終於沒那麽冰冷了。


    好熟悉的懷抱,很安心。


    司雲寒斜躺在她身邊,緊緊圈住懷裏的人,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拍打著她的背,安撫著她內心的不安。


    冷嫿貪戀得往溫暖的地方靠近。她想抬頭去看清來人,可是她太困了,困得眼皮實在睜不開了......


    她開始慢慢睡熟,但睡夢中的她依然愁眉緊鎖,表情痛苦。


    其實冷嫿很清瘦,隻是發育的好,身材凹凸有致。


    司雲寒沉默地看了她很久,直到懷裏的人呼吸漸漸變沉變均勻。


    之後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胳膊,憐惜地替她蓋好被子。


    走出病房,司雲寒掏出口袋裏的手機。


    “老賀,幫我個忙......”


    賀鬱是出了名的律界鐵嘴。隻要他出馬,就沒有贏不了的案子。


    同時他也是司雲寒的私人律師。


    除非必要,司雲寒是不會用他這把利刃的。


    但今晚冷秋、冷夢瑤這對母女的做法徹底踩到了他的底線,那他就不會再允許她們繼續蹦躂在冷嫿的眼前。


    賀鬱聽到司雲寒的安排,先是震驚了幾秒,隨後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交給我,我絕對讓你物超所值。”


    “後天早上之前,我要她們在江城消失。”司雲寒說。


    他得確保自己不在她身邊時,她周圍的環境是絕對的安全、安靜的。


    “這麽著急?”


    “有問題?”


    “額...沒問題。”


    掛斷電話後,賀鬱捏了捏眉心,他才從虞城的警局出來啊。現在司雲寒的活兒這麽急,看來他今晚是必須得趕回江城了。


    他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助理,緊急安排好一些事情,就動身上了高速。


    這幾年,他已經很少見司雲寒對某件事或某個人這麽在意了。


    這位冷小姐,八成就是他等了很久的那個人了吧。


    這種默默守護多年的情感,反正他賀鬱是不能理解,更做不到的。


    反正他這輩子都不會對哪個女人動情的。


    感情隻會影響他賺錢的速度,和錢比起來,愛情對他來說隻會是牽絆。


    你看,一向在商場上智商超群的司雲寒,一旦沾上了愛情,就開始色令智昏了。


    司雲寒聯係完賀鬱後,又給沈列去了個電話。


    讓他改簽機票,又安排了一些公司的事務,才折回了病房。


    看著病床上已經安穩熟睡的女人,他沒有繼續回到床上睡,而是在臨窗的沙發上坐下,一手抵額,靜靜望著床上眉眼逐漸舒展開卻還是有些泛白的嬌顏。


    你曾經失去的那些,以後就由我幫你一一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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