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說:“請將軍息怒,奴家定練好廚藝。”


    七夫人不滿地說:“才一會兒功夫,哪個能做好?分明是風月樓七個婊子要來替我等!”


    屠宰站起,指著跪在地上七夫人的腦袋:“你敢監視本將軍的行動?!”


    大夫人說:“將軍莫惱,七妹去買花粉時瞧見的。”


    二夫人輕聲說:“奴等擔心將軍染上不幹淨的病,關心則亂嘛。”


    屠宰麵轉溫和,伸手拉起二夫人:“都起來吧!”屠宰說:“夫人們想不想去婦工場參觀一下?”


    眾夫人說:“聽從將軍吩咐。”屠宰騎著馬帶路,眾夫人乘坐馬車來到婦工場。


    婦工場嚴格把守,第一關要求解下所有珠釵配飾。


    二夫人問大夫人:“不會把我等關在這裏吧?”


    屠宰聽得仔細大聲說:“本將軍言而有信,夫人們不必擔心。”眾夫人無奈,隻有完成卸珠釵配飾、換婦工服、戴麵罩後跟著屠宰進入婦工場。


    婦工場裏有帽子坊、衣袍坊、鞋靴坊、被蓬坊、膳食坊。夫人們見婦工們個個手藝精湛,麵露愧色。原來以為屠宰建婦工場是個幌子,沒想到婦工場不是供屠宰吃喝玩樂的場所,而是真正為軍隊生產物資的工場。婦工場內的女工們是真正靠勞動養活自己的人。


    婦工場很大,夫人們走得腰酸背痛、汗流浹背。屠宰說:“前麵就是膳食坊,夫人們去吃杯茶。”眾夫人小跑進得膳食坊。


    膳食坊裏有膳堂,膳堂裏隻有兩名婦工,眾夫人坐下喊著上茶。高個子婦工端上漱口茶來,小個子捧著痰盂。夫人們是見過世麵的,先漱了口。二夫人悄悄咽了一口漱口茶。接著高個子婦工移步斟茶,她步態優雅、舉止端莊,經她雙手調製的茶香氣醉人。


    大夫人問:“此為何茶?”婦工答道:“回夫人,此乃桂芝紅。”大夫人又問:“你可懂茶?”婦工答道:“略知一二。”大夫人暗想,府中沒有一人懂茶,把她領到府上正好。隻是不知這麵具之下何等麵孔,醜些便好。


    屠宰見大夫人沉默,問道:“大妹,茶不合口嘛?”


    大夫人說:“茶甚好,不知人怎樣?”


    屠宰答到:“都是做工的粗人,夫人隻管喝茶便是。”


    屠宰對婦工說:“把飯菜擺上來。”不一會飯香菜美,夫人們先是裝模作樣斯文了一下就忍不住狼吞虎咽起來。


    屠宰放下筷子說:“平日裏為夫常來這裏,除了軍務更喜的是這裏的飯食。眾夫人也和為夫感受感受。他歎了口氣說:“如果在府中也能夫人們陪著、美食用著,樂事也。”


    大夫人說:“請將軍準許帶婦工回府。”


    屠宰問:“回府?放誰房裏?”


    “奴家願代勞”二夫人說。


    “有你什麽事?”七夫人白了二夫人一眼:“放我房裏好啦。”她看見大夫人瞪眼,改口說:“還是大夫人來管教最合適。”


    三夫人說:“奴家廚藝尚可,婦工跟奴家吧。”


    四夫人說:“奴家也想學廚藝。”


    屠宰說:“都不要爭了,本將軍體恤夫人們辛苦,賜每位夫人一名婦工做奴仆。”


    大夫人指著斟茶的婦工說:“奴家要選她。”


    屠宰說:“婦工廠的婦工每一位都有絕技,還是隨緣吧。”


    七夫人問:“如何隨緣?”


    屠宰說:“每位婦工有一個編號,夫人們抽到幾號便把幾號婦工帶走。”


    七夫人說:“這般有趣,將軍出號吧!”


    編號用七個盤子裝著,每位夫人在一個盤子中抽一名婦工帶走。


    大夫人:“奴家抽的是325號。”斟茶婦工欠身道:“小女便是325號。”大夫人拿著號條對照斟茶婦工胸口的號碼,果然一致。欣喜道:“正合本夫人意。”


    另六位夫人各抽一簽,七夫人抽到捧痰盂的小婦工。七夫人打量眼前這矮小的婦工問:“你會幹啥?”語氣中帶著不滿和失落。


    小婦工不言語,手比劃著。斟茶的婦工給七夫人遞上一盞茶說:“她是個啞巴。”


    七夫人對屠宰說:“都抽好的,偏偏奴家抽個啞巴!”


    二夫人道:“將軍,奴家可憐這啞巴,讓她來我院裏可好?”她想,啞巴正好,不用提防,何況還是個小孩,無論美醜都不會爭寵。


    七夫人立即說:“這可是你自己要的,莫說我誆你。”說罷把小個子婦工推向二夫人。


    斟茶婦工急忙伸手當心小個子婦工摔倒,屠宰輕咳一聲,斟茶婦工收回手。


    小個子婦工摔倒在二夫人腳下,二夫人拎起裙擺,嫌棄地説:“快站起來,別汙了本夫人的裙子。”


    屠宰帶領七位夫人和七名婦工回將軍府。那高個子婦工正是公主金,矮個子婦工正是公主繡。


    公主金和公主繡進了將軍府頭一日相安無事。


    夜裏大夫人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第二天清晨她起床洗漱,聞到一陣茶香。


    大夫人思量:“將軍去風月樓買了七名歌妓送到婦工場,又讓我等從婦工場領回七位婦工,難道領回的七位婦工是風月樓七位歌妓?”她道:“來人呐。”公主金捧著茶盤進屋裏,大夫人抬眼,見這婦工仍是戴著麵罩,問:“你怎麽沒有換上家奴的衣妝?”


    公主金道:“婦工立過誓,終身不與色相示人,隻靠勞力謀生,不得摘下麵具。”


    大夫人半信半疑:“你以後住在我這個院的後堂,要泡茶時有人通知你。”


    公主金欠身:“是,夫人。”公主金知道大夫人是把她軟禁在後堂,正合她躲避殺身之禍的本意。


    大夫人喚侍女通知六位夫人照做,隻有二夫人沒上心,她已打聽過七位歌妓的模樣,這小婦工分明是個小孩,絕不可能是歌妓。公主繡進廚房不是打翻籠屜就是摔破瓦罐,成了二夫人的出氣筒。


    一日公主繡被二夫人追打跌入水中。公主金正在後堂泡茶,聽到前廳侍女報道:“秉夫人,二夫人把啞巴婦工打入水中,許是死了。”


    公主金丟下茶具奔到水塘邊縱身跳進水塘,水塘不大,公主金很快找到公主繡,把公主繡救上岸。她淒慘地摟住公主繡哭叫著:“小妹,小妹!”這一幕被回府的屠宰撞見。


    公主金的麵罩掉到水塘裏,屠宰被她楚楚可憐且嬌美的麵容和善良的性格所迷住。


    屠宰想:“不愧是大王和錦繡公主的女兒!”


    公主金見到屠宰將軍跪地祈求:“將軍,救救我小妹吧,將軍求求您!求求您!”公主金的額頭叩出血。


    屠宰將軍心痛不已,他久經沙場,殺人如麻,就連他傾慕的鴻王後也是一劍穿心。可如今,他不忍看到公主金祈求的眼神,更不忍心看她受傷的額頭。


    屠宰蹲下切了公主繡的脈:“傳軍醫速來。”


    公主繡得救,屠宰安排兩公主一起送回婦工場。


    在回婦工場的途中偏僻之處,兩位公主被送進一座民宅。屠宰留下兩名心腹,照顧倆位公主起居,她們安然渡過幾年,公主繡由一個小孩出落成大姑娘。


    屠宰沒有來看她們,他隻要閉上眼晴就會想起公主金。


    大夫人並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事情過後沒有再追究。


    但是,二夫人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一日她做了些點心送到大夫人院內,與大夫人閑聊中有意提到:“將軍忙得不著家,姐妹們終日無所事事,何不去婦工場轉轉,或許還會碰上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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