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之時,卓溫昀恰巧進來。


    安寧行了一禮,“卓夫子好。”


    卓溫昀隻是點點頭,便走進去了。


    安寧撇撇嘴,書院裏就這兩個容貌姣好,年輕的夫子了,可是都很討厭。


    她一個都不喜歡。


    私底下,大家叫上官夫子大魔頭,卓夫子二魔頭。


    上官饒勾勒好最後一筆,示意卓溫昀過來看,神情有些驕傲。


    “你看,紀娘子在我的筆下栩栩如生,這回堪比真人了吧。”


    “恩,確實不錯。”


    畫上的人兒溫柔淺笑,紀娘子平時就是這麽對他笑的。


    每天去她那坐坐,看她在廚房裏忙碌,這種日子他都習慣了。


    兩天沒見她在店裏了,陌大娘說,她去給淺雪帶孩子了。


    她那麽溫柔,孩子喜歡很正常。


    上官饒打趣,“你這是頭一次這麽欣賞我的畫作,江淺雪可比紀娘子好看吧,也沒見你看這麽久。”


    卓溫昀回過神,他確實看得太認真了。


    淡淡說道:“以前我不看你說我,現在認真看了,你也說我,那我下次是看還是不看?”


    “那我將這幅畫送給你吧,感謝賞臉。”


    卓溫昀也不客氣,確定筆墨幹了以後,將畫作收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我回屋了,你也早點歇息。”


    回到屋內,卓溫昀打開了那幅畫細細端詳了起來。


    江淺雪確實好看,但是他認為,紀娘子還要好看些。


    身上散發的溫柔,世間唯一。


    他喜歡江南,更希望娶一位江南女子,清麗婉約,看起來讓人很舒心。


    一個抬眼,看到了架子上的撥浪鼓。


    這是他親手做的,做給他未出生的孩子的。


    他的亡妻金枝是爹娘買來的童養媳,性子好,不多話,人也很勤快。


    對他也是非常尊敬,叫他卓大哥。


    後來,他進了書院,做了書院夫子。


    金枝主動提出婚約不作數,說他可以娶一位京城小姐為妻。


    他對金枝沒有愛情,隻有親人的感情,這麽好的金枝,他願意娶,願意對她好一輩子,永不辜負。


    臨產那一日,金枝去了茶山采茶,不小心摔了一跤,又遇上難產大出血,一屍兩命。


    金枝臨死前,緊緊拉著他的手說道:“夫君,對不起,是我害了孩子,老家的人說他們生孩子還得幹活,生了後也要幹活,我以為我也會沒事,沒成想……”


    一遍又一遍道歉:“對不起……夫君……對不起,希望夫君以後娶一位京城小姐,她們懂琴藝,與夫君很般配。”


    之後便撒手人寰。


    兩年多了,他想金枝,他想孩子。


    想金枝釀的青梅酒,桃花羹……


    再起身時,眼眶裏噙滿了淚水,眼淚劃過臉龐,全是苦澀。


    一夜無眠。


    第二日,照常路過草木江南,他看到了紀雨棠。


    她終於不再是穿著簡單的便衣了,一身桃粉色的襲地衫裙,讓人眼前一亮。


    頭發也垂了下來,還多了幾支珠釵。


    逗弄孩子的笑裏,多了些慈愛。


    原來她還可以這麽美。


    腳不自覺走上前。


    “紀娘子,好久不見。”


    紀雨棠抬眸,笑了笑,“卓夫子好,我們才三天不見,並沒有多久,你來吃早飯嗎?我讓我娘親給你準備。”


    他想說不用了,但還是點點頭,說道:“好,那就麻煩陌大娘了。”


    店裏還有一間屋子,今日帶了小陌瀾蕭過來,正好用上。


    此刻她與奶娘正在這間屋子逗著孩子,元傑和元英在一旁保護,寸步不離。


    她實在放心不下店裏的事情,帶著孩子過來看看。


    卓溫昀吃過早飯,往屋子裏深深看了一眼,便走了。


    第二日,紀雨棠又帶著小陌瀾蕭來了書院,正在晚來亭裏。


    卓溫昀路過,今日她穿了一件湖藍色襲地長裙,多了一絲清冷感。


    “紀娘子,帶孩子辛苦嗎?”


    紀雨棠搖搖頭,“這可是我幹兒子,一點都不辛苦,昨天從書院回去,星兒還有點哭鬧,今日一早我說來這裏,星兒好開心啊。”


    紀雨棠親昵地蹭了蹭小陌瀾蕭的臉蛋,“星兒是文曲星,這麽小就想著來書院熏陶了,將來一定會是文狀元。”


    卓溫昀說道:“星兒像淮南王,一點都不像淺雪,我可以抱抱嗎?”


    “當然可以,您是有文化的夫子,星兒肯定很喜歡您。”


    似乎還真是這樣。


    被卓溫昀抱著,小陌瀾蕭嘴巴一直吐泡泡。


    等再回到紀雨棠懷抱時,小陌瀾蕭不願意了,便放聲大哭了起來。


    “卓夫子,星兒可能餓了,我先抱回去。”


    過了一個時辰,紀雨棠來了清風齋。


    卓溫昀恰好在。


    “卓夫子,星兒一直哭鬧不止,我想請您哄一哄。”


    卓溫昀起身,“好,小孩子長時間哭鬧不好,你應該早點來叫我。”


    “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卓溫昀輕輕抱起小陌瀾蕭哄了一會兒,果然,立馬安靜了,還睡起了覺,一隻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紀雨棠這下犯難了,卓夫子要上課,這該如何是好?


    “夫子,這…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一會我抱去顧府看看,在雲歎身邊,星兒應該會乖點。”


    “沒事,這兩天我沒課,我可以帶孩子。”


    如果他和金枝的孩子還在,這會都可以喊他爹爹了。


    他其實很喜歡小孩,隻是命裏無緣。


    卓溫昀想了會,問道:“淮南王還沒蘇醒嗎?淺雪找到沒有?”


    這事,紀雨棠也很難過。


    “雲歎三月三那天就會醒來,至於淺雪,神子蒼絕挾持她,還要跟她生孩子,淺雪雖是神女,但肯定不是蒼絕的對手,也許……”


    她不敢想,也許蒼絕已經強迫了淺雪。


    卓溫昀安慰道:“蒼絕就算是神子,也要遵循天地秩序,他不能胡來,我在書上看過,凡身成為神女,需要先將體內的神力解封,解封後,還要去瑤台神母的瑤池裏洗身,脫胎換骨。”


    “卓夫子,您這些從哪裏知道的?”


    “書院的藏書閣裏有這些,以前淺雪逃課就去藏書閣躲著,還總躲在隱蔽的角落,有一次我去抓她上課時,這本書正好掉了下來,我隨意翻閱了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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