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麗做了一個夢,兒子娶了一個白嫩嫩水靈靈的媳婦……


    媳婦生了一個白白的胖胖的大小子……


    自己抱著大孫子,越看越喜歡,親一口,再親一口……


    大孫子“哇~ ”大哭起來……


    霧蒙蒙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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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誌強自打進門之後就一言不發,往大沙發裏一躺,兩眼盯著天花板,滿鼻子滿臉陰沉沉的全是憂雲愁霧。


    宋亞麗的直覺告訴自己,兒子一定是遇上了大的難事,不然的話,兒子不會這個樣子。


    宋亞麗洗了一碟子紅紅的櫻桃、一碟子黃黃的杏、衝了一杯加糖的雀巢咖啡,放在大沙發前的茶幾上,自己坐到了兒子頭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臉:“誌強,誌強,起來,起來,快起來,吃點水果,喝點咖啡。”


    她連叫了三四遍,謝誌強才眼淚汪汪的哽咽著叫了一聲“媽~ ”坐了起來。


    宋亞麗立馬兒心裏酸酸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轉兒:“兒子,兒子,不怕啊,咱不怕,啊,有媽和你爸呐,啊。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啊。出了什麽事了?說給媽聽聽,啊。慢慢的說,慢慢的說。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媽~ 。”謝誌強的眼淚“唰”的一下子爬滿了兩腮,“媽,我……我……我可怎麽辦呐~ ?”


    “哎呀,男兒有淚可是不能輕易掉的呀。”宋亞麗抽了一塊紙巾給兒子擦了擦眼淚,一抽鼻子,她自己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兒子,不要怕,無論遇到了什麽樣煩心的事兒,你都不要怕,慢慢的說給媽聽聽。無論發生了多麽大的事兒,媽都會給你做主的。”


    她又抽了一塊紙巾給自己擦了擦眼淚,“是……是不是讓人給騙了?被騙了一大筆錢?”


    “那……那倒不是。”謝誌強伸手扯了兩塊紙巾,揉了揉眼睛,使勁的擤了擤鼻子,把紙巾放進小垃圾桶裏,低下了頭,“媽,是……是……是文麗,她……她……她懷孕了。”


    “啊?!”宋亞麗大吃了一驚,抬手打了一下兒子的頭,“你……你……你要氣死我呀,你!”


    “媽~ ,”謝誌強抬起頭來,抓住媽媽的手,可憐巴巴的,“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媽~ ,您……您快點……給……給兒子想個辦法呀。”


    “小祖宗,我的小活祖宗,你……你……你怎麽……這……這……這麽不小心呀,啊?”宋亞麗連氣帶急,腦門子上都出汗了,雙手使勁的拍著沙發扶手,“這事兒要是讓你爸知道了,那可怎麽得了啊?那可就……就會讓你爸對你失望。哎喲~ ,我的兒呀,你可……可真能作呀~ !”


    “媽,媽,媽。”謝誌強有點兒慌了,趕忙抽了兩塊紙巾給媽媽擦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我錯了。媽,您別急,您別急。”


    “我能不急嗎?”宋亞麗一把奪過紙巾扔進了痰盂,用手指戳了一下兒子的額頭,“你呀,你才十九歲呀,離領結婚證的年齡還早著呐。你想過嗎?這孩子生下來怎麽辦?戶口不好上,計劃生育還要罰一大筆錢。這先不說,如果你爸知道了這件事兒,罵你一通打你一頓那都是小事兒,你爸就會因此徹底看不上你了,咱家公司的大權,你……你連想……永遠都不用想了…… ”


    “媽,媽~ ,”謝誌強這才意識到了“這件事兒”的真正嚴重性,他緊緊地抓住媽媽的手,“您……您……您快給兒子想個辦法呀。”


    “你呀你,你……你讓媽媽好好想想。”宋亞麗從兒子的手中抽出了右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把左手也從兒子的手中抽了出來,“嗯~ ,這件事兒你一定不要跟任何人說。”


    謝誌強趕緊點了點頭:“媽,我一定不跟任何人說,也不讓文麗跟任何人說。”


    “最要緊的是…… ”宋亞麗又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想起了…… “嗯~ ,兒子,她是真的懷孕了還是變著法兒的騙你…… ”


    “媽~ ,文麗是真的懷孕了。”謝誌強從褲兜裏掏出來一張紙展開放在媽媽麵前,“前幾天,文麗覺著身上懶懶的、惡心…… 我就領著她到醫院做了一個檢查,醫生說……說的。”


    宋亞麗拿起那張紙看了看,長歎了一口氣,“唉~ ,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呀,真的是個小活祖宗。現在……現在最最要緊的是……孩子絕不能生下來……孩子……必須拿掉。”


    謝誌強低下了頭:“孩子不能生下來,孩子必須拿掉…… ,這個,我知道。我……我……我已經跟文麗說了,可是……可是……她說……她說……說…… ”


    宋亞麗有點兒急了:“她說什麽?啊?她不願意呀?啊?哎呀,你快點說呀。我的小活祖宗,你要急死我呀。”


    謝誌強搓了搓手:“她說……她說……要拿掉孩子,就……就必須給她十萬塊錢的營養費和青春補償費…… ”


    “什麽什麽?十萬塊?”宋亞麗“噌”的一下子站起來,“獅子大開口啊,她……那個……是個什麽東西呀?金的呀?”


    謝誌強抬頭看了看媽媽,又低下了頭,小聲的說:“媽,您……您別著急。您是知道的,我每個月的收入,除了上交給我爸的,扣去各種稅費、水電費和我自己的開銷,剩……剩不了幾個錢的,我……我根本拿不出十萬塊錢的。文麗她……她說……她說……如果不給她十萬塊錢,她就把孩子生下來養著,天天……天天跟我要錢,月月跟我爸要錢……等將來……讓……讓兒子繼承……繼承我的遺產…… ”


    “小妖精、小騙子、大騙子…… ”宋亞麗揮舞著雙手、唾沫星子亂飛,“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小妖精根本就不是個什麽好玩意,她能放著好好的書不念,跑出來…… ”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兒子也是“放著好好的書不念,跑出來”的,立即改了口,“她……她還真的成精了,她還真的會訛人了啊!我還真的沒有瞧得起她。這個小妖精、大騙子…… 小妖精的這些招數肯定是她爸她媽那兩個老妖精、老騙子教的…… 小妖精、大騙子…… ”


    謝誌強等媽媽七葷八素大碗湯的罵完了,站了起來,“媽,媽,您別氣壞了身子。您先坐下消消氣,我給您倒杯水。”


    宋亞麗坐了下來,扯了塊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謝誌強倒了一杯龍井茶放到了媽媽麵前:“媽,您喝口水壓壓火。”


    宋亞麗等氣喘勻了之後,喝了口茶,用手指戳了幾下兒子的腦袋:“你呀,你呀,你是誠心要氣死我呀。你姐那兒剛剛消停下來,你又給我整出了這麽一出,你呀你真是個小活祖宗喲。”


    謝誌強覺得媽媽的火兒開始消了,趕緊的賠上了笑臉:“媽,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發誓,我絕不是成心氣您的,我真的是一不小心氣著你了。以後,我絕不再惹您生氣了。”


    “你這個小活祖宗呀。”宋亞麗笑了,抬手輕打了一下兒子的頭,“看起來……這事兒……不是你不小心,肯定是文麗那個小騙子成心訛你。唉~ ,你呀,你根本就不是那個小騙子的對手。這個……孩子必須拿掉,十萬塊錢……我出了。”


    “啊!謝謝媽媽。”謝誌強樂了,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他趕緊的揭開咖啡杯的蓋子,雙手捧著咖啡杯送到了媽媽麵前。宋亞麗接過咖啡杯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嗯~ ,媽再多給你兩萬,你領著文麗到北京去找一家醫院把手術做了,再陪著她逛一逛北京。回來以後,就找個理由……和她徹底分手吧。”


    “為……為什麽呀?”謝誌強有些不理解。


    “為什麽?你這個傻孩子呀。”宋亞麗長歎了一口氣,“你動點兒腦子想一想啊,如果在咱本地做手術,一旦碰上了熟人走漏了風聲,你爸很快就會知道的,一旦讓你爸知道了,就砸鍋了(壞了大事)。”


    “你再好好想一想,啊,文麗這個小妖精鬼心眼子多的是,再加上她那粘上毛比猴子還要精上十倍的爹媽,你根本降不住她。這一次,她訛了你十萬,下一次,還不知道她會弄出個什麽妖蛾子來,再訛你個三十萬二十萬的,那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就你那點兒腦子,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個兒(對手)。如果你跟她結了婚,你這輩子就捏在她手心裏了,你就戴上了怕老婆的帽子,你不會有一天舒心的日子過的。”


    “再說到底兒,就咱家這個條件,你娶媳婦兒,不說是要找個門當戶對的,怎麽著也得找一個不近不離(差不多)的。”


    “我和你爸都沒有上過大學,你姐沒有考上大學,你高中沒有畢業。你爸早就說過了,你找對象,第一個條件就是,女方必須是個大學生,就是她家的經濟條件差一些也不要緊。”


    “哦~。”謝誌強心裏雖然有點兒不情願和張文麗分手,但又覺得媽媽說的很有道理,“我……我聽媽媽的。”


    “哎~ ,這就對了嘛。這才是媽媽的好兒子。”宋亞麗長出了一口氣,拿起茶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還有啊,兒子,你一定要記住了,在小妖精做手術之前,嗯~ ,最好是在從北京回來之前,你絕對不能跟小妖精提分手的事兒,以防發生不測。”


    “最,最,最重要的是要小心的提防這個小妖精變卦。”


    “啊~ ,還有,最,最,最重要的是,在分手之前,你絕對不能再讓這個小妖精懷上。如果再讓這個小妖精懷上了,恐怕再花上二十萬也解決不了問題,,說不定還能讓你爸知道了。”


    “我明告訴你啊,我可不是嚇唬你,你如果不聽我的話,從此以後,你的事兒,我再也不管了,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 ”


    “媽,媽~ 。”謝誌強趕緊的表態,“我一定聽您的,絕對聽您的。”


    宋亞麗故意的板起了臉:“男子漢,說話一定要算數。”


    “嗯。”謝誌強坐直了身子,“男子漢說話,一定要算數。媽,您就放心吧。”


    宋亞麗暗自思量:看起來,我做的那個奇怪的夢正應在張文麗這個小妖精身上。我說我怎麽老覺得夢中的兒媳婦有些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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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自從文麗爸媽到謝家要誌強爸媽、誌強寫保證書沒有結果之後,張文麗就開始懷疑:


    謝誌強是否真的愛自己?


    目前的這種“愛”究竟能夠持續多久?


    誌強爸媽究竟能否接納自己?自己最終能否走進謝家?……


    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起了疑心之後,“楚人亡斧”的心理效應就開始起作用了。


    謝誌強跟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兒,觸碰自己的動作猛了一點兒,張文麗就會覺得誌強厭煩自己了;


    自己想幹點什麽事兒、想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隻要謝誌強反對,張文麗就會覺得這是誌強不愛自己的表現……


    宋亞麗每一次到網吧來,張文麗就仔細觀察她的言談舉止、細細地品味她“眼神背後話中之話”的意思。


    張文麗覺得宋亞麗對自己和對顧客一樣,笑是應酬的笑,話是應酬的話,一點兒“準婆婆”對待“準兒媳婦”的意思也沒有。


    張文麗漸漸地得出一個結論:謝誌強對自己的“愛”不會持續很久,自己想走進謝家大門——難,難於上青天。


    張文麗心想:盡管自己學習不好,考上大學的可能性很少,但混個高中畢業證還是沒有問題的。自己有了高中畢業證,找家公司當個普通工人並不難。自己是為了和謝誌強的“愛”才放棄了學業的。


    自己年輕漂亮,與謝誌強“愛”了兩年多,除了工資以外,幾乎沒有得到什麽,自己虧大發了。


    哼哼,我不能幹那“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買賣。


    謝誌強與張文麗的“愛的安全期”及“愛的安全措施”一直是由張文麗掌握的,謝誌強從不過問也從來沒有注意過。


    張文麗決定將“愛的安全期”調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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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文麗拿到了十萬元,沒有再提其它的要求,很痛快的跟著謝誌強去了北京、進了醫院,在賓館裏休息了十五天,逛故宮、遊頤和園、爬八達嶺……


    天已經大亮了,謝誌強睜開眼睛一看,文麗不在屋裏,他以為她到外邊溜達(散步)去了,就想再懶上五分鍾,剛一合眼,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短信:謝誌強,你自己回金都吧,我要留在北京發展,咱們就此分手吧。----張文麗。


    謝誌強看完之後,心裏立刻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地冷靜下來:即使文麗不提出來分手,自己也會提出來的,我已經答應我媽了。


    他機械的回複了四個字三個驚歎號: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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