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先生家的司鬱,心中有些感慨,偌大的莊園,和後來比沒有不同。


    中式庭院,光是站在其中就心曠神怡。


    現在正值春季,花圃裏培了不少花,往後有個園子,看起來一片粉色,但是太大太遠了,司鬱不確定那是什麽樹。


    但她猜是桃林。


    “別東張西望了,進來吧。”


    先生撥了一下腕表,司鬱後腦勺的殺意消失。


    這裏的安全防禦指數不是蓋的。


    “樓上有房間,管家會帶你去的。”


    司鬱不記得有管家,但當她看見那一坨人工智能後,她大概理解了。


    智能管家。


    管家:“你好,客人,你的,房間,在二,樓左,拐。”


    典型的人工智障,不會斷句。


    但不能以星際眼光評估這個人工智障。


    當前可以像它一樣鋪床收拾屋子的ai還是先生這裏獨一份。


    樓下的先生看著司鬱上去了,腳步不急不緩,若有所思。


    “你生孩子了?”


    體態說實在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剛生育不久的女性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先生覺得自己不會看錯。


    “…是有一個。”蛋。


    “嗯行,你先休息吧。收拾好後書房找我。”


    這時候的先生去想象司鬱會生個娃,打心底覺得有點驚悚。


    至於先生為什麽良好接受這個“司鬱”的存在,先生摸了摸下巴,可能他天生超帥超厲害吧。


    嬉皮笑臉了一下,先生就回了書房。


    他沒告訴司鬱書房在哪,但是監控裏,司鬱輕車熟路的就站在了他的書房門前,沒有找任何人問路也沒有走錯。


    下樓的時候就看著他書房的方向。


    所以他更加篤定,這個司鬱,就是未來的司鬱。


    以他的腦子,根本不用確定其他的事情。


    他的家族足夠獵奇和離奇,不過是一個未來司鬱,小事兒。


    先生的眉毛微挑,按了桌子上一個按鈕。


    書房門打開,司鬱走了進來。


    “來,坐。”


    先生手勢示意對麵的沙發,眼神戲謔地看著司鬱走到沙發旁邊坐下。


    他把手指微微搭在司鬱的身邊,然後緩緩靠近,直到觸碰到司鬱的手指。


    司鬱:“…”


    一直有觀察到先生的動作但是沒有理會直到放縱先生導致自己被抓的司鬱抬起了眸子。


    “孩子爹沒跟著你,看來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樣吧,你看我行不行,雖然我不能人道,但是我偌大家產,不怕養不起你和孩子。”


    話音剛落,先生的微笑就以緩慢的速度揚了起來,有幾分滑稽和調戲。


    這未來的司鬱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就是好玩,他敢調戲也敢逗趣兒。


    “你開玩笑呢吧老師。”司鬱笑笑,嘴角微抽,手卻被人捏的死死的。


    “我哪裏開玩笑了,我會養不起你和孩子麽?”


    司鬱額角的青筋直跳。


    忍不住想打人,那許久未曾感覺到的殺意和戾氣(不是),湧了上來。


    “怎麽說?”先生微微靠近一些,試探司鬱的臉色。


    卻發現她到現在還沒有生氣。


    這不好啊。


    司鬱還是脾氣大點好啊。


    這樣的溫柔會讓先生想起被馴服的野獸。


    先生的眉眼中間微微聳起,眼尾卻又不那麽高挑,導致整個人的表情都很怪。


    他沒做出過這麽怪的表情。


    像是挑釁又像是可惜又像是……


    說不上來的危險。


    像是什麽甜蜜的果子帶著甜軟的尾調,像一把小勾子,把她的心懸起來,升高,升高,升高——


    然後筆直地向下跌落,摔進胃裏,把腸胃砸得一陣絞縮。


    太危險了,屬於哺乳動物基因裏的枷鎖,讓她覺得現在在先生身邊就算被他處理掉都有可能。


    可是為什麽要處理掉她,還是不確認她是司鬱嗎?


    先生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先生心裏的想法撕裂著,他不接受自己培養出來的野獸會是被馴服的結果。


    如果未來的司鬱回來會是這樣溫柔的樣子,他寧願在當初就毀了她。


    他不喜歡溫柔的司鬱。


    他不懂愛會讓人變得溫柔,也覺得不可能。


    戀愛和生了孩子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他思考的依舊是——


    司鬱怎麽能失去了她那麽乖張暴戾的本性?


    即使暴躁的症狀會好?


    在這方麵,先生的心十分慳吝。


    他不接受會被磨平本性的司鬱。


    先生把一些事情分的很開。


    母親可能會對孩子溫柔,但是這個母親沒有麵對孩子以後就不應該還存在溫柔的態度。


    這是他割裂的想法。


    十分割裂。


    魔怔了,有點魔怔了。


    先生猛的回過神來,深呼吸,像擱淺的魚一樣脅取周圍空氣。


    司鬱瞬間頭皮發麻後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上了先生的“黑名單”。


    她沒想過,先生甚至會對自己的學生下手。


    先生不會對自己的學生下手,畢竟他也沒下手不是麽。


    還是說,司鬱變得陽光而美好,他嫉妒了。


    先生咬了咬牙,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從來不是光明磊落的人。


    是陰溝裏最強大的老鼠,陰暗沼澤裏最為血腥的鬼。


    是的,他應該是嫉妒了。


    但是嫉妒而已。


    一夕善念,理智占了上風。


    司鬱會變好,就是一個好的結果,他不應該、不能阻止。


    先生割裂的一切就是從小很少忠誠於自己的欲望,渾身都是臉皮,不同的臉皮,別人需要的臉皮,家族需要的臉皮,這個世界需要的臉皮,國際區需要的臉皮。


    唯獨沒有自己的臉皮。


    這多般雜糅下,橫生怪誕,惡劣卻又比惡劣更善良的怪誕。


    雖說他的想法可怖,但他很少為此付諸行動。


    那表情,就像極了長在肉上的麵具在被肉下的麵具擠壓,揉碎,頂出,


    就像換牙期,乳牙的掙紮,神經和肉塊兒要斷不斷。


    司鬱怔住了。


    這是她從未見到的,先生的樣子。


    “沒事,挺好的,考慮嗎?”


    先生嬉笑起來,正常許多。


    司鬱若有所思地拒絕了。


    “真的不考慮嗎?你孩子的爸能有我家大業大?”


    “……那給我多少?”


    “嗯?”


    又輪到先生沒反應過來了。


    “既然要取締我孩子的父親,就得比我孩子的父親給的多,我孩子的父親陪嫁一個帝國,你呢老師?”


    先生默默擦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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