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梔在這場混亂中出現的時候。


    司鬱就已經停止了思考。


    她不是這麽不理智的人。


    但是,有些事情如果多加思考,她就再也觸碰不到了。


    這一瞬,周遭的喧囂與紛擾似乎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司鬱在這一刻,心中的理智防線卻仿佛被無形之手輕輕一推,轟然倒塌。


    她並非易於衝動之人,每一個決定背後總是有著深思熟慮的支撐。


    但此刻,麵對白梔的出現,她忽然意識到,有些情感,若是過於理智地剖析考量,或許就永遠失去了那份純粹與直接的觸動。


    “白梔……”


    這個名字,輕柔地從司鬱的唇齒間逸出,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情愫,像是久別重逢時的低喃,又似是夢回時分的呼喚。


    她緩緩地,幾乎是虔誠地收起了手中的權劍,那是她身份與力量的象征,但在白梔麵前,這一切都顯得那麽不重要。


    隨著動作的結束,司鬱微微抬起了手指,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觸碰著白梔的臉龐。


    那肌膚之下流動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遞過來,真實而又溫暖,仿佛是穿越了漫長歲月的等待,終於在此刻得以確認彼此的存在。


    細膩如綢的觸感,讓司鬱心中湧動的情感幾乎溢出了眼眶,那是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包含了太多太久的思念與不易察覺的脆弱。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不願落下。


    在這一刻,司鬱仿佛是站在了情感的懸崖邊緣,一邊是理智構築的堅固高牆,另一邊則是洶湧澎湃的情感深淵。


    她知道,一旦淚水落下,便意味著徹底放任自己沉淪於這份感情的洪流,但她卻又無法抗拒內心深處那份渴望與悸動。


    就這樣,時間仿佛凝固。


    “白梔。”


    “白梔。”


    她的聲音在空氣中悄然彌漫,仿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哀愁與無奈。


    那是一個低沉而顫抖的呼喚,似乎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


    她的嘴唇微微顫動,發出一聲輕歎。


    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藏著她們之間那些不為人知的回憶。


    她又喚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更輕柔,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


    過往不曾情緒激動過,但是她現在真的很想抱著白梔痛哭一場。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們曾經共同度過的每一個瞬間,那些歡笑與淚水、甜蜜與苦澀,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


    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陣陣疼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對不起你,白梔。”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像是被淚水衝刷過的沙礫一般。


    她的雙眼漸漸濕潤,淚水模糊了視線,白梔那熟悉的麵容在她眼前漸漸朦朧起來,仿佛隔著一層薄霧。


    白梔依舊保持著那溫柔的微笑,仿佛歲月從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她緩緩伸出手臂,動作輕柔而堅定,就像很久之前那樣,無數次在夢境中重複的場景。


    她們相擁在一起,彼此的體溫透過衣物傳遞,心跳的頻率似乎也同步起來。


    她們已久的記憶在這一刻鮮活如初。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梔子花香,那是白梔最愛的味道,仿佛將她們帶回到那些無憂無慮的歲月裏。


    她們好像曾歡笑著,笑聲像清脆的銀鈴,一直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


    她們好像曾慶祝著,仿佛這個擁抱能夠治愈她們所有的傷痛,填補所有的遺憾。


    她們的心在這一刻緊緊相連,不再分離。


    白梔的懷抱是溫暖的。


    司鬱想。


    也是血腥的。


    司鬱笑。


    有尖銳長劍穿過了司鬱的右胸膛,直戳出脊梁,懸掛著鮮血,滴滴激昂。


    是“白梔”手裏的劍。


    不留一絲僥幸。


    滴滴紅如焰火般的鮮血,血珠一顆顆滑落,格外刺眼,那鮮紅的液體仿佛訴說著生命的流逝。


    這把劍,是“白梔”手裏的劍。


    她的手微微顫抖,握著那柄沾滿鮮血的長劍,眼神複雜而痛苦。


    “為什麽不躲…”


    她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困惑和心痛。


    音調雖柔,但卻如冰錐般刺入司鬱的耳膜。


    司鬱嘴角滲出殷紅的鮮血,血液從唇角緩緩流下,隨著她的呼吸,一點一點沾染了她的衣襟。


    她的身體已經在強大的衝擊和劇痛之下達到極限,終於在此刻能量告罄,仿佛隨時會倒下。


    瀕臨絕境的時刻,司鬱卻依舊能夠綻放出一個粲然的笑容,那笑容如盛開的花朵,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目。


    那是一種坦然的、無怨無悔的微笑。


    她緩緩舉起自己血跡斑斑的手,生生用手掌去握住那柄穿透了自己胸膛的鋒利劍刃。


    手指在碰觸到劍刃的一刹那被割出一道道口子,鮮血噴湧,但仍然緊緊握住,不肯放鬆。


    “司鬱,你…在做什麽?”


    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來自站在不遠處的“白梔”。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錯愕與驚訝,而緊握雙拳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白。


    此時,她的心中如同被巨浪席卷,難以平靜。


    司鬱抬起頭,看向那個有著熟悉麵孔卻陌生心靈的“白梔”,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思念和悲傷。


    “我想抱抱白梔。”


    她的聲音低沉而悲哀,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長河,帶著無限的深情與遺憾。


    那一刻,她傾盡全力去感受那久違的溫暖與柔軟,哪怕隻是短短的一瞬。


    可是,這個擁抱依舊差點意思,仿佛隔著一層冰冷的屏障,無論多麽努力,都無法真正觸碰到那個她魂牽夢繞的人。


    就在這一瞬間,鋒利的劍刃緩緩從她的身體中抽離,那種撕裂般的痛楚瞬間傳遍全身。


    但司鬱卻仿佛麻木,完全感覺不到分毫的疼痛。


    她的注意力早已全部集中在眼前這個人身上,那個既像白梔又不是白梔的女人。


    “你不是白梔,但我太想太想她了。”


    她的聲音帶著無奈與絕望,如暮鼓晨鍾般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


    司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渴望,哪怕明知此舉後果不堪,也義無反顧地擁抱了上去,隻為了那一絲。


    低垂的眸子裏映出了自己胸前那個不斷流血的傷口,鮮血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滴落。


    而“白梔”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驚慌失措地後退了一步,她下意識轉頭看向一旁,似乎在看金的臉色尋找某種庇護。


    而金看著司鬱的傷口猶在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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