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禦一直守在門外。


    見鄭逢時被趕出來,並不意外。


    胎停流產帶來的陰影對女人傷害很大,更何況許詩凡一直有心病。


    “她好些了嗎?”


    鄭逢時搖頭,失魂落魄地走向窗戶邊。


    “你多給她點時間,讓她慢慢走出來。”


    蘇禦跟在他後麵,不緊不慢說完,停頓片刻,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


    “阿時,雖然有些話我現在說已經晚了,也知道你很後悔,但作為一個旁觀者,有時候連我都看不懂你,你既然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又以那樣的方式強娶了她,那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待她呢?先是懷疑她跟前男友舊情複燃,後腳你就跟唐韻歡不清不楚地出現在一間房裏,這一件件煩心事,換了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鄭逢時繃著張臉,既心虛又自責,“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傷害她,讓她很沒有安全感,每天都活在虛無縹緲的愛情中。”


    蘇禦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裏我去,原來你丫知道自己幹的混蛋事。


    但此刻,他不想再在好兄弟的傷口上撒鹽,出於職業素養,他給出了最客觀的建議。


    “以後什麽事都順著她吧,這次流了一個孩子,雖說你運氣好還有一個,但保不齊以後會再出什麽意外,女人懷孕都很脆弱的,我的意思是……心理上。”


    鄭逢時愣了幾秒,記憶翻湧,隻要一呼吸就能回想起剛才病房裏那副情形,許詩凡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大抵是真的被他傷透了心。


    蘇禦知道他為人強勢,在感情方麵也同樣,於是跟他掏心窩子地說道:“一個女人隻要為你流過產,你這一輩子都欠她的,永遠也還不清,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她疼的不僅是身體還有心,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女人能清楚的感知到孩子沒了就是真的沒了,而男人就像沒事人一樣,還大言不慚的去安慰女人不要難過。”


    鄭逢時靜靜聽他說完,心裏像堵了一團棉花,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不配愛許詩凡。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欠了她那麽多,也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


    另一邊,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躲在洗手間隔間裏,語無倫次地向電話那頭求救。


    蔣母被她氣得當場犯了病,蔣父又遠在國外出差,再說這樣的事,他也拉不下臉來找自己的妹妹求情。


    蔣母早就再三警告過蔣玲奈,不要再去招惹許詩凡,可她偏不聽,如今惹了事,把人家孩子都弄流產了,為今之計,蔣家要還想繼續維持生意上的利益往來,隻有把蔣玲奈推出去,任憑鄭逢時處置。


    聽著電話那頭冷漠的責罵聲,蔣玲奈瞠目結舌,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臉上的掌印到現在都還沒消,而且,如果不是許詩凡先動手,她也不會氣急敗壞去推她。


    到頭來,所有人都站著許詩凡那邊,聽蔣母話裏的意思,她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處理,蔣家是不會保她的。


    蔣母的電話剛掛斷,鄭逢時就又打了進來,蔣玲奈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一咬牙,不敢不接。


    “滾出來。”


    冷冰冰三個字從電話傳聲筒裏蹦出來,便再沒了後續。


    掐著手機,蔣玲奈臉色都發青了,害怕之餘,她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韻歡姐……”她帶著哭音喊了一聲。


    那頭的人先是沉默,而後立馬問道:“玲奈,你哭了嗎?發生什麽事了?”


    “韻歡姐,你幫幫我,我爸媽和姑姑都不管我了,我闖禍了,表哥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


    闊大的休息室內,蘇禦抱著雙臂倚靠在牆邊。


    鄭逢時站在落地窗前,背身而立,從展宏把人帶來至今,他麵色陰沉得未先說一字。


    蔣玲奈咕咚咽了口口水,想打親情牌,一開口就主動承認錯誤。


    “哥,我錯了。”


    蘇禦冷眼瞥向她,暗暗打量這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女人,年紀不小,脾氣屌屌,從小就爭強好勝,景行和範逸舟一眾人對她很是寬容,看在鄭逢時的麵子上,即使她胡作非為也隻會一笑了之。


    久而久之,便被這群圈內公子哥兒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終於,鄭逢時轉過身,臉上不辨喜怒,“說吧,她怎麽得罪你了,你要對她下這樣重的手?”


    蔣玲奈咬著下唇,可憐巴巴地搖頭。


    “那你就是看我不順眼?”


    蔣玲奈依舊沒說話,繼續搖著頭,眼淚無聲無息間往下掉。


    鄭逢時心煩不已,對眼前一無是處的表妹再也沒了耐心。


    “說話呀,你啞巴了嗎?”


    他朝她吼,心裏的怒氣再也遏止不住,偏偏蔣玲奈就是這般不識時務,他之前對她再三寬容,那是顧念親情,不曾想卻助長了她犯蠢的氣焰。


    等了有幾秒,蔣玲奈依舊不語,隻是一個勁兒的捂著嘴哭,那模樣好不惹人生憐,比躺在病床上的許詩凡還要委屈。


    鄭逢時沒時間陪她耗下去,從手機中調出蔣父的電話號碼,僅僅響了兩聲,那頭立馬被人接通。


    這個點,蔣父所在的國度正好是淩晨,他能及時接聽電話,想必是早知道了女兒闖下的禍事。


    “逢時,對不住了。”


    蔣父先拉下臉來在小輩麵前認錯,繼而又道:“舅舅承認自己教女無方,你作為哥哥,也希望你能看在你媽的麵子上,饒了她這一次。”


    鄭逢時壓根不接他的茬兒,自顧自說道:“我找你不是討論她的教育問題,她還沒那麽大的臉,要我教她怎麽做人。”


    蔣父懵了,卻不敢在鄭逢時麵前擺長輩架子,“是是是,你教訓的對,我的女兒犯了錯,是我和她媽沒教好,你放心,我回去一定……”


    “你要怎麽管教她是你的家事,我無權過問,之所以打電話給你,是有個事要通知你。”


    蔣父那頭不語,已經預料到事情恐怕不妙。


    鄭逢時稍後出聲,正中他下懷,“北區那片地皮的開發權我覺得有必要再考慮一下,現在不想這麽快就給出去,還有,你在鄭氏的股份,就這幾天,我讓財務折成現金打到你賬戶裏,紅利一分不會少你的。”


    蔣玲奈這下是徹底嚇傻了,她已經能透過電話想象出大洋彼岸外,父親那副驚掉下巴的表情。


    “表哥……”


    鄭逢時隻一個眼神,她立馬又不敢再出聲。


    蔣父那頭顯然不再如剛接通電話時那般冷靜,語氣也聽得出些許急促,“逢時,你先別衝動,都是一家人,這一碼歸一碼,你媳婦現在情況好點了嗎?你舅媽心細,明天讓她去醫院照顧著,生意上的事等我回國再商量,你給舅舅個麵子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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