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眨不眨地望著許詩凡,眼睛裏情緒翻湧,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半晌才道:“不,是我,我來找你了。”


    許詩凡的心猛地一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江忘竟然還活著!


    附近人聲嘈雜,江忘朝周圍掃了一眼後,將許詩凡擁在懷裏帶出人群,正巧這時警察也趕來了,對現場進行拍照處理,拉了警戒線,逮捕了肇事司機。


    時間仿佛也跟著靜了下來,卻無法平息許詩凡那顆瘋狂叫囂的內心,她像癔症了一般,任由江忘拉著,走到沒人的地方。


    這一切都感覺像在做夢,很不真實。


    唯獨他的手,是溫熱的,一如三年前。


    來到附近湖邊,許詩凡突然甩開江忘拉著她的手,故作冷靜道:“你還活著?”


    “詩凡……我好想你。”


    江忘俊美的臉上帶著無奈,吞咽下心中酸澀,他想上前抱許詩凡。


    “你別過來!”


    許詩凡此刻像隻炸毛的貓,眼眶發紅,情緒很不穩定。


    被她這麽一吼,江忘即刻止步,表示自己不再上前。


    “詩凡,我錯了,你冷靜一下好不好?”江忘用祈求的語氣,試圖平複她激動的情緒。


    冷靜?這讓她怎麽冷靜?


    三年前那個傍晚,她守在坍塌的廢墟旁,祈求在場的救援人員幫幫她,幫她找到江忘。


    然而,救援人員搖著頭告訴她,山體垮塌得太嚴重了,埋在裏麵的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當時接受不了失去江忘的打擊,硬生生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吃不喝絕食了三天,有那麽一刻,心仿佛告訴她,不想跳了。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他還活著,並且一定會來找她。


    可是等啊等,依舊杳無音訊,直到心裏僅存的一點點希望被現實擊碎,她才徹底接受了永遠失去他的現實。


    好不容易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沒想到,他竟一聲不吭的出現在她麵前,告訴她,他回來了。


    時間過去三年,眼前男人成熟了不少,也變化了很多,之前他偏愛休閑裝,襯得陽光帥氣,如今西裝革履,渾身的氣質矜貴而英氣,唯獨眉眼處,依稀看得出有當年的模樣。


    “你還活著,我很高興。”


    許詩凡輕輕挑眉,故作不在意的吸了下鼻子,掩藏淚意。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你不欠我什麽……幾年不見,還好嗎?”


    許詩凡看他的眼神不複以往,隱約多了些陌生,反倒是用故人歸來的語氣與他寒暄。


    江忘漆黑的眼裏,好似有受創後的隱痛。


    幾秒後,他眸光微暗,這才出聲:“詩凡,這三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許詩凡像聽到什麽笑話似的,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同時,隱約感覺到眼角有濕意,她終於有理由把隱忍已久的淚水釋放出來。


    “江忘,我們早都是成年人了,還來小孩子那一套。”


    她甚至還想說,她都已經成家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詩凡,別哭。”


    江忘的第一反應就是抬起手,用柔軟的指腹幫她把眼角淚水拭去。


    許詩凡慢了半拍,待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擁入懷裏了。


    “你放開我。”


    她兩手自然下垂,沒有掙紮,語氣的平靜讓人害怕,仿佛周遭的氣氛都連帶著降到了冰點。


    江忘沒有鬆開她,而是摟的更緊,像對待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生怕自己一鬆手,就再也尋不到她了。


    許詩凡此刻的心情說不上來什麽感覺,五味雜陳的,沉重極了。


    曾經夢裏奢求不到的懷抱,如今實現了,卻不再留戀。


    末了,她緩緩睜開眼睛,壓低聲音道:“放手吧,你這樣抱著我不合適。”


    江忘大手扣在許詩凡腦後,溫柔的撫著她的頭發,“詩凡,我真的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你,我保證。”


    雖然已經知道不可能了,但有些事情,許詩凡仍想弄清楚。


    “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我?”


    她推開江忘,平靜的看著他。


    江忘出聲:“詩凡,我有我的苦衷。”


    許詩凡冷笑了一聲,她倒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苦衷,能讓她白白為他難過三年,既然他活著,為什麽不來找自己,甚至連一點音訊都沒有。


    “你有什麽難掩之隱,說吧,我聽著,當年是怎麽一回事兒?”


    江忘眼底充滿無奈,一字一句道:“當年的山體倒塌事故中,我沒有死,而是被我父親派人連夜接走了,開的私人飛機,直接飛回老家塘城。”


    他才剛說幾句,就已經猜到許詩凡臉上的表情了,完全可以用錯愕來形容。


    “你不是跟我說過,你是……”


    “對不起,我騙了你。”


    江忘吐出一股悵然,繼續道:“我不是孤兒,我父親是間接逼死我母親的凶手,我恨了他很多年,十六歲離家就發誓再也不回那個冷血的地方,後來,他和那個女人在外麵的私生子被查出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就想讓我回去管理家族企業,我回絕了他。結果,他就趁著那次事故,強行擄我回去,把我幽禁在家裏,不讓我跟外界接觸,企圖掌控我,讓我服軟,聽命於他。”


    許詩凡靜靜聽他說著,心裏一半痛苦一半酸澀。


    原來,他經曆了那麽多。


    跟最親的人周旋,想愛又隻能恨的自我掙紮,她深有體會。


    “那段時間一定很難熬吧!”


    她有些心疼的問。


    江忘明亮的眼眸裏,依稀有些溫暖,“不難熬,隻要想著能再見到你,這些都不算什麽。”


    許詩凡能看出來,江忘還愛著她,可是……


    “我們……”


    不等她說完,江忘顫著手指貼心的幫她把垂在眼角的幾縷細發挽到耳後。


    聲音有些沙啞,“詩凡,我真該死,不應該讓你為我難過,可是,我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兒,如果我向他低頭,就對不起我媽。”


    許詩凡眼眶依舊紅著,如今他回來了,又有這麽難以言喻的苦衷,對於這個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是狠不下心來責怪的。


    “我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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