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


    海嘯的高架炮台對著西楚騎兵連連發射,產生的炮台震動讓他覺得暈頭轉向,那些轟烈的聲音也在刺痛著他的耳膜。


    第一次麵對如此規模的人數對砍,張慶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他被嚇得靠在炮台操作室外壁的角落中瑟瑟發抖。


    忽然之間,一隻巨大的石頭手臂穿入了炮台的指揮室,將裏麵操作的海嘯士兵捏成肉醬。


    石頭人揮臂一下,將指揮室頂棚扒開,將躲藏在裏麵的人暴露在陰霾的戰場之中。


    那石之巨人麵目猙獰的低頭凝望著呆住了的張慶,然後重重揮下手臂,想要將其碾成肉醬。


    而就在這時,一道雷電斬擊從遠方飛來,斬斷石頭人的手臂,同時寒冰迅速封印斷臂,防止再生。


    斷掉的手臂極其沉重,下落的過程中還砸毀了左側的兩個轉動炮架,讓這個炮台更加破敗不堪。


    “先生,先生。”


    一旁的還幸存的士兵重傷趕緊將張慶拉入安全的平台,並且反複呼喚已經被嚇傻的張慶。


    這時張慶才緩過神來,看著麵前灰頭土臉的海嘯士兵,問道:“怎麽突然有石頭巨人到這個位置了,這裏不是陣地的核心嗎?”


    “先生,西楚騎兵已經衝到陣地裏麵來了。變陣失敗了。”士兵無奈的回答道。


    話說間,仍然有無數的火球箭矢在炮台的內外亂飛,高大的石頭巨人在陣中四處踩踏,場麵混亂不已。


    而這名說話的士兵剛剛交代完事情之後,就被身後莫名其妙飛來的風刃砍掉了頭顱,鮮血噴了張慶一臉。


    “亂了亂了,已經亂了。這裏不安全了,快撤出炮台。我要去找徐大人。重新組織陣型。”張慶聲音一邊顫抖著,一邊說道。


    之後嚇得腿軟的張慶用盡全力才站了起來,但是也隻能扶著欄杆才勉強站住。


    “你們快走啊。”張慶對著剛才那幾個海嘯的士兵大喊道。


    可是這些士兵不聽勸,還要去指揮室控製炮塔。


    誰知,他們前腳剛一進門,後腳就被飛來的巨大石塊給埋葬在了下麵。


    張慶惶恐著遠遠望去,原來是遠處戰場上,一躍而起的大司馬斬下了一個石頭人的頭顱,巨大的石塊在戰場四分五裂。其中一個巨大的石塊碎片就成了他救命恩人的墓地。


    張慶在一片硝煙中連滾帶爬,幸運的找到已經搖搖欲墜的炮台樓梯。但是中間尚有一大段的空隙。


    此時的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一躍而下正好跳到了下一層,這才勉強沒有掉下去。


    地麵上的海嘯士兵和西楚騎兵已經進入了完全沒有組織的白刃亂戰階段了。他們瘋狂互砍,血流成河。


    西楚騎兵近身之後也索性不跑了,跳馬來殺。


    海嘯弓兵也沒有輸出環境了,也索性不射箭了,拿起地上的砍刀,見誰砍誰。


    一時間,敵我之間殺紅了眼,叫喊聲和廝殺聲震的張慶心神不靜。


    張慶看到地麵是如此激烈廝殺的場景被嚇得完全不敢跑下炮塔了,隻能可憐兮兮的拉著樓梯的最後的欄杆。


    這裏雖然高度絕不算高,但是對於張慶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時,一道巨大的春色劍氣飛來,正中張慶所在的炮塔,讓本來就損壞的不像樣子的炮塔更加搖搖欲墜。


    但這還不算完,被劍氣擊中之後,張慶看到無數的植物的蔓藤正在炮塔的上下生長出來。


    這些植物很快就覆蓋了整個炮塔,不少的蔓藤還鑽入火炮的鏜內讓其瀉火,同時蔓藤還深入炮塔內部,絞殺一切活著的東西。


    看著朝自己逼近的蔓藤,張慶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然而身後,一道威力凶猛的巨大氣拳餘波震得的他渾身發酥。


    於是他雙手無力的一鬆,墜落了下來。


    這一道氣波好似一隻凶猛野狼,一擊就將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炮塔完全震碎。


    雖然此拳波的大部分威力似乎在前線那個金光閃閃的防禦層內抵消了,但是餘波的威力也足以讓這裏炮毀人亡。


    “咳咳!...啊...啊!我的腳,我的腳。救救我。”


    張慶摔落在地麵上,被氣拳餘波震得開始嘔血。


    他的左腳先落地,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所幸,這個炮台的廢墟被氣拳震飛到了遠處,沒有將他壓死。


    張慶雖然沒有被廢墟活埋,但是也落在了戰場的中心。這裏人來人往的廝殺士兵沒有人聽到他的嚎叫和求救,反而還會吸引敵人來砍。


    ,一個砍翻了數十個人的西楚壯漢殺紅了眼,看到了坐在地上大喊大叫的張慶,就想要用他的人頭來湊軍功。


    於是他徑直朝張慶跑來,手中沾滿鮮血的砍刀已經高高的舉起。


    張慶看到了這個西楚壯漢,也不嚎了,連滾帶爬的朝著人群中心跑去。


    但是他的速度怎能跑得過戰士,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追上了。


    就在張慶即將閉眼認命的時候,一個被擊倒的劍客忽然從天而降,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那仿佛炮彈落地一樣,帶起了陣陣衝擊波,將那個西楚士兵震飛好遠,暫時解除了張慶的危機。


    這名劍士累的氣喘籲籲,他渾身是血的單膝跪地,張慶再一細看,那個人不就是軒宇將軍嗎。


    這時,張慶好像是看到了親爹一樣的興奮,高聲大喊:“軒宇將軍,軒宇將軍,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快救救我。”


    然而已經殺入迷了的軒宇將軍好像沒有聽到他的求救一般,隻是失神般的念道了一聲:“花女,我殺了你。”


    於是他一躍而起,直上雲霄,集中悟力,揮劍一招。刹那間,蒼穹風雲再變,秋寒之雨傾盆而落。四道磅礴的水龍柱破土而出,直衝天空中的那朵漂浮的花靈。


    且不說天空戰鬥如何。如此規模的水量擊中天空中的目標後,是不可能懸浮在空中。


    於是天河之水墜落而下,接下來倒黴的就是地下的士兵了。


    隻見那些處在水柱附近的士兵被洪水一擁而散,周圍那些正在奮戰的士兵也被洪水衝垮或衝倒。


    無數人在水中嗆了幾口髒水,腥臭的血肉味進了肚子,嘔吐不止。


    張慶也無力的掙紮著,如隨水移動的落葉一樣在戰場中到處飄搖。


    直到洪水波平息,滲入大地之後,他才停下,扶著周圍的巨大植物根莖,環顧這陌生的戰場地方。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麵前這巨大的植物根莖是什麽東西?


    抬頭一看,張慶才驚訝的發現:一朵朵如三四層樓一樣高大的巨大花朵開遍了戰場。那寒冷的秋雨都被巨大的花瓣遮住,以至於讓士兵能夠在這裏繼續廝殺。


    張慶的體力耗盡了,他靠在花莖上渾身疼痛,毫無力氣。


    然而這時他卻能聽到花兒對他說:“別靠我!”


    張慶心中一驚,趕緊離開了這奇怪的花莖。


    “哈哈哈。真是一個沒出息的男人,都在打仗你卻在這裏休息。”花兒們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嘲笑著張慶的無能。


    張慶這些花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是花已經注意到他了,並且伸出了蔓藤抓住了張慶,讓他動彈不得。


    “雖然是個軟骨頭,但是還是可以當肥料的。怎麽樣姐妹們。”


    “可以,可以。”


    花兒們相互笑著回答。


    張慶隻覺得四肢都要被撕裂了,而就在這時一隻隻亡魂鹿仙湧入了花田之中。


    這些鹿仙一進入這裏,鹿角之上就開始電光閃動。


    之後它們毫無情麵的無差別發射電球炮,似乎是要毀滅這片食人的花田。


    眾多海嘯和西楚士兵還在花田之中奮戰,但是卻被著莫名其妙飛來的無差別電球攻擊擊中,瞬間變為一具焦屍。


    “姐妹們,快幫我。”


    花兒們求救著,於是不斷的伸出蔓藤去攻擊鹿仙。


    而張慶也在他們的攻擊之中僥幸的活了下來。


    在一片雷光炮火和花蔓飛舞的戰場之中,張慶忍著腳痛的難受,朝花田外一瘸一拐的跑去。


    然而當他終於跑出恐怖花田之後,麵前的一幕又讓他不敢相信:因為除了自己之外,周圍的所有人都變成了巨人了!無論戰場之上的西楚還是海嘯。


    “啊!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張慶大驚失色。


    緊接著從花田之中也跑出來不少海嘯的士兵,當他們看到這一幕也都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然而這時巨人大司馬的擎天大腳直接落在了他們的麵前,震得眾人站立不穩。


    大司馬站穩之後打出了一道斬擊,徑直飛向了不遠處的遠山將軍。此時遠山將軍正坐在飛岩之上不能移動法身,口中還念念有詞。


    遠山將軍看到大司馬打來的劍氣之後,不得不躲閃攻擊,也停止持續的詠唱,招數被解除了。


    之後,張慶和海嘯士兵用肉眼可見的增長到了正常的高度。而花田中的鹿群也恢複了正常的體型。


    唯有地麵上的花朵,還依然是小小的花朵。


    這時張慶才明白,原來並不是周圍人變大了,而是剛才是自己變小了!


    體型的變化應該是遠山將軍的招數。


    而落花將軍的似乎也是使用了某種招數,影響了周圍的花草,賦予了它們靈性。所以有了剛才花田中的那一幕。


    而那些剛剛恢複大小的海嘯士兵再度進入廝殺,戰鬥繼續。


    被這場戰爭連續折磨的張慶站在戰場的中央,無力的看著天空,陰霾而無光,好像自己此刻的心情。


    在這個無法用智慧取勝的戰場,他束手無措。


    隨之,他就被射來的無名箭矢刺穿了肩膀。


    “啊!這是什麽啊。”


    被箭矢刺穿之後,箭矢開始分泌劇痛的毒素,這應該是某位判官的圖騰之力。但是張慶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完全不可能看不到那位判官。


    這劇痛讓張慶在地上不停的打滾,嘴裏不斷的喊著求救的話語,祈求趕緊殺了自己。


    但無濟於事,沒有人聽到。


    終於精疲力竭的他躺在地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毒液已經攻擊心髒了。


    “誰...誰又能治理一下。這場人間之亂。”


    倒地的張慶含著眼淚在臨死前最後的低語。


    臨終之際,他豁然開朗。強大的力量,如果不加以限製,就不能有序的使用,就像這戰場一樣。這也是判官筆和圖騰之間的關係。


    就在他彌留之際,張慶的麵前忽然有幾道金光衝擊波連連爆炸。


    隨即光狼殘骸滿地,空中火球亂飛,地上群木狂舞。徐鑫揮手一掌,就將屍山血海的戰場炸出一條道路。


    張慶被陣陣金光照的刺眼,他微微張開眼睛,看到了渾身被都是狼牙傷痕的徐鑫騎著戰馬正朝自己跑來。


    奔跑之中的徐鑫不說二話,立刻撈起了奄奄一息的張慶,將他放在自己馬上。


    二人上馬,隨著大部隊一起朝平原深處撤去。


    “徐..徐大人。”張慶看到徐鑫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活著。你也好樣的。”徐鑫麵容嚴肅的說著。但是明顯他身上的傷已經積累的太多了。


    “怎麽了,為什麽我們在跑!”張慶這時才看到,此時不僅僅是徐鑫和自己,周圍所有的海嘯士兵也都丟盔卸甲的四散而跑。能騎馬的騎馬,沒搶到馬兒的隻能用腿跑了。


    “陣型被衝了。而且敵人援軍來了。撤了!”徐鑫說道。


    張慶抬頭望去,果然有源源不斷的西楚騎兵正朝他們逼來。


    而海嘯那些被震碎的的炮塔、寫滿元素符文的弓箭以及大量的火槍被扔的滿平原都是。


    “敵人哪裏來的援軍?”張慶問道。


    “恐怕是旭陽城的援軍。呂彥明沒有來,但是他的部隊支援過來了。”徐鑫說道。


    旭陽城援軍趕到,人數優勢,決定了戰局。徐鑫也決定撤退。


    此時,逃亡的海嘯和追殺的西楚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中展開了追逐戰。


    雖然幾乎是各個方向都有逃亡的人,但是主力部隊逃亡的方向就是暮月城方向。


    另一邊,軒宇將軍和慕容顧龍將軍兩個人也在逃亡的過程中朝徐鑫靠攏了過來。


    張慶看到了兩位將軍雖然傷痕累累,但四肢依然健全。


    “軒宇,顧龍,我們帶隊分開跑。軒宇你去西邊,顧龍將軍你去東邊,二位幫我將敵軍引開,分散兵力。我帶大部隊去暮月城。”徐鑫下令。


    “敵人若不追來怎麽辦。”慕容顧龍問道。


    “不追你們的話,你們就帶人反向前進,奪回已經防守薄弱的平河穀據點。截斷西楚退路。”


    “是!”


    話畢,軒宇和慕容顧龍分別帶著一隊人馬朝東西兩側撤退。


    追殺而來的劉紹安也看出了敵人的意圖。


    此刻連戰連勝,並且殺的上頭的他已經決定了在此戰一定要徹底解決海嘯,否則後患無窮。所以他下令道:“落花遠山,你們分別帶人去追軒宇和慕容顧龍。徐鑫的人頭和海嘯最後的暮月城我親自去取。”


    “將軍,我等無所謂。但是士兵已經奮戰了一天一夜,是否應當讓部分人休整之後再出發。”遠山將軍問道。


    劉紹安看了一眼已經疲憊不堪的士兵,然後說道:“好!昨夜戰鬥的騎兵就此休息,今天從旭陽城新來的戰士們隨我等繼續衝殺。”


    “是!”


    於是,一場追擊和逃亡的大戲在浩海平原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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