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麽的,明明屋裏點了那麽多盞燈籠,孟霓裳還是感覺心裏毛毛的。


    奇怪,是因為下雨嗎?


    孟霓裳並不喜歡下雨,下雨天很適合刺客潛入端王府,極其容易遮蓋他們來過的痕跡。


    孟霓裳不喜歡這種安全缺失的感覺。


    “可能是看了他的死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孟霓裳呆呆地盯著燭火看了一會,把這種不安歸結為自己親眼看見了慕容宏遠如何被她的昭兒刺死的場景上。


    人就那樣死在她的麵前對她的衝擊還是太大。


    “不對,我害怕什麽?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欺騙慕容宏遠,我從來沒有說過昭兒是他的孩子,是他自己默認昭兒是他的孩子的,怎麽能怪我?”


    “至於昭兒殺了他,又不是我殺了他,他有什麽好怨我的?要是我沒有和神明做生意,他哪裏會有昭兒這樣優秀的孩子?端王府怎麽可能有現在這般好?”


    孟霓裳喃喃自語片刻,終於戰勝了內心的不安。


    她有什麽不安的?


    她又沒有對不起慕容宏遠!


    她可是實實在在地愛了他那麽多年,現在又要為他守寡!


    “沒事,明天昭兒就把侍女送回來了。”


    孟霓裳安然合眼。


    端王府的侍衛還是信的過的。


    孟霓裳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在夢裏還是剛剛嫁給慕容宏遠的模樣,獨自一個人在花團錦簇的花園裏閑逛。


    讓孟霓裳確認自己是在做夢和做夢的時間的是花園裏到處都是的茉莉花。


    茉莉花是那個女人的最愛,花園裏的這些茉莉花是慕容宏遠之前為了哄騙那個女人的娘家他是非蘭蓯蓉不娶的成果。


    孟霓裳記得剛開始自己因為這東西氣了好一陣子,可是礙於自己還沒有摸清楚蘭蓯蓉的脾性和慕容宏遠對這個可以給他帶來好處的貴族女子的態度,隻能把不滿暫且壓在心裏,忍受這花園裏全是礙眼的東西。


    回憶到這裏,孟霓裳伸手摘下一朵開的最盛茉莉花放在手心裏,仔細端詳了片刻後心情甚好地將它捏碎。


    開的再好又如何?


    到頭來還不是和喜歡它的那個女人一樣從端王府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孟霓裳摘下來的茉莉花缺失的地方很快冒出新的花朵,和剛剛她摘下的那朵一模一樣。


    孟霓裳:......


    嘖,讓人討厭的夢。


    和那個女人一樣討厭。


    孟霓裳丟下麵前讓她看著礙眼的茉莉花直起身,抬頭看了看天上正好的陽光。


    既然是做夢的話,別人會出現在她的夢裏嗎?


    如果別人在她的夢裏的話,她豈不是可以隨便對待?


    看來是個不錯的夢。


    她要不要去看看年輕時候的慕容宏遠呢?


    畢竟在這段時間裏她是真的在實實在在愛著他了,現在她想去看看那個時期的慕容宏遠,看看她現在看見他還會有沒有當初的悸動,驗證一下這些年來到底是誰先變心。


    應該是他先變心的吧,不然她為什麽還會夢見他?


    可惜事情和孟霓裳想的不太一樣。


    夢裏的端王府安安靜靜,連一隻蟬都找不到,更不要說年輕時期的慕容宏遠了。


    “好無趣。”


    孟霓裳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石子骨碌骨碌地滾到了路邊的草叢裏。


    這個夢實在是太奇怪,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在夢裏,也沒有別人出現。


    她甚至還可以隨意在夢裏走動,清醒地就像是她壓根沒有做夢一樣。


    “我真的在做夢嗎?”


    可要是她真的在做夢,又怎麽解釋她現在可以像清醒的時候一樣隨意走動?


    莫非,她之前那段漫長的時光才是做夢?!


    而現在是她夢醒回到現實?!


    這個猜想實在是過於離譜,離譜到孟霓裳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嚇傻了。


    光整個端王府無人這件事就不對勁了,怎麽可能這裏才是現實?


    要是現實也可以做到摘了花馬上生長出來,她孟霓裳高低在端王府裏發展些副業!


    說起來她剛剛走遍端王府,卻遲遲沒有去那個地方。


    她沒有去她的院落。


    說是她的院落,這話也不準,畢竟夢裏這個時候,那院子還是那個女人的。


    或許突破口在那兒。


    孟霓裳自認為是個聰明人,除了昭兒會讓她一時衝動外,大多數時間她能夠準確抓住困境的突破點。


    既然她是因為在那兒睡覺穿來的,那麽她就可以在那兒睡覺回去。


    她可真是太聰明了!


    反正即使不成功,她也沒有什麽損失嘛。


    孟霓裳提起裙擺小步快走向在現實裏屬於自己的院落跑去。


    “嗯?這路又這麽長嗎?”


    走了很久發現事情不對的孟霓裳緊急停下腳步,遲疑回頭。


    來時的路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在濃重的霧氣裏,什麽也看不清。


    孟霓裳試探性地往回踏了一步,卻險些踩空。


    “啊——”


    隻能繼續往前走了。


    孟霓裳看著麵前愈來愈濃重的灰色霧氣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心裏毛毛的。


    這種感覺和她入睡前的感覺一模一樣。


    不管了,這裏可是她的夢,還能害她不成?


    就算是真的有事,也不過是一場夢而已,醒來她還是風風光光的端王妃。


    哦不對,現在是昭兒要襲位,那她作為昭兒的生母,那不就是現任端王的生母?


    這可比原來的端王妃的頭銜高級多了。


    以前她隻能依附於慕容宏遠,就算因為神明的幫助他對她寵愛有加,也改變不了她隻能生活在端王府的後院這件事。


    可現在不同了。


    現在的端王是她的親骨肉。


    “估計是要醒過來了,所以這裏開始變模糊了?”


    孟霓裳糾結半晌,選擇繼續往前走。


    這次倒是很快就看見了院門口,孟霓裳眼睛一亮,也顧不上形象,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去。


    隔得遠遠的,孟霓裳看見院子的小涼亭裏端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定是那個女人!


    太好了,剛來的時候她還和蘭蓯蓉做過好長一段時間的表麵姐妹呢,現在就是她們關係最好的時候。


    起碼是那個沒心機的笨蛋美人自認為的關係最好。


    “阿蓉!阿蓉!”


    和記憶裏別無二致的女人回過頭,見是她馬上笑起來,歪著個腦袋看著她向自己跑來。


    孟霓裳笑著跑到她麵前坐下,拉起她的手絮絮叨叨:“阿蓉,我真的嚇一跳。端王府裏不知道這麽的,一個人都沒有!那群狗奴才就是欺負我是平民合起夥來欺負我!阿蓉你要找時間狠狠罰他們一頓,白吃飯的一堆玩意!”


    一般這個時候蘭蓯蓉都會溫柔地安慰她幾句,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她隻是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她。


    她的手好冰啊,是因為在夢裏嗎?


    “阿蓉,你怎麽不說話啊。”


    “孩子,在哪裏?”


    孟霓裳:什麽?


    “什麽孩子,孩子不在你的肚子裏嗎?”


    “孩子,在哪裏?”


    孟霓裳終於感覺到了對麵的異常,慌忙甩開她的手站起來,又被蘭蓯蓉的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結結巴巴找補:“孩子,哪裏有孩子?阿蓉你是不是想要孩子想瘋了?”


    孟霓裳邊說邊後退,伺機逃走。


    蘭蓯蓉依舊坐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臉上帶著毛骨悚然的笑容。


    好,就是現在,現在就可以跑。


    就在孟霓裳轉身欲逃的刹那,一隻手從後麵伸過來掐住她的脖子,將她緩緩提起來。


    “我的孩子,你們害死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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