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卿辭板著臉問出誰踢翻了他的盆栽,讓爭執不下破壞了盆栽的人把他的盆拿回去想辦法拚好,把唯一一個有本事把花盆用煉器的方法拚好的狐狸崽子扣下打掃現場。


    順便把躲在他衣袖後邊偷偷地笑的小姑娘捉走。


    既然一個要練劍一個要畫符一個要教煉器,不如跟著他去看看藥書。


    他才是師尊好吧!


    被發現偷笑的小姑娘態度很端正,老老實實跟著他進屋。


    然後在他的感知裏,小姑娘衝剛剛煽風點火的三師兄做了個鬼臉,在他轉頭的時候又變回乖巧的模樣。


    濯卿辭嘴角微微上揚,在她的腦袋上輕拍了一下,無聲催促她快點去拿藥書。


    濯卿辭坐在椅子上伸手逗弄那幾隻老是喜歡扒拉著自家小徒弟的縮小版神獸,聽外麵三徒弟壓低聲音教另外兩個怎麽靠煉器把那幾個不值錢的花盆變成原樣,看著麵前低著頭因為看不懂古字又較勁不願意問他要自己猜的小徒弟。


    就算他沒有至親至愛的人也是可以學會怎麽去做一個人的。


    濯卿辭心想。


    老宗主他老是要揪著他去參加什麽莫名其妙的相親大會,美其名曰他為人之父便可以領悟之前的許多道理。


    還好他一個也沒有去。


    那裏的姑娘每一個都是極好的,就是看他的眼神不亞於高階魔族見他要把他抓去提升自己的實力的模樣。


    濯卿辭天不怕地不怕,也招架不住這樣的目光。


    濯卿辭盯著對麵小姑娘逐漸一點一點的腦袋,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地方嘴角已經勾了起來,伸手把她馬上要栽進書裏的腦袋托住,並且在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然後懵圈地看著他意識慢慢回籠的時候鬆開,順手拍拍她因為碎發而顯得毛茸茸的頭發。


    喜歡。


    這麽好的小姑娘逍遙門居然不要,沒品味。


    話說他之前為什麽把原來的小姑娘帶回來的來著?


    濯卿辭皺著眉想了一會,實在想不起當初自己為什麽把楚傾城帶回來,索性也不想,繼續盯著麵前已經回神的小姑娘看藥書。


    要是夭夭是他的女兒就好了。


    看著看著這樣的念頭莫名其妙地進入濯卿辭的腦海。


    濯卿辭:......


    他在想什麽?


    有女兒就意味著要有伴侶。


    已知他死也不會有伴侶。


    也許他的大徒弟說的對,他的腦子可能真的壞掉了。


    人家小姑娘就算是沒有見過父母那也是有父母的人,他在這裏暢想些什麽?


    而且帶孩子......


    嗯,和他的性格不匹配,是他絕對做不出來的事情!


    也許是看夭夭日日對著那幾隻小動物喊“寶寶你是一隻小豬,再吃一點”看多了才會這麽想吧。


    總之,濯卿辭第一次做夢沒有多在意,隻當那個老宗主的殘餘靈力不太安分,當天做夢當天就帶著酒和一些別的東西去劍塚看他留下的斷劍。


    “其實吾最近又收了個徒弟。”


    站在斷劍前把酒澆好了的濯卿辭盯著斷劍看了會,突然開口。


    “是個小姑娘。啊,老家夥你別誤會,吾說不收女弟子怕出些旁的事情說到做到,隻是這個小姑娘是你的徒孫拐回宗裏的,無依無靠也是可憐。”


    濯卿辭頓了頓,覺得自己的理由可能不太充分,又補充道:“對,是狐狸崽子騙回來的,吾總不能說吾不要。而且現在歸一宗實在不太像個宗門啦,人多也熱鬧。新來的那個小姑娘很有意思,靈魂是金色的,心術很正,在宗裏跑來跑去很有意思,有時候吾以為時間回到當年了,幾個徒弟在吾麵前這樣子拌嘴。嗯?你想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麽?叫夭夭。其實是叫楚夭夭,但是這個姓是之前帶來的,吾不太喜歡,吾覺得叫和吾姓好聽,這樣也算和你姓。”


    濯卿辭扒拉酒瓶的手一頓:“突然覺得姓濯也不好聽了。啊,開個玩笑,她有父母吾也不能強迫她改名字。隻是有時候想,你以前老是抓著吾要吾有個孩子,這個孩子像夭夭的話你應該能高興的發瘋。卿衡師兄應該會帶著她漫山遍野瘋跑,惜芷長老那幾個女長老估計會天天和吾搶人。”


    斷劍靜靜插在那裏。


    劍塚裏的其他劍靈躲在隱蔽處,遠遠觀望著這邊。


    “算了,都過去了。所以老家夥,你別給吾托夢了!要喝酒直接告訴吾!”


    但是很可惜,濯卿辭澆的好酒沒有起什麽作用。


    做完第一個夢之後他又陸陸續續做了很多很多夢。


    想想也是,怎麽可能是他的師尊托夢?


    他早就把自己的命格給他濯卿辭了,又在那次大亂裏麵以身殉道。


    他的二徒弟來也拚不好這老東西的魂魄。


    那些夢都朦朦朧朧的無非是那些歲月裏無休止的爭吵,以及一些他壓在記憶深處從來不回憶的東西。


    真煩人。


    濯卿辭每次從夢裏醒過來就這麽想。


    做夢他沒意見,他已經看過了,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麽大問題,不存在什麽回光返照走馬燈。


    隻是做夢能不能夢見些有趣的?


    比如他和卿衡師兄把師尊的圍棋全部換成白子,又比如二徒弟顧念之因為長相有些清秀在三徒弟蘇明鈺學會化人形之前被那些女長老抓去搗騰。


    好看,愛看。


    可惜沒得看。


    濯卿辭鬆開緊緊攥著被子的手,發了會呆。


    要不不睡覺吧?


    反正他早就到不需要睡覺的境界了,睡覺隻是習慣。


    濯卿辭不想放棄自己的習慣。


    主要是他晚上實在沒有事情做。


    他決定搬回原來歸一宗的他的院子裏睡。


    既然他老是回想起原來的事情,那他就搬回去。


    以毒攻毒!


    這次濯卿辭沒有夢到那些他不願意回憶的東西。


    這次的夢裏,飄落的桃花,長命鎖上的鈴鐺“叮叮當當”的聲音,孩子的“咯咯”笑聲。


    這些離他越來越近。


    夢裏的他似乎是站在桃樹下,濯卿辭想要看清跑過來的孩子是誰家的。


    一聲清脆的“爹爹!”響起。


    夢醒。


    濯卿辭猛地睜開眼,沉默。


    完了,他腦子好像真的有毛病了。


    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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