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


    江麵上,一尾小船慢慢悠悠地飄著。


    船頭坐著兩個人,一個在替另一個剝蓮蓬。


    楚夭夭按照三師兄教的法子,把自己原來的臉變了回來。


    怕小黑嚇著普通百姓,楚夭夭特意讓它把身子縮到最小,現在它一條蛇委委屈屈地盤在楚夭夭的手上,被寬大的袖子遮蓋住。


    楚夭夭此時換下了白色的內門弟子服,一襲淡粉色素裙襯得少女明眸皓齒,烏黑的發用一根發簪固定住,發簪上的桃花熱烈絢爛。


    祁晏之穿著一身精細的侍衛服,抱著自己的佩劍坐在船艙裏一心一意地剝蓮蓬,把蓮子放到小幾擺著的琉璃碗上。


    船夫慢慢悠悠劃著船。


    “為什麽我要穿成這個樣子?”


    祁晏之再一次鬆了鬆領口,看向在偷偷伸手觸碰水麵的楚夭夭,靈魂發問。


    “現在你在扮演我的侍衛啊!我們現在的定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帶著自己的親身侍衛偷偷摸摸溜出來玩耍!”


    “為什麽要這個劇本?”


    楚夭夭伸手把一顆蓮子扔進嘴裏,抿唇認真思考片刻。


    “你不喜歡?看你穿的這麽快還以為你同意了。”


    祁晏之:。


    他能說他是因為楚夭夭突然把自己的臉換了回來,還穿了平常完全不一樣的衣裙,他看傻了眼才沒有拒絕她塞到他懷裏的侍衛服嗎?


    少女轉了轉眼珠,隨即左手握拳敲在右掌上,作恍然大悟狀。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覺得這個身份太低賤了,配不上你高貴的修仙者身份!”


    看著麵前神清氣爽的少女,祁晏之突然感到頭隱隱作痛。


    “不,不是這樣......”


    “那我們可以換一個劇本!”


    “?”


    隻見少女莊重而嚴肅地吐出幾個字。


    “富婆和她的小白臉。”


    祁晏之:?


    “我的臉不白。”


    楚夭夭富不富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臉確實不白。


    “啊呀,不是這個小白臉啦,意思是你是我養的男寵!”


    想到什麽的楚夭夭愈加亢奮,幾乎從小幾的一頭把身子探到另一頭,恨不得馬上給祁晏之換上一套富家子弟的衣服。


    “然後我就可以對每一個人說,我是大富婆,這是我的小白臉!”


    祁晏之選擇後仰,以免自己被楚夭夭的愚蠢感染到。


    “你話本子看多了。”


    一針見血!


    祁晏之的在無形中懟人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


    “而且這樣的話,為了讓別人相信,我們兩個需要住同一間房,才能把這場戲演真。”


    楚·睡覺不安分會踹人·夭夭:無血二殺!


    “你哪裏知道的東西?”


    他一天天都看了些什麽?!


    “你扔在地上的話本子。”


    祁晏之冷靜地把重新裝滿剝好的蓮子的碗向楚夭夭那兒推了推,把話題繞回原來的位置。


    “所以,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


    “來給英俊瀟灑感天動地的未來端王陛下過生辰。”


    祁晏之緩緩擰眉。


    “慕容昭?”


    ”嗯哼。”


    “你不是很討厭他?”


    說實話,他也很討厭慕容昭。


    因為經曆過在小時候被誣陷偷丹藥差一點死在地牢的事情,祁晏之平等地憎惡每一個麵上端著一派大義凜然實際上背地裏幹淨作嘔事情的所謂正派人士。


    除了楚夭夭。


    沒有為什麽,可能是她跑來把自己從地牢裏扒拉出來,被她原來的爹逼著簽了個主仆協議後也沒有被當作牲口使喚。


    楚夭夭對他的定位比起下人和藥人,更像是要一個小跟班。


    後來楚夭夭丟下他自己一個人瀟瀟灑灑地從逍遙門離開,這個破爛地方已經沒有什麽他在乎的人了。


    結果回來一個楚傾城:)


    楚傾城一回來比楚夭夭還能作妖,楚夭夭還隻是窩裏橫,楚傾城能橫到外頭去。


    也不知道宗門裏的男弟子腦子被什麽東西夾了,可能在禦劍的時候被飛過的鳥撞到腦袋了,居然個個捧著楚傾城。


    那些曾經楚夭夭做過被罵的事情在他們眼裏居然是活潑可愛的象征。


    祁晏之:我看不懂,但是我大受震撼。


    更加離譜的是,楚傾城在這麽多為她狂的弟子裏一個也看不上,偏偏跑來糾纏他。


    祁晏之決定在他對天下人平等的厭惡裏偏心楚傾城一點,把厭惡多給她一點。


    別來沾邊!


    但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受他厭惡多一點的楚傾城居然在劍尾綁了個男人回來。


    嗯,綁了一個回來。


    當日是他值班巡邏,突然看見不能禦劍的區域出現一個黑點。


    剛剛想去將對方擒獲,結果發現是楚傾城。


    那就沒事了。


    那劍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祁晏之終於看清楚了。


    劍柄上掛著一個袋子,袋子裏裝了個人。


    一同巡邏的弟子見狀大驚,戰戰兢兢地問道:“祁師兄,楚師姐殺人,我們要管嗎。”


    祁晏之:。


    讓她爹管去:)


    出人意料,帶回來的居然是活的。


    祁晏之深深看了遠處拿鼻孔看人的慕容昭一眼,覺得自己不能偏愛楚傾城一個人。


    現在這個天天歪嘴笑好像嘴部肌肉有毛病的家夥應當分擔一些他救命恩人的愛:)


    跟著陷落巡邏的弟子再次驚恐發言:“祁師兄,我害怕慕容師兄是鬼,不然怎麽天天這麽笑!”


    祁晏之:沒事,你喜歡的楚傾城喜歡得緊。


    祁晏之:“我們不管這個。”


    唯一讓他高興的是楚傾城不天天從各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謔謔他了,每天和她撿回來的慕容昭混一起。


    祁晏之打算跑路。


    自從慕容昭來了之後這個宗門裏的人一個比一個不正常,楚夭夭留下的藥草種子他也已經種光了。


    倉庫快塞滿了,楚夭夭還沒有回來。


    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祁晏之準備收完新一批的弟子就收拾東西去找楚夭夭。


    結果在準備跑路的前一天,頂著愚蠢的“楚天天”名字的楚夭夭回來了。


    “你在想什麽?”


    “在想你。”


    為祁晏之突然安靜而奇怪的楚夭夭把手在對方麵前搖了搖。


    “在想你為什麽取楚天天這個這麽蠢的名字。”


    楚夭夭:靠!他居然是真的在心裏覺得這個名字難聽!


    “明明很好聽!而且沒有人發現!”


    “那是他們蠢。”


    “祁晏之信不信我給你踹下去。”


    “我會遊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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