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布為洛遙打開了她的房間,看不清內部是什麽,被模糊不清的黑幕完全遮住了視線,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房間裏麵絕對不是一個房間。不像是奈亞子和克子她們的房間,那至少是一處如同房間一樣的空間,可是這片黑幕之後的地方能否被稱為一座空間,洛遙需要先存疑。
空靈子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無論是什麽地方都存在著等濃度的空靈子,這才構成了存在得以存在的空間本身。這扇門之後的空間,給洛遙的感覺不是空間,而是依托於空間之上的存在者,這種感覺她曾經有過幾次,而最接近的一次是在沙丘之王的消化道裏。
“會害怕嗎?進去這裏就代表著……你要被我這個老阿姨吃掉了哦。”莎布雙手搭在洛遙的肩膀上,在她的耳畔呢喃著充滿魔力的魅惑之音,如同睡夢彼岸的輕語一般令人沉醉。
“沒什麽好怕的,被吃掉這種事情餘已經很有經驗了,無論是哪種意義上的。”不管是物理意義上被吃掉,還是性的意義上,洛遙大小姐都可以說是身經百戰。於是洛遙無畏邁出步伐,踏入那令常人萬劫不複的地獄之中,早知道這樣的話,她就猶豫一兩下,給自己一個打退堂鼓的理由了。
待雙眼穿透帷幕,那層單薄的認知濾網就遭受到了她此生最嚴峻的一次考驗,這個空間……不,不!這根本就不是空間那樣的冰冷無機之物!那是隻消一眼便足以使任何生靈引以為傲的理性立刻化為無意義的瘋狂光景!
洛遙的雙腳踏足在這如同生命般蠕動著的粉嫩空間,擁有寶玉般水滑的玉足與腳下有著另一種如活物般滑嫩的“大地”完全接觸,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座空間本身的每一次脈動。說了這麽多,洛遙還是在否認這裏的本質,盡管她的理智已經無比清晰地認知到了那一點,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地方,而是名為莎布·尼古拉斯的母神體內。
腳底傳來濕滑的觸感,是附著在她腳底的一層腸液般的黏液。洛遙向前方看去,原來方才的體驗不過隻是地獄的前庭,而接下來才是地獄真正的光景。鮮紅的肉塊堆砌成各樣的組織與器官,起起伏伏的肉壁吞吐著不明的液體與固體,脈動的肉芽與不停蠕動著的觸手狀附肢扭曲彼此,纏繞彼此,撕碎彼此,吞噬彼此,再化為全新的肉塊繼續這血腥循環。
唯有真正打破了理性的牢籠,真正陷入瘋狂的境地並見識過混沌無序光景的藝術家才能創作出的煉獄繪卷。鮮紅而絲滑的液體,或是粘稠而汙濁的液體,如同被肆意揮灑在畫布之上的鮮嫩顏料,構成這任何生靈看上一眼就會喪失理智的奇詭構圖,足以成為纏繞一生的夢魘光景。
努力鼓起勇氣想要抬起自己的腳去走出一步,然而洛遙做不到這一點,她的雙腿發軟,逐漸因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而倒下。這不隻是因為理性的脈絡遭受著重壓,也不僅僅是因為恐懼,還有一種更純粹的情感。
那磅礴的生命源力濃鬱到令人窒息,如此純粹,卻又如此混亂。在這股生命的洪流麵前,洛遙就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孩,幾乎順從本能想要投入“母親”的懷抱,不可能會有任何其他的欲望與情感。呼吸被遏製,並非有人阻止了她的呼吸,而是洛遙忘記了如何呼吸,她的瞳孔劇烈放縮著,正如每個嬰兒降生時對整個世界充滿了恐懼,她的智能正在極速倒退回嬰孩的水平,回歸到生靈最本真、最原初的形態。
“會害怕嗎,孩子?”莎布的聲音在背後輕聲回響,她從身後環住洛遙的脖子並把身子搭上去,在洛遙有所回答之前,她的身軀便化作無數的細小觸手散落在洛遙全身上下,衣裝被黏液浸染而變得透明。
濕滑黏膩的觸手攀上洛遙的腳踝,纏繞上她的小腿與大腿,漸漸握住她的腰肢與身體,最後連臉頰也包裹其中。一寸一寸品嚐過洛遙那水嫩的肌膚,一點一點撫弄著她那可人的身體,任何一次觸摸都會帶給她最為純粹的快感,同時也是對她能否保持理性的一次重大考驗。洛遙感覺自己已經要瘋了,處於這樣的狀態,每一秒都對她的精神與意誌造成極大的負擔。然而在瘋癲的邊緣,洛遙卻如此地安靜,一個詞語恰好可以作為此時她的狀態最好的代名詞——斷線木偶。
過度獵奇的景象觸發了洛遙大腦的保護機製,使得她的意識短暫離線,而當纏繞周身的觸手全部散去,方才讓洛遙的神經重新接軌。映入眼簾的是血肉的時代,翻騰洶湧的肉壁上掛著幾張流涎的巨嘴,腫脹的肉團上生長著無數交織錯落的肉蔓,如同一座觸手構成的森林一般,摻雜著肥大的肉壺與扭曲的肉臂,那是真正的……噩夢。
於緋紅色的光線之下,那是地獄也不曾有的惡魔,是所有噩夢中不曾出現的夢魘,真正褻瀆神明之物,亦是真正的神明——黑暗豐穰之神,莎布·尼古拉斯。
這整個空間的血肉都是名為“莎布·尼古拉斯”的個體本身,洛遙已經理解到了這一點,然而要將眼前的景象與那位充滿神聖母性的溫和母神聯係在一起,她似乎終於明白了黑暗豐穰之神的本質。洛遙想要尖叫出聲,但她的意誌挺過了這股瘋狂,剩下的隻有目睹離奇景象後的身體過激反應,比如說眼睛流下來的淚水與鼻子分泌的涕水,和胃部痙攣而產生的反胃感什麽的,不過洛遙也沒吃什麽東西,所以也吐不出來什麽東西,隻有少許胃液而已。
“嗯嗯,嚇到你了嗎?好了好了,第一次看見‘我’隻有這種程度的反應已經很了不起了哦,不哭不哭。”不知何時,莎布又重新跪在了洛遙身邊,輕輕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裏,而洛遙如同晚上做噩夢的小孩子緊緊一樣抓住媽媽。見洛遙如此,莎布則是一臉寵溺的模樣,一邊撫摸著她的背,一邊擦去她的眼淚,任由那些涕水沾染自身。
“餘,餘沒事的……稍微,等餘緩一緩……”洛遙大小姐盡量控製住自己的呼吸,漸漸冷靜下來,能夠在見識過這樣光景之後,還能在這麽短時間冷靜自然,洛遙大小姐的精神構造也早就超出一般生靈的範疇了。
“嗯嗯,不急不急,現在就慢慢適應吧,以後你會經常來這裏找我的……”莎布撫摸著洛遙的黑發,盡力安慰著她的情緒。
“好,好了,抱歉,剛才餘有些失態了。”在一段時間後的休整之後,洛遙大小姐重新振作起來,至少已經可以站起來了,雖然還是有些腿軟就是了。
“不用勉強自己,我們的時間還很長。”莎布攙扶著洛遙的手,免得她再摔倒什麽的,雖然在這裏摔倒也不會痛就是,畢竟都是肉塊嘛,笑。
“所以之後,你要怎麽幫我呢?”為了能集中注意力,不去關注周圍的癲瘋景象,洛遙選擇了直奔主題。
“把我的力量轉化為你的力量,用生命源力的形式。你可以吸收我的力量的,當然要怎麽樣吸收也可以由你來定,無論是想要靠輸送的方式,還是想做一些快樂的事情來獲得生命源力,就算你想直接吞食我的血肉也可以哦。”莎布將她的全部向洛遙敞開,毫無防備的、毫無遮掩的,隻要洛遙有那個想法,甚至可以奪走她的性命。
“這個就先保留選項吧,最後一個絕對不要。”洛遙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不著急做出決定。
莎布給洛遙提出的三個方案是獲得生命源力最直接的三種方法,第一就是直接的生命源力的傳輸,很方便但效率沒那麽高。而第二種是洛遙大小姐很喜歡的事情,最通俗易懂的說法是雙修,也就是通過性愛一類的做法吸收生命精華,過程很快樂也很有效率,唯一的缺點是有點傷風敗俗。至於第三種嘛,直接吞食他人的血肉當然也可以獲得其中的生命源力,重要的是自身能消化多少,洛遙有龍的血統,這方麵倒是不用擔心,莎布的血肉能以極高的轉換率變為她自身的力量,甚至可能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方法,但這個法子肯定是要排除掉的,吃掉同伴什麽的,才不要呢。
“好吧,是老阿姨的肉不好吃嗎,這麽抗拒?”莎布用雙手握住洛遙的手,開著玩笑說道。
“這可一點也不好笑。”洛遙大小姐陰冷著臉,但是她無法否認,如果就這樣下去的某一天,她是否會誕生出食人的欲望,如果真有那個時候的話,那她就已經不是單純的非人,而是純粹的怪物了。
“嗯嗯,你不會那麽做的。這邊沒有更多內容了,去猶格那邊看看吧。”莎布領著洛遙離開了“祂”的身體內,回到了名為拉萊耶的住宅,先讓洛遙把身上的黏液洗幹淨。接下來就是前往猶格的房間的時候了,有了在莎布領地裏的前車之鑒,這次她做足了十二分的心理工作,絕對不會動搖的。
“請進吧,他這裏不會比我那邊更驚悚的。”莎布為洛遙打開了房門,同樣有著一層黑色的幕布一樣的屏障阻隔了內部的空間與拉萊耶的空間。帷幕對麵沒有那種在生物體內般的隔絕感,是純正的空間的感覺,但也太過冰冷死寂,仿佛那裏除了空間與時間就什麽都沒有一樣,但是卻傳給了洛遙一種……危險的預感?!
穿越了層帷幕,洛遙大小姐邁入了猶格·索托斯的時空,隻有一片漆黑,然後在洛遙眼中,這片漆黑中逐漸綻開點點星光,匯聚成一片璀璨的星空。這裏什麽都沒有,但也什麽都存在,那些點綴黑幕的“星”,它們並不是真正的星辰,而是有如星辰般閃耀的智慧,而這全部都是猶格·索托斯的智慧。
於此虛無之地,洛遙大小姐得以窺見那猶格·索托斯智慧之河的一角,蘊藏其中的無限學識湧入她的腦海之中,這樣的知識儲備是她無法想象的。自詡為全知全視,殊不知自己在真正的全知全視者麵前猶如井底之蛙。這座空無的浩瀚星海並非一無所有,這是獨屬於猶格·索托斯的神殿。
萬事萬物的存在都記錄在此,無論是任何生靈的降生,任何世界的毀滅,亦或是混沌的循環,一件人類發明,一個丟失零件,所有肇始的運動,所有神聖的是否……一切的一切都歸於此,於此萬物化為一,亦即——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
震撼於眼前的知識海洋,洛遙大小姐如同最饑渴的學徒一般,貪婪且無底線地學習著,無盡的知識如同江河入海一般灌注進洛遙的大腦。享受著知識增加的快樂,在這個過程中,洛遙的所有算力都用以解析這些信息,並在其中得到了真正如神明般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快感。
洛遙所獲悉的信息愈來愈多亦愈來愈貪婪,直到她的信息處理能力已經開始跟不上信息獲取速度。然而並非是洛遙在追求知識,而是知識在追求著洛遙,甚至是追逐著洛遙,如鷹逐兔,狼撲羊。此時此刻,洛遙才終於開始感到害怕,意識到自己的無知是多麽徹底,但現在想要停下已經不可能了,她已經陷入其中,理解能力被無盡的知識填滿,已經沒有任何一點思考可以用來處理自身的狀況。
啪!清脆的拍手聲將洛遙的意識從虛無邊緣拉了回來,在洛遙逐漸清醒的視野內,她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色金紋大衣的男人逐漸走近自己。洛遙的瞳孔在一陣變化中恢複了神采,猛然回過神來,她徹底清醒過來,差點她的意識就被知識的海洋淹沒了,如果失去自我就完蛋,剛才還真是有夠危險的,能活下來還多虧了現在站在洛遙麵前的猶格啊。
“請你多加注意,過分的貪婪會使得你失去對自我的控製,這在任何時刻都是危險的。”猶格向洛遙提醒了一句,畢竟她剛才就差點被自己的求知欲反噬了。
“我會留神的,該如何稱呼您呢?”洛遙被猶格身上無意透露出的理性光輝折服,說話也不自覺變得尊敬起來。
“對於我的稱呼,請你取最為便利行事的音節,例如‘猶格’最為常用。還有一點,時刻保持住自我,不需要改變自己的用語習慣,也不需要使用敬語。”猶格大叔確實是一位非常有講究的先生,他的話語非常注重邏輯這一點,正如空間本身一般富有邏輯且規律。
“好的,猶格,我想要知道你可以幫我什麽?”洛遙大小姐嚐試著用更自然的方式去說話,並將話題轉向了主題。
“是,我會幫助你接管白帝大人的權限,掌控空間與時間的權限。”猶格精確地說出了他的任務,然而洛遙並不能很好地理解到他的意思。
“師尊大人的權限?”洛遙有些疑惑,操作空間的權能應當是每個人都有的,而非是個人的所有物,說是師尊大人的權限不免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是,你會理解的,白帝大人離世後,她對空間與時間的操縱權限處於空缺狀態,目前是我在托管,我會將其一點一點轉交到你的手中。”猶格在使用他所理解的最簡單的說法給洛遙講解。
“大概明白了……嗎?總之,請多指教了。”洛遙並不明白猶格所使用的那些如“權限”一類的術語指代的是什麽,不過這也正是她要請教的東西,以後努力學吧。
空靈子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無論是什麽地方都存在著等濃度的空靈子,這才構成了存在得以存在的空間本身。這扇門之後的空間,給洛遙的感覺不是空間,而是依托於空間之上的存在者,這種感覺她曾經有過幾次,而最接近的一次是在沙丘之王的消化道裏。
“會害怕嗎?進去這裏就代表著……你要被我這個老阿姨吃掉了哦。”莎布雙手搭在洛遙的肩膀上,在她的耳畔呢喃著充滿魔力的魅惑之音,如同睡夢彼岸的輕語一般令人沉醉。
“沒什麽好怕的,被吃掉這種事情餘已經很有經驗了,無論是哪種意義上的。”不管是物理意義上被吃掉,還是性的意義上,洛遙大小姐都可以說是身經百戰。於是洛遙無畏邁出步伐,踏入那令常人萬劫不複的地獄之中,早知道這樣的話,她就猶豫一兩下,給自己一個打退堂鼓的理由了。
待雙眼穿透帷幕,那層單薄的認知濾網就遭受到了她此生最嚴峻的一次考驗,這個空間……不,不!這根本就不是空間那樣的冰冷無機之物!那是隻消一眼便足以使任何生靈引以為傲的理性立刻化為無意義的瘋狂光景!
洛遙的雙腳踏足在這如同生命般蠕動著的粉嫩空間,擁有寶玉般水滑的玉足與腳下有著另一種如活物般滑嫩的“大地”完全接觸,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座空間本身的每一次脈動。說了這麽多,洛遙還是在否認這裏的本質,盡管她的理智已經無比清晰地認知到了那一點,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地方,而是名為莎布·尼古拉斯的母神體內。
腳底傳來濕滑的觸感,是附著在她腳底的一層腸液般的黏液。洛遙向前方看去,原來方才的體驗不過隻是地獄的前庭,而接下來才是地獄真正的光景。鮮紅的肉塊堆砌成各樣的組織與器官,起起伏伏的肉壁吞吐著不明的液體與固體,脈動的肉芽與不停蠕動著的觸手狀附肢扭曲彼此,纏繞彼此,撕碎彼此,吞噬彼此,再化為全新的肉塊繼續這血腥循環。
唯有真正打破了理性的牢籠,真正陷入瘋狂的境地並見識過混沌無序光景的藝術家才能創作出的煉獄繪卷。鮮紅而絲滑的液體,或是粘稠而汙濁的液體,如同被肆意揮灑在畫布之上的鮮嫩顏料,構成這任何生靈看上一眼就會喪失理智的奇詭構圖,足以成為纏繞一生的夢魘光景。
努力鼓起勇氣想要抬起自己的腳去走出一步,然而洛遙做不到這一點,她的雙腿發軟,逐漸因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而倒下。這不隻是因為理性的脈絡遭受著重壓,也不僅僅是因為恐懼,還有一種更純粹的情感。
那磅礴的生命源力濃鬱到令人窒息,如此純粹,卻又如此混亂。在這股生命的洪流麵前,洛遙就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孩,幾乎順從本能想要投入“母親”的懷抱,不可能會有任何其他的欲望與情感。呼吸被遏製,並非有人阻止了她的呼吸,而是洛遙忘記了如何呼吸,她的瞳孔劇烈放縮著,正如每個嬰兒降生時對整個世界充滿了恐懼,她的智能正在極速倒退回嬰孩的水平,回歸到生靈最本真、最原初的形態。
“會害怕嗎,孩子?”莎布的聲音在背後輕聲回響,她從身後環住洛遙的脖子並把身子搭上去,在洛遙有所回答之前,她的身軀便化作無數的細小觸手散落在洛遙全身上下,衣裝被黏液浸染而變得透明。
濕滑黏膩的觸手攀上洛遙的腳踝,纏繞上她的小腿與大腿,漸漸握住她的腰肢與身體,最後連臉頰也包裹其中。一寸一寸品嚐過洛遙那水嫩的肌膚,一點一點撫弄著她那可人的身體,任何一次觸摸都會帶給她最為純粹的快感,同時也是對她能否保持理性的一次重大考驗。洛遙感覺自己已經要瘋了,處於這樣的狀態,每一秒都對她的精神與意誌造成極大的負擔。然而在瘋癲的邊緣,洛遙卻如此地安靜,一個詞語恰好可以作為此時她的狀態最好的代名詞——斷線木偶。
過度獵奇的景象觸發了洛遙大腦的保護機製,使得她的意識短暫離線,而當纏繞周身的觸手全部散去,方才讓洛遙的神經重新接軌。映入眼簾的是血肉的時代,翻騰洶湧的肉壁上掛著幾張流涎的巨嘴,腫脹的肉團上生長著無數交織錯落的肉蔓,如同一座觸手構成的森林一般,摻雜著肥大的肉壺與扭曲的肉臂,那是真正的……噩夢。
於緋紅色的光線之下,那是地獄也不曾有的惡魔,是所有噩夢中不曾出現的夢魘,真正褻瀆神明之物,亦是真正的神明——黑暗豐穰之神,莎布·尼古拉斯。
這整個空間的血肉都是名為“莎布·尼古拉斯”的個體本身,洛遙已經理解到了這一點,然而要將眼前的景象與那位充滿神聖母性的溫和母神聯係在一起,她似乎終於明白了黑暗豐穰之神的本質。洛遙想要尖叫出聲,但她的意誌挺過了這股瘋狂,剩下的隻有目睹離奇景象後的身體過激反應,比如說眼睛流下來的淚水與鼻子分泌的涕水,和胃部痙攣而產生的反胃感什麽的,不過洛遙也沒吃什麽東西,所以也吐不出來什麽東西,隻有少許胃液而已。
“嗯嗯,嚇到你了嗎?好了好了,第一次看見‘我’隻有這種程度的反應已經很了不起了哦,不哭不哭。”不知何時,莎布又重新跪在了洛遙身邊,輕輕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裏,而洛遙如同晚上做噩夢的小孩子緊緊一樣抓住媽媽。見洛遙如此,莎布則是一臉寵溺的模樣,一邊撫摸著她的背,一邊擦去她的眼淚,任由那些涕水沾染自身。
“餘,餘沒事的……稍微,等餘緩一緩……”洛遙大小姐盡量控製住自己的呼吸,漸漸冷靜下來,能夠在見識過這樣光景之後,還能在這麽短時間冷靜自然,洛遙大小姐的精神構造也早就超出一般生靈的範疇了。
“嗯嗯,不急不急,現在就慢慢適應吧,以後你會經常來這裏找我的……”莎布撫摸著洛遙的黑發,盡力安慰著她的情緒。
“好,好了,抱歉,剛才餘有些失態了。”在一段時間後的休整之後,洛遙大小姐重新振作起來,至少已經可以站起來了,雖然還是有些腿軟就是了。
“不用勉強自己,我們的時間還很長。”莎布攙扶著洛遙的手,免得她再摔倒什麽的,雖然在這裏摔倒也不會痛就是,畢竟都是肉塊嘛,笑。
“所以之後,你要怎麽幫我呢?”為了能集中注意力,不去關注周圍的癲瘋景象,洛遙選擇了直奔主題。
“把我的力量轉化為你的力量,用生命源力的形式。你可以吸收我的力量的,當然要怎麽樣吸收也可以由你來定,無論是想要靠輸送的方式,還是想做一些快樂的事情來獲得生命源力,就算你想直接吞食我的血肉也可以哦。”莎布將她的全部向洛遙敞開,毫無防備的、毫無遮掩的,隻要洛遙有那個想法,甚至可以奪走她的性命。
“這個就先保留選項吧,最後一個絕對不要。”洛遙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不著急做出決定。
莎布給洛遙提出的三個方案是獲得生命源力最直接的三種方法,第一就是直接的生命源力的傳輸,很方便但效率沒那麽高。而第二種是洛遙大小姐很喜歡的事情,最通俗易懂的說法是雙修,也就是通過性愛一類的做法吸收生命精華,過程很快樂也很有效率,唯一的缺點是有點傷風敗俗。至於第三種嘛,直接吞食他人的血肉當然也可以獲得其中的生命源力,重要的是自身能消化多少,洛遙有龍的血統,這方麵倒是不用擔心,莎布的血肉能以極高的轉換率變為她自身的力量,甚至可能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方法,但這個法子肯定是要排除掉的,吃掉同伴什麽的,才不要呢。
“好吧,是老阿姨的肉不好吃嗎,這麽抗拒?”莎布用雙手握住洛遙的手,開著玩笑說道。
“這可一點也不好笑。”洛遙大小姐陰冷著臉,但是她無法否認,如果就這樣下去的某一天,她是否會誕生出食人的欲望,如果真有那個時候的話,那她就已經不是單純的非人,而是純粹的怪物了。
“嗯嗯,你不會那麽做的。這邊沒有更多內容了,去猶格那邊看看吧。”莎布領著洛遙離開了“祂”的身體內,回到了名為拉萊耶的住宅,先讓洛遙把身上的黏液洗幹淨。接下來就是前往猶格的房間的時候了,有了在莎布領地裏的前車之鑒,這次她做足了十二分的心理工作,絕對不會動搖的。
“請進吧,他這裏不會比我那邊更驚悚的。”莎布為洛遙打開了房門,同樣有著一層黑色的幕布一樣的屏障阻隔了內部的空間與拉萊耶的空間。帷幕對麵沒有那種在生物體內般的隔絕感,是純正的空間的感覺,但也太過冰冷死寂,仿佛那裏除了空間與時間就什麽都沒有一樣,但是卻傳給了洛遙一種……危險的預感?!
穿越了層帷幕,洛遙大小姐邁入了猶格·索托斯的時空,隻有一片漆黑,然後在洛遙眼中,這片漆黑中逐漸綻開點點星光,匯聚成一片璀璨的星空。這裏什麽都沒有,但也什麽都存在,那些點綴黑幕的“星”,它們並不是真正的星辰,而是有如星辰般閃耀的智慧,而這全部都是猶格·索托斯的智慧。
於此虛無之地,洛遙大小姐得以窺見那猶格·索托斯智慧之河的一角,蘊藏其中的無限學識湧入她的腦海之中,這樣的知識儲備是她無法想象的。自詡為全知全視,殊不知自己在真正的全知全視者麵前猶如井底之蛙。這座空無的浩瀚星海並非一無所有,這是獨屬於猶格·索托斯的神殿。
萬事萬物的存在都記錄在此,無論是任何生靈的降生,任何世界的毀滅,亦或是混沌的循環,一件人類發明,一個丟失零件,所有肇始的運動,所有神聖的是否……一切的一切都歸於此,於此萬物化為一,亦即——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
震撼於眼前的知識海洋,洛遙大小姐如同最饑渴的學徒一般,貪婪且無底線地學習著,無盡的知識如同江河入海一般灌注進洛遙的大腦。享受著知識增加的快樂,在這個過程中,洛遙的所有算力都用以解析這些信息,並在其中得到了真正如神明般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快感。
洛遙所獲悉的信息愈來愈多亦愈來愈貪婪,直到她的信息處理能力已經開始跟不上信息獲取速度。然而並非是洛遙在追求知識,而是知識在追求著洛遙,甚至是追逐著洛遙,如鷹逐兔,狼撲羊。此時此刻,洛遙才終於開始感到害怕,意識到自己的無知是多麽徹底,但現在想要停下已經不可能了,她已經陷入其中,理解能力被無盡的知識填滿,已經沒有任何一點思考可以用來處理自身的狀況。
啪!清脆的拍手聲將洛遙的意識從虛無邊緣拉了回來,在洛遙逐漸清醒的視野內,她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色金紋大衣的男人逐漸走近自己。洛遙的瞳孔在一陣變化中恢複了神采,猛然回過神來,她徹底清醒過來,差點她的意識就被知識的海洋淹沒了,如果失去自我就完蛋,剛才還真是有夠危險的,能活下來還多虧了現在站在洛遙麵前的猶格啊。
“請你多加注意,過分的貪婪會使得你失去對自我的控製,這在任何時刻都是危險的。”猶格向洛遙提醒了一句,畢竟她剛才就差點被自己的求知欲反噬了。
“我會留神的,該如何稱呼您呢?”洛遙被猶格身上無意透露出的理性光輝折服,說話也不自覺變得尊敬起來。
“對於我的稱呼,請你取最為便利行事的音節,例如‘猶格’最為常用。還有一點,時刻保持住自我,不需要改變自己的用語習慣,也不需要使用敬語。”猶格大叔確實是一位非常有講究的先生,他的話語非常注重邏輯這一點,正如空間本身一般富有邏輯且規律。
“好的,猶格,我想要知道你可以幫我什麽?”洛遙大小姐嚐試著用更自然的方式去說話,並將話題轉向了主題。
“是,我會幫助你接管白帝大人的權限,掌控空間與時間的權限。”猶格精確地說出了他的任務,然而洛遙並不能很好地理解到他的意思。
“師尊大人的權限?”洛遙有些疑惑,操作空間的權能應當是每個人都有的,而非是個人的所有物,說是師尊大人的權限不免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是,你會理解的,白帝大人離世後,她對空間與時間的操縱權限處於空缺狀態,目前是我在托管,我會將其一點一點轉交到你的手中。”猶格在使用他所理解的最簡單的說法給洛遙講解。
“大概明白了……嗎?總之,請多指教了。”洛遙並不明白猶格所使用的那些如“權限”一類的術語指代的是什麽,不過這也正是她要請教的東西,以後努力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