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龍祖……前輩，如果是師尊大人讓您在這裏等我，讓您看見我現在這副樣子還真是不好意思。”站在這裏的是祖龍的靈魂，不同於鎮魔淵中龍武的殘魂，這位是完整的靈魂，可即便是親眼結識了這樣一位活著的傳奇，洛遙的雙眼依然無光，連她平常講究的那套禮數都忘記了。
“嗬，白帝大人交代於吾之事，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她隻要求吾檢測你是否有聖靈之姿，很顯然，一個一心求死的無用之才是無法成為聖靈的。”龍直言不諱，現在這個落魄的洛遙在他眼中就是無用之才，首先是才，再是無用。
“真是對不起呢，大概我確實應該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但是我沒有資格。”洛遙心如死灰，她是一個有才能者，卻也是無用者。
“所以你才無法成為聖靈。”龍背著手站著，釋放出一股無形的力量入侵了洛遙的靈魂，他在讀取作為靈之載體的魂之記憶，洛遙也沒有反抗。等到龍似乎是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他停止了動作。
“原來如此，墨青雲，是叫這個名字嗎？”龍似乎理解了什麽，並說出了那個能在洛遙心裏泛起漣漪的名字。
“是。”洛遙的頭顱忽然抬起一點，給予了回應。
“雖然差了點，但那個男人比你更有聖靈之姿。”龍如此評價墨青雲。
“我知道，他會成為聖靈的，遲早都會。”洛遙對此深信不疑。
“那看來你對他所謂的愛就隻有這種程度了。”龍決絕地做出定論。
“什麽？就算是把命給他都……”洛遙很想反駁，她可是能為墨青雲豁出性命的。
“那不就是隻有這種程度嗎！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你怎麽在這裏斷送生命！不替他去死呢！”龍強行打斷了洛遙，可以看得出來他很憤怒，可是他在憤怒些什麽，洛遙不知道，但迫於那股怒氣的壓力，她閉嘴了。
“後輩，告訴吾，你現在能保護墨青雲嗎？”不知何時，龍站在了洛遙的麵前，如同一座大山壓著螻蟻。
“……不能。”洛遙回答了這個問題，她沒有足夠的力量，無法對抗外混沌，自然不能保護墨青雲。
“那你覺得墨青雲能保護得了你嗎？”龍繼續提問。
“……不能。”洛遙做出了同樣的回答，畢竟做得到的話，她也就不會在這裏了。
“如果是以前的你呢？”龍向那個曾經的狐遙發出質疑。
“……”洛遙沉默了，狐遙在聖靈中毫無疑問是弱小的，但是狐遙也是強大的，她可是遠在天才之上的天才，天才加上時間的組合會有什麽化學反應，她不知道。
“所以吾才說墨青雲看得更透徹。”龍似是對洛遙失望一般，搖了搖頭。
“墨青雲從始至終都在遵從著自己的意誌在行動，他的欲望從始至終都在你身上，而你呢？告訴吾，後輩，你想要死亡嗎？吾將賜予你死亡，連靈魂一起吞噬。”龍的背後仿佛升起了一頭巨龍的殘影，預備對著洛遙張開血口，將洛遙的靈魂蠶食殆盡。
“……”洛遙沉默著，她的身體開始發抖，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單純的害怕。
“……”龍也無言盯住洛遙，仿佛隻要她有一點動作就會像他說的那樣，將洛遙的存在抹去。
“……不，我不想死，請不要殺我，嗚……”戰栗到了極致，洛遙終於脫力般坐在地上，乞求著生存的機會，她從來都沒有勇氣麵對死亡，她害怕死亡不是因為任何人，她不會說是因為墨青雲所以不想死。洛遙不想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她作為生靈的本能就是想活下去，作為生靈的欲望就是想要生存下去。
“看來你還沒有太笨，洛遙，你知道你弱小的原因是什麽嗎？你變了，你變得太像一個人類了，你學會了依靠同伴，學會了齊心協力，那忘記的是什麽？”龍轉過身去，背對洛遙。
“是你曾經與生俱來的本能，對爭奪更好生存機會的渴望，對滿足更龐大欲望的渴望。後輩，回想起那曾幾何時被深埋在角落中追求力量的本能以及那無止盡滿足欲望的本能。”龍直言點明了洛遙所缺少的東西。
“嗯。”洛遙更多回憶了曾經的生活。
正如龍所說的那樣，她變得太像人了，學會了像人類一樣抱團取暖，卻不知這隻是下劣的模仿。人類是弱小的生靈，不抱團就無法生存，洛遙忘卻了曾經的自己僅以毛皮就能獨自熬過洛天的嚴冬，她不是那麽弱小的存在，正是因為她以一己之力便淩駕於絕大部分生靈之上，她才是狐遙。
如果是狐遙的話，會因為殺害無辜者而陷入崩潰嗎？不會的，因為狐遙在塵世遊曆期間就已經殺死了很多素不相識的生靈了，可就是這樣的狐遙在最後成為了九尾。然而洛遙從非人之物轉變成了人類，這就是她與狐遙的差別。洛遙形成了人格這一事物，對人類來說是保護族群的保護機製，但對洛遙大小姐這樣沒有族群的生靈來說隻能是缺陷，非人之物可不會有人格這樣的弱點。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洛遙如夢初醒般，她的嘴角居然露出了笑容，此後她不再被人格所拘束，因為她是非人之物，理應沒有人格這樣的限製。
“哦？有意思，後輩。”龍似乎在此刻的洛遙身上看見了熊熊燃燒的火。
“後輩，你認為聖靈是什麽？”龍繼而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在某一條‘道’上走到極致的生靈。”洛遙的回答是洛天人的標準回答，將某一條道拓展到極致，將靈力與靈魂投入道中，那便是聖靈。
“不。”龍搖了搖頭，向洛遙說出了他的見解，“聖靈都是些無可救藥的混蛋，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行動，就算是要踐踏其他生靈也要去滿足一己私欲的混蛋。但也正因如此，我們才能真正將其他生靈踩在腳下，成就混沌中屈指可數的聖靈。”
“就算去踐踏其他生靈……嗎？”說實話，洛遙無法苟同這樣的觀念，因為她的欲望就是愛，對象是所有生靈，這與她剛剛舍棄的人格無關。然而洛遙大小姐的靈魂如此貪婪，貪婪地渴求著無底的欲望，她對生靈的愛永遠不會得到滿足，在欲望解除之前，她會源源不斷地誕生新的欲望，但是洛遙的欲望又不可能真正得到滿足，隻會讓欲望持續積累，直到洛遙成為一個完全欲望的集合體。在這個過程中，其他欲望的優先級會被下調，但那並不是被消除，隻是沒有被察覺而已。
無論是對好風景的欣賞欲，對新事物的探索欲，對幸福的追求欲，對入夢床褥的睡欲，對絕美佳肴的食欲，對肉體刺激的性欲，甚至是對生靈的愛欲和她最近才察覺的與愛欲截然相反的嗜殺欲，哪怕是這樣的矛盾欲望也能同時存在於洛遙的身上。這樣說起來洛遙大小姐還真的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欲望呢，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會喜歡上殺戮的呢，這還真是個問題，大概是因為玩遊戲時殺怪升級很上癮，這才讓洛遙大小姐染上了這樣惡劣的癮吧。
不過已經無所謂啦，因為洛遙大小姐不在乎，不管是執行哪種欲望的洛遙大小姐，都是洛遙大小姐本人。哈哈哈！洛遙大小姐在內心中狂笑，壞了壞了，這樣下去自己或許會成為一個非常惡劣的聖靈也說不定。然而就是這樣惡劣的洛遙，她身後留給尾巴最後的空位生出了燦爛的光點，不過在幾番努力之下，那條尾巴還是沒有生出來。在洛遙狂喜到接近瘋狂的時候，她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差一點就成為九尾了。
“我明白了，多謝前輩教誨。”冷靜下來的洛遙向龍道謝，她已經從人格破裂的陰影中走出來了。不不，她的內心中一開始就不該有那樣的陰影，所以並不是走出來，而是洛遙抹去了那片陰影。她明白了一些什麽，不如說是她從頭到尾就搞錯了些什麽，但無論如何，洛遙身上都切實發生了一些改變，她變得比狐遙更加主動，比洛遙更加瘋狂。
“不用跟吾道謝，這不是吾的功勞，是你自己想得通。白帝大人一向看人很準，所以吾才會答應於她啊。”龍沒有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雖然是無心之舉，卻也綠柳成蔭。倒是他對洛遙刮目相看，僅憑三言兩語便能撥亂反正，此番心性與悟性當真是無二。
“龍前輩與師尊大人做過交易？”洛遙聽見了師尊大人的名字，這一路上，師尊大人的名諱如影隨形，早在她到來之前就已經紮根於此，而且貴為祖龍都要尊稱白帝為大人，師尊大人的能量可能比她想象中大太多了。
“是，白帝大人隻要吾看看你是否有聖靈之相。如果有，白帝說你能了卻吾之心願，叫吾放心托付於你。若是你不能讓吾滿意，哈哈……後輩，吾有一事相求。”龍想說的大家都明白，如果是洛遙剛掉下來那會兒，她肯定是不能讓龍滿意的，但是龍陰差陽錯間修補了洛遙的心痕，讓洛遙大小姐能以更正確的姿態審視自身。
“請說。”洛遙想聽聽對方的委托，既然這是師尊大人的交易，那她理應幫助對方完成，才怪咧，現在的洛遙可不會說“因為是師尊大人”這樣的話，她純粹是為了自己才會問的。
“吾想請你殺死一個人，當今魔界的魔皇——劫天魔皇，摧毀他持有的聖物血靈魔珠，如此而已。”龍交於洛遙的任務說大吧也不是很大，隻是殺一個人然後破壞一樣東西而已，但是說小吧，要殺的那個人是魔皇，要破壞掉的是聖物。
“嗯，殺掉魔族的魔皇再破壞掉他手裏的聖物，聽上去就很有意思，這活我接了。可是就算我殺掉魔皇，那樣和你有什麽關係？”洛遙可以接受這個委托，她隻是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而已，畢竟祖龍的肉身隻餘精血，即便留有完整的靈魂也做不了任何事情，有沒有魔皇和他根本就沒有什麽關係呢。
“哈哈……”龍的笑聲平添了幾分蒼白，他一直背對著洛遙，現在向著黑暗之中走了回去，不知為何竟覺得那道背影有些蕭索，少了幾分霸氣，取而代之的是仁厚。
“和吾不會有任何關係，吾隻想要這個魔界更好，僅此而已。因為啊，吾的欲望紮根於此啊……”龍的身影漸漸變得虛幻，他沒有停下離開的腳步，隨即他的靈魂便如粉塵般消散，隨著他的念想飄灑在這片死寂的靈魂之境中。
“這樣啊，深愛著魔界的魔龍，這樣子我不就隻能全力以赴了嘛。嗬，我隻是接了這單活兒而已，可沒答應你一定能做到啊。”洛遙將雙手背在身後，揚起頭目送那些靈魂的塵埃飛散而去，這座靈魂之境的原主人已經離去，而她的靈魂自然而然成了這裏的新主人，同時那也意味著一個傳奇的消散。
剛才短短幾句話的時間，洛遙確實發覺了一些東西，那就是安逸美好的人類生活確實衝淡她的一些本能，那些曾經無數次拯救她於危難之際的生存本能，單從這個角度出發，洛遙作為動物就已經失敗了。
但是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洛遙重新拾起了那些被荒置的本能，變成了比狐遙更冷血更高效更致命的動物。現在就算把她丟回危機四伏的荒郊野外也能活得安然自得哦，笑。
“嘛嘛……”洛遙低下頭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她的語氣不再帶有尊敬，而是與同等存在的對話那般的從容，“請你放心吧，我除了聰明以外，最大的優點就是信守承諾了，所以我向混沌發誓，就在此生，洛遙必定斬下劫天魔皇。”
“嗬，白帝大人交代於吾之事，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她隻要求吾檢測你是否有聖靈之姿，很顯然，一個一心求死的無用之才是無法成為聖靈的。”龍直言不諱，現在這個落魄的洛遙在他眼中就是無用之才，首先是才，再是無用。
“真是對不起呢，大概我確實應該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但是我沒有資格。”洛遙心如死灰，她是一個有才能者，卻也是無用者。
“所以你才無法成為聖靈。”龍背著手站著，釋放出一股無形的力量入侵了洛遙的靈魂，他在讀取作為靈之載體的魂之記憶，洛遙也沒有反抗。等到龍似乎是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他停止了動作。
“原來如此，墨青雲，是叫這個名字嗎？”龍似乎理解了什麽，並說出了那個能在洛遙心裏泛起漣漪的名字。
“是。”洛遙的頭顱忽然抬起一點，給予了回應。
“雖然差了點，但那個男人比你更有聖靈之姿。”龍如此評價墨青雲。
“我知道，他會成為聖靈的，遲早都會。”洛遙對此深信不疑。
“那看來你對他所謂的愛就隻有這種程度了。”龍決絕地做出定論。
“什麽？就算是把命給他都……”洛遙很想反駁，她可是能為墨青雲豁出性命的。
“那不就是隻有這種程度嗎！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你怎麽在這裏斷送生命！不替他去死呢！”龍強行打斷了洛遙，可以看得出來他很憤怒，可是他在憤怒些什麽，洛遙不知道，但迫於那股怒氣的壓力，她閉嘴了。
“後輩，告訴吾，你現在能保護墨青雲嗎？”不知何時，龍站在了洛遙的麵前，如同一座大山壓著螻蟻。
“……不能。”洛遙回答了這個問題，她沒有足夠的力量，無法對抗外混沌，自然不能保護墨青雲。
“那你覺得墨青雲能保護得了你嗎？”龍繼續提問。
“……不能。”洛遙做出了同樣的回答，畢竟做得到的話，她也就不會在這裏了。
“如果是以前的你呢？”龍向那個曾經的狐遙發出質疑。
“……”洛遙沉默了，狐遙在聖靈中毫無疑問是弱小的，但是狐遙也是強大的，她可是遠在天才之上的天才，天才加上時間的組合會有什麽化學反應，她不知道。
“所以吾才說墨青雲看得更透徹。”龍似是對洛遙失望一般，搖了搖頭。
“墨青雲從始至終都在遵從著自己的意誌在行動，他的欲望從始至終都在你身上，而你呢？告訴吾，後輩，你想要死亡嗎？吾將賜予你死亡，連靈魂一起吞噬。”龍的背後仿佛升起了一頭巨龍的殘影，預備對著洛遙張開血口，將洛遙的靈魂蠶食殆盡。
“……”洛遙沉默著，她的身體開始發抖，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單純的害怕。
“……”龍也無言盯住洛遙，仿佛隻要她有一點動作就會像他說的那樣，將洛遙的存在抹去。
“……不，我不想死，請不要殺我，嗚……”戰栗到了極致，洛遙終於脫力般坐在地上，乞求著生存的機會，她從來都沒有勇氣麵對死亡，她害怕死亡不是因為任何人，她不會說是因為墨青雲所以不想死。洛遙不想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她作為生靈的本能就是想活下去，作為生靈的欲望就是想要生存下去。
“看來你還沒有太笨，洛遙，你知道你弱小的原因是什麽嗎？你變了，你變得太像一個人類了，你學會了依靠同伴，學會了齊心協力，那忘記的是什麽？”龍轉過身去，背對洛遙。
“是你曾經與生俱來的本能，對爭奪更好生存機會的渴望，對滿足更龐大欲望的渴望。後輩，回想起那曾幾何時被深埋在角落中追求力量的本能以及那無止盡滿足欲望的本能。”龍直言點明了洛遙所缺少的東西。
“嗯。”洛遙更多回憶了曾經的生活。
正如龍所說的那樣，她變得太像人了，學會了像人類一樣抱團取暖，卻不知這隻是下劣的模仿。人類是弱小的生靈，不抱團就無法生存，洛遙忘卻了曾經的自己僅以毛皮就能獨自熬過洛天的嚴冬，她不是那麽弱小的存在，正是因為她以一己之力便淩駕於絕大部分生靈之上，她才是狐遙。
如果是狐遙的話，會因為殺害無辜者而陷入崩潰嗎？不會的，因為狐遙在塵世遊曆期間就已經殺死了很多素不相識的生靈了，可就是這樣的狐遙在最後成為了九尾。然而洛遙從非人之物轉變成了人類，這就是她與狐遙的差別。洛遙形成了人格這一事物，對人類來說是保護族群的保護機製，但對洛遙大小姐這樣沒有族群的生靈來說隻能是缺陷，非人之物可不會有人格這樣的弱點。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洛遙如夢初醒般，她的嘴角居然露出了笑容，此後她不再被人格所拘束，因為她是非人之物，理應沒有人格這樣的限製。
“哦？有意思，後輩。”龍似乎在此刻的洛遙身上看見了熊熊燃燒的火。
“後輩，你認為聖靈是什麽？”龍繼而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在某一條‘道’上走到極致的生靈。”洛遙的回答是洛天人的標準回答，將某一條道拓展到極致，將靈力與靈魂投入道中，那便是聖靈。
“不。”龍搖了搖頭，向洛遙說出了他的見解，“聖靈都是些無可救藥的混蛋，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行動，就算是要踐踏其他生靈也要去滿足一己私欲的混蛋。但也正因如此，我們才能真正將其他生靈踩在腳下，成就混沌中屈指可數的聖靈。”
“就算去踐踏其他生靈……嗎？”說實話，洛遙無法苟同這樣的觀念，因為她的欲望就是愛，對象是所有生靈，這與她剛剛舍棄的人格無關。然而洛遙大小姐的靈魂如此貪婪，貪婪地渴求著無底的欲望，她對生靈的愛永遠不會得到滿足，在欲望解除之前，她會源源不斷地誕生新的欲望，但是洛遙的欲望又不可能真正得到滿足，隻會讓欲望持續積累，直到洛遙成為一個完全欲望的集合體。在這個過程中，其他欲望的優先級會被下調，但那並不是被消除，隻是沒有被察覺而已。
無論是對好風景的欣賞欲，對新事物的探索欲，對幸福的追求欲，對入夢床褥的睡欲，對絕美佳肴的食欲，對肉體刺激的性欲，甚至是對生靈的愛欲和她最近才察覺的與愛欲截然相反的嗜殺欲，哪怕是這樣的矛盾欲望也能同時存在於洛遙的身上。這樣說起來洛遙大小姐還真的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欲望呢，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會喜歡上殺戮的呢，這還真是個問題，大概是因為玩遊戲時殺怪升級很上癮，這才讓洛遙大小姐染上了這樣惡劣的癮吧。
不過已經無所謂啦，因為洛遙大小姐不在乎，不管是執行哪種欲望的洛遙大小姐，都是洛遙大小姐本人。哈哈哈！洛遙大小姐在內心中狂笑，壞了壞了，這樣下去自己或許會成為一個非常惡劣的聖靈也說不定。然而就是這樣惡劣的洛遙，她身後留給尾巴最後的空位生出了燦爛的光點，不過在幾番努力之下，那條尾巴還是沒有生出來。在洛遙狂喜到接近瘋狂的時候，她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差一點就成為九尾了。
“我明白了，多謝前輩教誨。”冷靜下來的洛遙向龍道謝，她已經從人格破裂的陰影中走出來了。不不，她的內心中一開始就不該有那樣的陰影，所以並不是走出來，而是洛遙抹去了那片陰影。她明白了一些什麽，不如說是她從頭到尾就搞錯了些什麽，但無論如何，洛遙身上都切實發生了一些改變，她變得比狐遙更加主動，比洛遙更加瘋狂。
“不用跟吾道謝，這不是吾的功勞，是你自己想得通。白帝大人一向看人很準，所以吾才會答應於她啊。”龍沒有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雖然是無心之舉，卻也綠柳成蔭。倒是他對洛遙刮目相看，僅憑三言兩語便能撥亂反正，此番心性與悟性當真是無二。
“龍前輩與師尊大人做過交易？”洛遙聽見了師尊大人的名字，這一路上，師尊大人的名諱如影隨形，早在她到來之前就已經紮根於此，而且貴為祖龍都要尊稱白帝為大人，師尊大人的能量可能比她想象中大太多了。
“是，白帝大人隻要吾看看你是否有聖靈之相。如果有，白帝說你能了卻吾之心願，叫吾放心托付於你。若是你不能讓吾滿意，哈哈……後輩，吾有一事相求。”龍想說的大家都明白，如果是洛遙剛掉下來那會兒，她肯定是不能讓龍滿意的，但是龍陰差陽錯間修補了洛遙的心痕，讓洛遙大小姐能以更正確的姿態審視自身。
“請說。”洛遙想聽聽對方的委托，既然這是師尊大人的交易，那她理應幫助對方完成，才怪咧，現在的洛遙可不會說“因為是師尊大人”這樣的話，她純粹是為了自己才會問的。
“吾想請你殺死一個人，當今魔界的魔皇——劫天魔皇，摧毀他持有的聖物血靈魔珠，如此而已。”龍交於洛遙的任務說大吧也不是很大，隻是殺一個人然後破壞一樣東西而已，但是說小吧，要殺的那個人是魔皇，要破壞掉的是聖物。
“嗯，殺掉魔族的魔皇再破壞掉他手裏的聖物，聽上去就很有意思，這活我接了。可是就算我殺掉魔皇，那樣和你有什麽關係？”洛遙可以接受這個委托，她隻是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而已，畢竟祖龍的肉身隻餘精血，即便留有完整的靈魂也做不了任何事情，有沒有魔皇和他根本就沒有什麽關係呢。
“哈哈……”龍的笑聲平添了幾分蒼白，他一直背對著洛遙，現在向著黑暗之中走了回去，不知為何竟覺得那道背影有些蕭索，少了幾分霸氣，取而代之的是仁厚。
“和吾不會有任何關係，吾隻想要這個魔界更好，僅此而已。因為啊，吾的欲望紮根於此啊……”龍的身影漸漸變得虛幻，他沒有停下離開的腳步，隨即他的靈魂便如粉塵般消散，隨著他的念想飄灑在這片死寂的靈魂之境中。
“這樣啊，深愛著魔界的魔龍，這樣子我不就隻能全力以赴了嘛。嗬，我隻是接了這單活兒而已，可沒答應你一定能做到啊。”洛遙將雙手背在身後，揚起頭目送那些靈魂的塵埃飛散而去，這座靈魂之境的原主人已經離去，而她的靈魂自然而然成了這裏的新主人，同時那也意味著一個傳奇的消散。
剛才短短幾句話的時間，洛遙確實發覺了一些東西，那就是安逸美好的人類生活確實衝淡她的一些本能，那些曾經無數次拯救她於危難之際的生存本能，單從這個角度出發，洛遙作為動物就已經失敗了。
但是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洛遙重新拾起了那些被荒置的本能，變成了比狐遙更冷血更高效更致命的動物。現在就算把她丟回危機四伏的荒郊野外也能活得安然自得哦，笑。
“嘛嘛……”洛遙低下頭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她的語氣不再帶有尊敬，而是與同等存在的對話那般的從容，“請你放心吧，我除了聰明以外，最大的優點就是信守承諾了，所以我向混沌發誓，就在此生，洛遙必定斬下劫天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