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第一天,這一天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好吧,還是有那麽一點特殊的,那就是一周兩次的休息日,洛遙大小姐不需要跑那個學校裏去,開玩笑的,畢竟還在暑假裏,她又不住學校的,當然不要跑啦。今天大概不會是什麽有特殊意義的一天,看著窗外風和日麗的景象,洛遙大小姐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打算先睡一覺再去玩遊戲。


    相比於怠惰的洛遙大小姐,墨青雲就顯得勤奮得多,無論是不是休息日,也不管風吹雨打,他總是在練級的路上,這是他能一直保持等級在第一梯隊的訣竅。今天的墨青雲也毫不意外地努力刷級,隻不過很快就有小插曲找上門,小小打亂了他的計劃。


    “墨青雲。”一個清脆而輕靈的少年音叫出了墨青雲的名字,讓他停下了腳步。


    “我是,閣下又是什麽人?”墨青雲剛剛清理了一片練級區,正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練級區。當他拋出問題,周遭忽焉刮起大風,而那不可見的氣流逐漸匯聚,在前方的空地化作一個男人的身影,麵容冷峻,體態修長,是一個精瘦的美青年,身穿著襤褸的破敗黃袍,從衣袖與長袍的底部拖出數根鎖鏈發出哐當的響聲,而明明有那樣沉重的枷鎖,卻逸散著若有若無的風靈氣息。


    “不重要,我隻是遵循劇本的指示,向我展示你的全力吧,不然……會死。”話音未落,少年抬起了他的右臂,向著墨青雲輕輕一甩,連鎖鏈都沒有晃動幾下,就像是趕走一隻微不足道的臭蟲一般,然實際的效果可就是天差地別了。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瞬間占據了墨青雲的大腦,下意識讓他拔出了絕龍擋在身前,而隨著少年的動作,墨青雲如同炮彈一般倒飛出去,若不是砸斷了身後幾棵樹,還不知道要飛到哪裏去。還沒等墨青雲站起來,被分割為二的空氣向中間回流帶來強烈的氣流衝擊,讓他有些睜不開眼,隨後是樹木發出枝丫的響聲,墨青雲與未知少年中間的樹木全部在同一高度被幹淨地切斷。


    發生了什麽?墨青雲有些沒反應過來,對方發出的風刃甚至超過了風本身的速度,空氣和樹木被切開了都沒有做出反應。但隻要看見這兩排被腰斬的樹木,墨青雲就知道如果沒有拔刀觸發[傲慢]的格擋效果,恐怕自己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吧。沒有給墨青雲更多驚愕的時間,少年已經抬手準備給出下一擊,死亡的預感再次降臨。


    對方的任何動作都沒有透露出殺意,甚至不懷抱有殺意,但少年的每一個動作都切實能收割墨青雲的生命,或許在對方的眼中,要殺死自己和碾死一隻蟲子沒有區別,根本就不值得去懷抱殺意。然而對方的每一次攻擊都讓墨青雲感受到死亡與自己擦肩而過,沒有最接近死亡的時候,因為迎接下一次攻擊都比上一次更接近死亡。


    無力感,由心而生的無力感籠罩著墨青雲,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打敗對方,他連觸碰對手的資格都沒有,隻有重複著被擊飛後再站起來的動作。換個角度思考,如果沒有[傲慢]帶來的格擋效果,墨青雲根本就不可能站在這裏,他能繼續站著,純粹是因為他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因為不想死,所以揮劍去抵擋攻擊,隻不過這就是結束了……


    無數細密的風從墨青雲的身邊吹過,僅僅一個念頭,他就被包圍當中,墨青雲感覺到這裏的每一道細微風刃都足以致命,但他無能為力,他那上不了台麵的[表蓮華·百華斬]不可能阻擋這樣的攻擊,但是……為了飄渺的生存可能,他不能放下刀。


    “哈斯塔,到這裏就差不多了的說,猶格大叔說該推進到下一步了的說。”一個突然的聲音闖入了戰場,聲音的主人是一個銀發美少女,身穿著如無袖女仆裝的服飾,還有最具代表性的巨大呆毛。那個身影和洛遙的描述百分之一萬吻合,那是來自外混沌的人,名叫奈亞拉托提普的聖靈。奈亞拍了拍被稱為哈斯塔的少年,鎖定墨青雲的風牢也隨之解除,哈斯塔沒有說什麽,如來時那樣化作一陣風消散,留下奈亞和不知所措的墨青雲。


    “好吧,我想你大概有很多疑惑的說,但是我不會給你解答的說,你就等何邪給你解釋的說,嘛嘛,我還有事情要辦的說,就是這樣的說,我就先走一步的說。”奈亞的身旁打開了一道空間裂隙,在邁進裂隙之前,奈亞又補充了一句,“順帶提一嘴的說,那隻小白狗比你有資質得多,再見的說。”


    “搞什麽啊?”看著奈亞離開,墨青雲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麽做,連收刀的動作都忘記了,以他能掌握的信息根本就不知道外混沌的人為什麽要來找他做這種沒有意義的測試。


    “或許就隻是單純的確認一下呢?”在墨青雲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一道空間裂隙在他身旁打開,何邪從中漫步了出來,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剛才有兩個大敵在這裏的樣子。但是前腳敵人剛走,後腳何邪就到場,一時間墨青雲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現場陷入了沉默。


    “嗯……所以我隻是看著,你不會生氣吧?”何邪及時打破了沉默,向墨青雲開起了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


    “所以你就隻是看著?”墨青雲也反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原諒我嗎?”何邪回以陽光的笑容。


    “當然不可以。”墨青雲也回以陽光的微笑,“那個人說我可以問你,你不會拒絕吧。”


    “想問就問吧,反正你也問不到什麽點子上,或者說情報到你手上已經沒用了。”何邪是這麽說的。


    “也就是說,洛遙下一任的混沌之主能確定是獵白咯?”墨青雲想起奈亞走前的最後一句話,向何邪拋出了疑問。


    “還沒有確定啦,隻不過這樣下去確實是他當混沌之主的麵大一點,不過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人類本來就比其他生靈更難成就聖靈,不過我就是來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所以你隻要自己抓點緊就好了。”何邪向墨青雲做出了解釋。


    “我們兩個誰當混沌之主有區別嗎?”墨青雲詢問的當然不是個體上的差異,而是對整個局麵的影響,這個他連棋盤與棋子都看不見的棋盤。


    “也沒有什麽區別,不過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怎麽繼任混沌之主的吧,洛遙繼任之後的事情就和我沒關係了。”何邪拍了拍墨青雲的肩膀,“換個話題吧,幫你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雖然他不是人類。”


    還沒等墨青雲答應,何邪拉著墨青雲進入了空間裂隙,他們降落的地方是一座漂流在混沌中的孤島,周圍隻有茫茫的一片,這裏有另一個人等候在此,想來這就是何邪想要墨青雲見的人。那是一個中年接近老年的男人,滿頭的長發與胡子如同雄獅一樣聳立,全身的毛發都如同墨水一樣漆黑,然他給人的感覺不是統領一切的王者氣息,而是傲慢的暴君氣概。


    “這個男人是諾登斯,是整個混沌最理解[深淵]的人,[深淵]就是你那個力量的源泉,我讓他帶你看一眼,有多少收獲就看你自己了。”何邪拍了拍墨青雲的背,把他推上去和諾登斯對麵。


    “晚輩墨青雲,請前輩……”墨青雲剛準備走走流程,就被打斷了。


    “哼!你不可能。”諾登斯打斷了墨青雲的發言,說出了這樣的話,僅僅一眼就傲慢地否定了墨青雲。而一上來就被否定,墨青雲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什麽東西不可能,是成為混沌之主?還是成為聖靈?墨青雲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可能了,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把不可能變為可能。


    “嘛嘛,他肯定是不可能的啦,不過那是他的事情,你隻要讓他看一眼就好。”何邪幫墨青雲說話,隨意與諾登斯交談。


    “你過來。”諾登斯對著墨青雲招手,等墨青雲更近一步,他伸手抓住墨青雲的手臂,從諾登斯身上噴湧出漆黑的靈力將二人包裹住,逐漸消失在混沌當中,隻留下何邪留在原地。


    墨青雲與諾登斯一同轉移,這種感覺和跨越空間不同,而轉移的目的地是一片黑。是的,他到達的地方什麽都沒有,沒有生物,沒有死物,沒有色彩,甚至連存在本身都不存在,這裏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地方。


    “這裏是?”墨青雲無意間發出了詢問。


    “[深淵],不要放開我的手,小子。”諾登斯回答了墨青雲的疑問。


    眼前的一片隻有純粹的黑色,墨青雲無法理解這個地方,甚至不知道[深淵]能否被稱為是一個地方。僅僅是望著那一片漆黑,盡管那裏什麽都沒有,墨青雲由心感到了一陣恐懼,他感覺到那裏並非什麽都沒有,而是[深淵之主]不屑於理睬他。哪怕都不做,墨青雲感覺自己也會被這個空無世界本身否定而被抹除,幽邃至暗的[深淵]中不需要他這樣的渺小塵埃。


    在這樣的環境中,墨青雲與諾登斯的存在太過突兀了,還沒等他思索出個所以來,漆黑的諾登斯的力量再次包裹住了二人。等再次睜開眼,墨青雲就回到了何邪麵前。


    “怎麽樣啊?有收獲嗎?”何邪開口詢問道。


    “我不知道。”墨青雲愣愣的,重新回到混沌中,他甚至有些迷糊,畢竟那個諾登斯沒有跟著他一起,墨青雲根本就無法判斷他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覺。那個世界太過孤單,因為那裏什麽都沒有,又或者說那個世界太過傲慢,傲慢到什麽都不需要。


    “嗯,看來是有收獲的,那就回去吧。”何邪就像是看透了墨青雲的想法,大手一招,他們就回到了與哈斯塔遭遇的樹林裏。


    “[深淵]的力量,你就自己品味吧,我理解不多,能幫你的就隻有這麽個技能,剩下就全看你自己,要加油哦。”何邪最後拍了拍墨青雲的肩,給了他一點鼓勵,便離開了,留下墨青雲一個人被思緒困擾。


    何邪說的技能是[傲慢]吧,所以[傲慢]的力量和[深淵]是有關聯的,聯係到墨青雲在[深淵]所看見的虛無景象,再結合[傲慢]的名稱,他似乎有點理解[深淵]的力量是怎麽回事了……


    那麽暫且不管男主角是怎麽回事,就把視角轉到落難的女主角吧。正如字麵意思上的落難,洛遙渾身上下已經被燒焦了一層皮,身體上有數個貫穿軀體的孔洞,右手更是在物理意義上融化了,如果不告訴我這堆烤肉是洛遙,說不定還能嘲笑兩聲呢。那麽將洛遙大小姐轟殺至如此淒慘境地的人是誰呢?就是站在五步遠的那個火紅少女。


    與洛遙遭遇的是一個與奈亞同級別的美少女,名字叫克圖格亞,頭發是鮮豔的火紅色,用燃燒中的發繩紮成了雙馬尾的樣子,最大的區別就是她是赤裸上陣的,隻不過也不是完全赤裸,如實質一般的火焰與赤色的紋理有好好擋住隱秘部位,當然洛遙也不是那種會在打架的時候偷窺的壞女孩。事實上,當對方出現在洛遙麵前時,九陽和流雷就已經朝對方的脖子抹過去了,然後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慘烈的模樣。


    “哼!妖邪退散!”一個很熟悉的聲音與一陣罡風一同到來,看樣子是有人來救弱小的洛遙了。


    “啊,降魔大聖來了呢,克子咱可以回去的說。”另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看起來奈亞從一開始就在旁邊呢。


    “嗅嗅,奈亞子的氣味,嗅嗅。”克子不合時宜地抱住奈亞子上下其手。


    “不要突然抱上來的說!快點給我滾回家的說,笨蛋克子!”奈亞把克子從身上扒拉下來,一腳踢進空間裂隙中。


    “嘛嘛,我們沒什麽惡意的說,洛遙就還給你了,總之就是這樣的說,回見的說。”奈亞和克子的氣息消失在這片空間,留下傷到不能再傷的洛遙大小姐和剛趕來的降魔大聖。


    “藥。”魈扶起洛遙的頭,從空納中拿出一瓶傷藥灌給洛遙,冰涼的液體入喉,磅礴的生命能量從內部開始修補受損嚴重的軀體。做完這一切,魈將洛遙的頭輕輕放下,他就遠遁千裏之外,洛遙都來不及說聲謝謝。


    總之,今天對洛遙大小姐來說真是再糟糕不過的一天了,走在路上就挨了一頓毒打,雖然是她先動的手吧。唉!不提也罷,還是就繼續躺著吧。


    唉,真是討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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