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漸濃,深秋時節,南京城外,大隊人馬集結,皇太後一身華麗朝服,站於高台之上,皇帝身披盔甲,立於側,皇太後威嚴的目光掃視著整齊而密集的方陣:“各位愛卿,皇帝陛下有意南伐,揚我大契丹之國威,望謹遵皇帝陛下之聖諭,朕在南京城等待捷報。”


    高呼“萬歲”之聲,整齊劃一,震耳欲聾,隆緒雙目炯炯有神,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身體裏流淌著。


    整齊的隊列浩浩蕩蕩向涿州出發了,陣中,蕭排亞蕭恒德兩兄弟意氣風發,臨行時,伯父再三叮囑,一定要身先士卒,立下軍功,唯有如此,家族的政治地位才可保全,皇後的中宮之位才不會因為嬪妃生子而動搖。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微微一笑,策馬繼續前行。


    正中央的黃色頂蓋,隆緒正興奮的揚起馬鞭,戰馬加速前行著,右側的韓德讓騎在愛騎之上,微笑著觀察著隆緒的每一個細節,欣慰和擔憂並存,現年十八歲的皇帝和初登大寶時相比有著長足的進步,對軍政事務的了解程度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年輕氣盛而少沉穩,處事往往不夠周全,有時的建議會有所偏頗。韓德讓很明白,此次蕭綽特意沒有隨軍就是為了讓隆緒積累直接指揮將領的經驗,使皇帝對戰鬥有著更直觀的了解。


    在這樣的初衷之下,他的擔子就非常之重,他要在確保戰事順利推進,取得勝利的前提下,有意引導皇帝建立對前線指揮的獨立思考,為皇帝的政治軍事能力打下良好基礎。


    “緒兒,相父和你一起努力吧!相父相信你不會讓母親失望的,一定會樹立君主的威望。”韓德讓堅定的想。


    入夜,所有的士兵在涿州城內安營紮寨,隆緒發布了大軍四麵進攻宋國邊城的命令。


    次日拂曉,遼軍將宋國的邊境小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城內守將調集人馬準備頑強抵抗,隆緒特地命令士卒向城內投射勸降的書信,但是對方毫無響應,隆緒遂下令攻城,大約一個多時辰後,城破,城內百姓紛紛投降。


    隆緒眼見如此順利。心情很是亢奮,親自乘車到城內巡視,安撫百姓,城樓上,蕭恒德正專注的清理著戰利品,猛然間,耳邊“嗖嗖”響聲連連,心中暗叫:“糟糕”急忙跳開,卻已是躲閃不及,右手和小腿分別中箭,鑽心般的疼痛使他無法站立,逐漸失去意識。


    傍晚時分,蕭恒德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輛華麗的奚車中:“將軍您醒了。真的太好了。”軍醫低聲說道。


    “我現在在哪?”蕭恒德忍著傷口的疼痛,無力的問道。


    “將軍,您正在返回涿州大營的途中。”


    “那這車是….”


    “這是陛下的禦車。陛下念及您為國負傷,特許恩賜。”


    “是嗎?”蕭恒德心間陣陣暖流流過。


    另一邊,皇帝率領大隊人馬向沙堆驛開進,於數日後,抵達了沙堆驛外五十裏處安營。


    隆緒坐在軍帳裏,看著耶律斜軫和蕭排亞兩人之前追擊宋軍的捷報,臉上流露出暢快的笑容。“如果今天讓大軍休整,明天下令攻取沙堆驛,對方的守軍雖然數量不少,但缺乏策應,花一點時間攻克應該沒問題吧?”隆緒心裏想著,順口小聲說了出來,一直站在身邊的韓德讓甲胄齊備,躬身說道:“陛下言之有理,那麽現在應該去看一下地形,好確定具體進攻路線吧?”


    隆緒想了一會兒,點點頭:“相父所言極是,我們現在出發吧。”


    兩人帶著十餘名護衛快步走出軍帳,爬上左側的山坡眺望,隻見宋軍的堡壘中炊煙嫋嫋:“看上去他們很正常,一點也不緊張。”隆緒小聲嘀咕。


    韓德讓掃視四周,見沙堆驛四周被山坡環繞,非常適合小股部隊隱蔽:“如果晚上…..”思路一轉:“陛下,晚間的大營護衛一定要萬分小心才是。”韓德讓在隆緒耳邊輕語道。


    隆緒麵露驚疑之色:“相父怎麽突然說這個…..”困惑不已的看著韓德讓,韓德讓卻已看向了四周的山坡,隆緒下意識的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將四周掃視了遍,隱隱覺得觸動某個點:“晚間,山坡,守備,大營…..”隆緒不由低下了頭,護衛們麵麵相覷,驚疑不定,正欲出聲,韓德讓右手一抬,示意他們噤聲,護衛無奈,隻得從命。


    大約三刻後,隆緒緩緩抬頭,直視韓德讓的雙眼,韓德讓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臣去傳令。”


    “號令三軍,明日午後開始進攻,您所統領的禁衛軍今夜務必全數護衛王帳!”隆緒表情嚴肅的說道。


    “臣遵旨。”韓德讓恭敬的回答,心中不勝歡欣:“陛下您破解了敵人的想法,真的很出色,將來一定會更出眾的。”


    夜,衛兵們舉著火把在大營四周巡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已看不到一絲自然的光亮。


    隆緒安靜的坐在王帳中,直視前方,臉色略有些蒼白:“放鬆一點,緒兒,已經全都安排好了,按照您原來的想法去做就好,人人都會有第一次的,隻是您的第一次會與眾不同。“韓德讓站在身邊,輕輕握住皇帝的手,柔聲寬慰道。


    對於這個在旁人看來有些出格的動作,隆緒微笑著接受了,早在還是皇太子的時候,韓德讓就習慣用這種溫和的動作緩解他的緊張情緒,紓解他的疲憊。


    大營門外,鬧聲大作,兩人對視一眼,韓德讓鬆開了手,箭步離開王帳,飛身上馬。


    隆緒急速離座,抽出佩劍,密切關注者帳外動靜,耳邊不斷傳來兵器碰撞的響聲,士兵們的喊聲,使他心潮蕩漾,他強行推開在帳內保護的士兵,翻身跨上禦馬,策馬而出,護衛們緊隨其後。


    大營外十裏處,禁衛軍正和敵對戰,宋軍本人數不多,猛烈攻勢下節節敗退,隆緒策馬而來,盯緊宋軍的主將,拿過護衛手中的弓,輕拉弓弦,利箭“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宋軍主將一聲淒厲的慘叫,應聲落馬,宋軍的士卒見此情景,四處潰散奔逃,襲營計劃徹底告破。


    眾人歡呼陣陣,隆緒大喊一聲:“朕成功了。”笑聲連連。


    “臣恭喜陛下,您可以向皇太後陛下再次報捷了。”


    “等會兒吧!等攻下沙堆提再說。朕不喜歡誇耀。”韓德讓的進言反而讓隆緒從勝利的喜悅中清醒了過來,這次隻是在擊破一個陰謀,完全是應該的,不值得多麽高興。


    第二天,遼軍對沙堆驛進行了總攻,很快城破,俘虜了大批宋軍士兵,皇帝遂下旨將所有投降的士兵單獨整編,號為歸聖軍,但有些俘虜罵罵咧咧,不願歸順。皇太後特命的行軍參謀馬得臣,眼見如此情景,心中五味雜陳。


    是日傍晚,臨時設在沙堆驛的王帳裏,隆緒正看著其他方向的軍報,耶律籌寧正率部順利向狼山挺進,隆緒頻頻點頭。


    “啟稟陛下,行軍參謀,宣政殿學士馬得臣帳外求見。”侍衛來報道。


    “快請進來。”


    馬得臣緩步進賬,躬身啟奏:“臣有一事,請陛下恩準。“


    “愛卿有話請說。“隆緒帶著隱隱笑容


    “臣剛才去巡視歸聖軍了,有些宋國的士兵不願歸順,一直叫囂不停,臣以為,既然不願歸順我國,就放他們回去吧。“


    “哦?愛卿如此想嗎?去請楚國公進賬。“隆緒吩咐道。


    少時,韓德讓掀開了帳簾,躬身道:“陛下您有何事?”


    隆緒將馬得臣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韓德讓微笑道:“陛下,對於此事臣沒有看法,隻希望陛下謹慎處理而已。”


    “先下去吧。讓朕好好想想。”


    兩人躬身退了出來,王帳外:“閣下為什麽不說呢?陛下向來對您非常尊重。”


    “得臣兄,你和在下都已指導陛下多年,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有權力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聖上,陛下雖然年輕,卻是一國之君。”韓德讓直視對方,笑著說。


    說完,韓德讓快步向自己的軍帳走去,馬得臣心中欽佩不已:“大人高見,非吾能及也。”


    隆緒獨坐帳中,侍衛們點起了燭火,隆緒隨手翻著軍報,腦海中的兩種想法不斷的對撞著:“得不到他們的誠心歸順,空留著人又有何用呢?大契丹的建設需要大量人力,留著他們做苦力吧。”


    良久,隆緒還是拿不定主意,在帳中來回踱步,腦海裏回想著母後遇到此種事件時的處理。


    那是一個雨夜,涿州行帳,點點燭光映照著母子二人的臉頰:“母後,您為什麽要親自勸降楊業,既然斜軫也沒有辦法就算了吧。“


    “緒兒,楊業的能力你很清楚吧!能讓猛將也膽寒的,若得此人,於國大利,母後走這一次,成則國之幸,敗則亦母後之幸,能親自會會強大的勁敵是一種幸運。做事可以適當放棄,但是你必須問心無愧,盡了全力。“


    隆緒搖了搖,從回憶中醒來:“傳旨,駁回馬得臣所奏。明天朕要親自檢閱歸聖軍。“


    馬得臣得到這樣的答案,一聲輕歎:“陛下在不斷成長。“


    韓德讓聽說後,進帳啟奏道:“臣願陪同陛下閱軍。”


    “相父辛苦了。”隆緒笑道。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皇帝和韓德讓就帶著護衛隊出現在了沙堆驛外五裏處,歸聖軍的營地裏。


    大部分降兵非常驚訝,契丹君主竟然會親自到此。


    麵對部分並不友善的眼神,隆緒微微一笑:“大契丹的某些事情是不能和富庶的宋國相比,但是,這隻是現在的。大契丹會變得更強,即使今日朕將諸位不願歸順的人,放了回去,你們的朝廷就會善待你們嗎?至多也不過讓你們繼續做士兵而已,朕會真正的善待你們,尊重你們的習慣,給你們機會,更好的發揮你們的才華,讓你們和朕一起創造和見證大契丹強盛的未來。”隆緒聲音洪亮,激情四射,有極強的感染力,士兵們紛紛下拜,表示願意留下。


    看著這樣的結果,隆緒開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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