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上京,夜色朦朧,圓月高懸,薄薄紗帳撩起,佳人一襲白色單衣,嬌媚豔麗,兩行清淚流下,模糊了視線。


    雪兒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許久:“太後,您要發火就發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早朝,一切順利,隻是大臣們很快發現楚國公已經半月不曾踏進寢宮半步。


    各種猜測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快的在朝臣間傳開。


    皇後的娘家,蕭恒德正在房中優哉遊哉的自飲自斟,心裏是得意的很:“韓德讓,用不了多久,朝堂上就不會再有你的位置,自以為太後寵幸就任你無法無天,女人也會厭棄的,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看你還能得意多久!“想到此處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夫君,酒灑了。”延壽奴推門走了進來:“什麽事情那麽高興啊?”邊整理著臥室邊問道。


    “夫人,你沒有聽說嗎?楚國公和皇太後鬧翻了。”


    “夫君是在說笑話吧?”延壽奴公主反問道。


    “哄你做什麽?人人皆知,早傳得沸沸揚揚了,不信,進宮問你母後就知道了。”


    “夫君!”延壽奴大喊一聲。


    “公主,很意外嗎?”


    “就算是真的,也不要幸災樂禍吧!又不是好事情。”


    “好了,那就不說了。”蕭恒德不悅的看了眼妻子,結束了談話。


    次日傍晚,北院樞密使耶律斜軫的家中,聚集了多位朝廷大員,圍坐於桌前,邊喝酒邊聊著。


    “室昉大人,您看近日的流言究竟因何而起?”耶律斜軫虛心的問道。


    “依老夫看來,應與朝政無關,請諸位不用擔心。到目前為止,南樞密院的運轉完全正常,皇太後陛下也沒有下達任何單獨的旨意,也就是表明行政政策沒有任何變化,所以暫時不用擔心。(.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大人說得有理。”南府宰相耶律沙附和道:“可是那群宗室王爺們似乎都在等著看楚國公的笑話。”


    “一群無知鼠輩,楚國公豈會輕易讓人看笑話,大契丹少不了他的。”耶律斜軫如是說。


    宴席在繼續著,歡歌在延續著。


    午後灼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隆緒煩躁的在禦書房來回踱步,連日來,各種似是而非的消息不斷傳入他的耳中,弄得他一頭霧水。對於母後和相父的關係,他並不反感,甚至隱隱有些樂見,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溫暖的感覺遍布全身,讓他心存深深的依戀,而現在這種關係似乎突然停止了,早安的時候,看不到相父熟悉的身影,晚安的時候,聽不見早已習慣的叮囑,讓他非常不安,似乎無法接受這種突然的變化。內侍曾對他說,楚國公因故衝撞太後,惹得皇太後勃然大怒。他不相信,因為母親的眉宇間流露著淡淡的愁緒,而不是憤怒。這種愁緒是他從未見過,似從內心深處而來,難以排解。


    隆緒終於停了下來,吩咐內侍去悄悄帶雪兒過來。


    片刻後,雪兒一身淺藍色宮裝跪伏在地。


    “雪兒姐姐起來說話,不過若有絲毫隱瞞,朕將問你欺君之罪。“隆緒的話語間透著帝王的威嚴。


    “是,陛下,奴婢明白。”雪兒躬身道。


    “你老實告訴朕,母後和相父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雪兒注視了隆緒一會兒,搖了搖頭。


    隆緒認為母親對她下達了封口令,遂保證說:“朕會在母後麵前力保你無罪,請告訴朕,這對朕來說很重要。“隆緒帶著懇求的語氣。


    雪兒猶豫了許久,秀眉緊蹙,雙膝跪地:“陛下,不是您想得那樣,奴婢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也甚是煩惱。


    隆緒大感吃驚,來回掃視雪兒清秀的麵容,見她眼神真摯,不似說謊,心中疑惑更甚:“連雪兒姐姐都一無所知嗎?究竟怎麽了?”


    “先起來,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朕。”


    雪兒緩緩站了起來,慢慢回憶道:“那是大約二十多天,兩人照常就寢,不久後,帳內傳出歡笑之聲,皇太後頻頻耳語,此乃常事,奴婢沒有在意,想不到,過了一會兒,楚國公突然徑自走出了宮門。”


    “母後是何反應?”


    “皇太後並未呼喊,也沒有下旨阻攔,就看著楚國公離去了。”


    “母後沒有任何舉動?”隆緒心中疑雲密布。


    “皇太後隻是在…..在……哭泣。”雪兒猶豫了很久,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哭泣?”


    “是的,陛下。”


    “母後說了什麽?”


    “皇太後什麽也沒說,奴婢曾以為皇太後非常憤怒,結果皇太後陛下隻是哭得更傷心而已。”


    聽了這些,隆緒感覺如同身處迷宮中,進退不得。他很了解母親的脾氣,母親是個絕對不會壓抑憤怒的人,如果生氣,她一定會通過某種渠道發泄警告,定不會自行化解。那麽到底怎麽了?隆緒還是毫無頭緒,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


    隆緒痛苦的搖了搖頭:“真是奇怪!”


    坊間的傳言愈演愈烈,宗室王爺們似乎都在興高采烈的期待著皇太後下旨責罰楚國公,好一消他們多年的怨氣。


    深夜時分,秦王的宅邸,燈火通明,韓匡嗣的遺孀陳國夫人蕭氏拿著手杖端坐在正廳,清兒一身紫色常服站在母親的身邊,替她擦拭著因憤怒和焦急而不斷流下的汗珠。韓德讓一身單衣跪在跟前。


    “讓兒,娘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做了什麽?冒犯了皇太後陛下,惹得坊間流言四起,損害韓氏聲譽。”


    韓德讓看了看焦慮憤怒的母親,低下了頭,卻要緊牙關,一語不發。


    “還是不願意說嗎?那好吧!不管發生了什麽?娘今天替皇太後陛下教訓你,省的來日韓氏家族因你萬劫不複。綁起來,給我往死裏打。”


    “夫人,使不得。”仆人們齊聲喊道。


    “綁起來,往死裏打,我寧可明天皇太後陛下治我一人死罪,不願在有生之年見到韓氏被誅滅九族。”


    “夫人……”


    “娘…..”


    “還愣著做什麽?要我親自動手嗎!”陳國夫人高聲喊道。


    “二公子得罪了。”仆從們無可奈何,把韓德讓綁了起來,開始動鞭子。


    “啪啪啪”的響聲不斷傳入耳中,清兒閉上了雙眼,這一切讓她根本無法接受。


    似乎過了很久,清兒隻聽見侍女喊了一聲:“夫人暈過去了。”清兒急忙睜開雙眼,將母親扶進上房,鞭子也停了下來,韓德讓的腰部已是道道血痕。


    他緩緩睜開雙眼,問道:“母親她不要緊吧!讓我下去看看。”


    “公子……”


    “沒事的,不過四十軍棍而已,放我下來。”


    次日早朝,韓德讓忍痛坐在位子上,極力掩飾疼痛,但是還是被一眼看穿,蕭綽走下丹陛,刻意從他身邊走過,用力敲打他的椅子,韓德讓傷口受震,雙眉緊鎖。


    “韓卿,你臉色不太好啊!不舒服嗎?請起身回話。”


    “臣無礙,謝太後掛念。”韓德讓強力支撐著站起說。雖然極力掩飾,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他幾乎昏倒在椅子上,蕭綽頓時大驚失色。雖然看出他身體有異,但是萬萬不曾料到,竟然如此嚴重。立即請人抬了進去。


    隆緒雙眉緊鎖,滿臉困惑,眾臣麵麵相覷,驚愕無言。


    禦醫診脈後確定隻是皮肉傷,休養幾日就會痊愈。


    雪兒早已去調查清楚,向蕭綽回報了昨夜之事。


    蕭綽開始暗暗抽泣,淚如雨下,拉著他的手,凝視著他蒼白的麵容:“讓哥你這是何苦,小妹知道的,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就你最疼緒兒了,可我看不過去,憑什麽他們把你當辟陽侯之流,荒唐至極,我要給你全部,讓他們知道我愛你,而不是為了欲望。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她就這樣坐到黃昏時分,韓德讓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滿臉淚水,衣襟全濕的她,心底陣陣不忍和感動:“燕妹你…….“


    “你嚇死我了。”


    “我沒事的,隻是你放棄那個出格的想法,我們還像以前一樣,猜測流言都會煙消雲散的。”韓德讓溫柔的說道。


    “不,小妹不會改變那個想法。”蕭綽堅定的說。


    韓德讓忍痛坐了起來,想要下床,蕭綽用手攔著他:“讓哥,聽小妹把話說完。”


    “小妹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那麽如果是緒兒替我們完成這個想法,你還會抗拒嗎?”蕭綽期待的凝視著他的眼睛。


    “燕妹,你說什麽?緒兒替我們完成…..”韓德讓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作為父親,你絕不會為了自己而讓孩子承擔任何難以預測的風險,那麽我們就問一問他,願不願意,為了“父母“的幸福,自願承擔風險,如果他拒絕,小妹將為你另擇名門淑媛,讓你早生貴子。就算永遠失去,我也不願意讓他們看輕你。”


    “燕妹,你真的太傻了。”韓德讓將她摟於懷中,淚水順腮而落。


    “賭一把如何?”


    “我接受了,就讓緒兒決定吧。”韓德讓輕輕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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