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放下手裏的工具,雷霆順著他的動作看到一旁的手槍,他垂眸,伸出完好的手掌將槍械緩緩握在手裏。


    “隻要你離開,他會恢複穩定平靜的生活,成為一個有頭有臉的商人,他再沒有汙點和軟肋,未來有更好的路等待他走,鮮花,榮譽……”


    老人的聲音如同古經文低沉地陳述,“或許他除了你再不想要其他人,孤獨地走完這一生,但他會陪伴霍普長大,給孩子最好的教育,擁有一個溫馨的晚年,兒孫環繞。”


    “這些就在於你的選擇,孩子。”


    雷霆握緊手槍,盯著自己撥動扳機的動作並不順暢,隻有一隻手很難操控槍械。


    老人沒有看他,拎起水壺,平靜地灑水澆花。


    雷霆向來殺絕果斷,槍口對準要害,手指扣在扳機上就位。


    老人仍不為所動,看到隻螞蟻進花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它出來,再放到土壤上。


    “我要親眼看到他擁有這一切!”


    “他的未來裏必須有我的一席之地!”雷霆堅定地開口,槍口指著老人的腦袋,動作語氣十分無禮。


    老人轉身,神情堅毅對著雷霆,“你隻會毀了他!”


    “你想知道在你自私的放手離開那一刻之後,他過的是什麽日子嗎?”


    “你還有霍普,可他的一切都沒了!”


    “我的孩子……”老人雙手顫抖,“被你懲罰成那副樣子……”


    “他崩潰過,瘋狂過,歇斯底裏過,就因為一個員工碰了你開過的車,就將他打得血肉模糊。”


    “他想過放棄自己的命,站在暴雨中登上屋頂,他幻想身邊都是你的影子!”


    “他喪失了靈魂,險些墮入深淵!你知道嗎!他親手染血,都是為了你!”


    “他痛恨自己!”


    老人憤怒地大吼,打理得體的發絲散落在額前,“我的孩子,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與其讓他痛恨自己,不如讓他來恨我!”


    雷霆受到打擊,重重地吐氣,仰起頭眼神飄忽不知落在哪,連聲帶都在發抖,“我……”


    他最終緩緩放下手臂,眼神迷惘地盯著自己殘缺的手臂。


    “我沒想過傷害他……”


    雷霆喃喃自語,“我沒想過懲罰他,我隻是想告訴他,我有多愛他,雷霆不能沒有連東承……”


    “我想讓他接受全部的我……”


    戀人永遠比敵人更恐怖,敵人也許隻能奪走你的生命,而你卻心甘情願為戀人放棄所有,你的自由,尊嚴……


    “我還能見他嗎……”


    雷霆卑微地問。


    “我說了,這要看你。但能留在連東承的身邊的人絕不是一個有著金屬手掌的怪物。”老人握著權杖打開他的手槍,他倒要看看這個罪犯還有沒有一絲人性。


    顯然,今天的結果老人還算滿意。


    雷霆呆呆地立在原地,像是魘語似的開口,“可沒有它,我該怎麽保護總裁呢?”


    老人歎氣,拄著權杖離開,這些孩子的事讓他費勁心思,他累了,需要休息。


    雷霆留在這裏,每天幫老人打理花園,喂喂花鳥魚蟲,日子過得平靜安逸,可他變得越來越沒有情緒波動,總覺得少了什麽。


    他克製著自己不去打擾總裁,想祖父有他的用意,隻要自己好好表現,到了時間祖父會讓自己離開去找總裁的,或許會同意總裁來接自己回家也說不定。


    雷霆站在鏡子前洗漱,用剃須刀刮胡子,單手的操作很笨拙,一不小心就刮了道口子。


    一天如此,第二天也如此。


    漸漸一個月過去了,倒是有些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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